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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关闭,冷气被关掩在门外。
芷蘅向床的最里面躲去。
那人一步步踏近,硝石的声音响动,顷刻便有火光点燃一根残烛。
借着微弱烛光,芷蘅只见一人身披紫色裘袍,转眼望他,那目光在暗淡的烛火中,诡秘而森然……
她怵然一惊,那望着她的人……竟是李稔!
这样的雪夜,他身为大沅皇帝,竟只身来此,芷蘅不由得心中大骇,她吓得不敢动弹。
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那天,在太安宫的一幕不断冲击着脑海。
他暧昧的笑、轻薄的举止,无不令她恐惧非常。
她身子忍不住颤抖,惊恐的望着李稔……
……………………
李稔一步步走近床边,丝幔垂帘,洁白纱帐,如同雪幕织就的一帘朦胧。
芷蘅惊骇瑟缩的样子,令李稔微微勾唇:“怎样?这豫章宫还好吧?这里……曾是昭南母亲兰婕妤的宫。”
芷蘅心中一颤,莫名身子抖动,她举眸而望,只觉这森冷的宫阁越发寒气逼人。
她看着李稔,一言不发,多日来的精神紧张,已经令她不堪忍受。
她几乎忘记了怎样开口说话,只是惊慌的看着李稔。
李稔捏起她尖削下颌,冰凉的触感,柔腻的肤质,李稔笑道:“朕,等了多少年,终于等到了你!”
芷蘅大骇,泪水沿着眼角滑下来。
她不懂李稔话中的意思,但却知道,他话里有话。
李稔将身子凑近,鼻息近在咫尺,芷蘅侧头躲开,李稔却强令她与自己眸光相对。
芷蘅摇曳的泪光里只看到李稔阴冷的笑:“朕真要好好谢谢你,朕以为昭南永远不会有弱点,可朕隐忍着等了这么多年,终究功夫不负有心人,叫朕等到了你!呵,也难怪,你这样一副天生的祸国容颜,昭南也是男人,怎么抵挡得住?”
“放了我……”芷蘅泪水不觉,无力的说。
柔弱的泪光,如雪面容,李稔身子压低,芷蘅便靠在墙壁上,冷意自背脊透来,芷蘅奋力想要挣开他,李稔却更加靠近:“放了你?呵,昭南身边已经有了容嫣非,昭南风流成性,天下皆知,你已经是过去,容嫣非才是现在,就如你取代了他的其她女人……”
芷蘅摇头:“不,不,放我走……放我走!”
李稔阴森的笑着,苍眉挑动:“他爱容嫣非,爱的是容嫣非……容嫣非今天向朕请旨,危难之际,亦要往天府一探奕王,这般情意,真叫人感慨不是吗?朕也只好成全了她。”
“不,不会的……不会……”芷蘅泪眼婆娑,脑海中不断盘旋容嫣非温柔靠在李昭南身前的情景。
眼前是一团雾气蒙蒙,飘渺柔美的洁白纱帐荡起幽幽昏弱的烛光。
金色,迷离在一团雾气中……
渐渐的……融化,无踪!
芷蘅轻轻闭上眼睛,感觉吸气无比艰难,头昏昏沉沉的,李昭南的脸忽然出现在眼前……
她想要伸手抓住,可是,大雾倏然浓郁,李昭南的脸在浓雾中,消失不见……
芷蘅再没有只觉,只觉得身心俱疲。
睡梦中,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不断重复:“李昭南的身边已经有了容嫣非,他不要你了,不会再要你了!”
不,不!
李昭南的眼神,在脑海里如同鬼魅纠缠。
她想伸手抓住他,她很痛苦,头很疼,可是,当她的手指触及李昭南衣袖的刹那,容嫣非出现在眼前,她将李昭南紧紧抱住,他们一双相拥的背影,渐行渐远,她拼命的追,拼命的追……
无论怎么叫喊,李昭南只是头也不回的离去。
不……
不!
芷蘅心痛得几乎撕裂,她猛然睁开双眼。
只见周遭一片黑暗、死寂!
洁白纱帐轻轻荡漾。
头很沉,她起身下床,只觉得脚下无力,浑身酸软,她冷得发抖,然后额头却滚烫。
是发烧了吗?
才会有那样的噩梦,可是那在耳边声声叨念的一字一句,分明清晰,那种痛,分明真实。
李昭南不会再要你了!
她举头望向窗外孤月如雪,心底一片凄冷,她被关在这里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昭南,难道……你果真忘记了我吗?
颓然跌坐在圆椅上,头很疼,诡异的宫阁,似乎传来阵阵凄凉的哭泣声。
芷蘅一惊起身,退避到床边。
忽的想起李稔的话,这里……曾是兰婕妤的宫阁,怕是早已废弃了吧?
素白纱帐忽而若飘扬的白绫!
芷蘅眼神一片恍惚,突地,似乎有一道光闪过,一个女人凄惨的样子乍然眼前。
她一声大喊,身子瑟瑟发抖。
她靠在床边不敢动弹,泪水涟涟,昭南,我好怕,好怕……
你知道吗?知道吗?
还是……你此时正抱着别的女人?真的不再要我!
她的一生,仿佛不断的在被人嫌弃、遗弃、抛弃!
心底绝望的呐喊,阴冷的细风钻入衣领,犹记得多年前的无尘宫中,亦是这样阴冷的夜。
她一个人,那时候,她年仅七岁。
她在打扫院子时,无意撞倒了正在玩耍的叶贵妃的女儿凌云公主,凌云公主不依不饶,叶贵妃找到春暖阁,与母妃理论,母妃只是一直道歉,那时候她只是觉得自己犯了很大的一个错,却不知道,这个错,便注定了她一生悲剧的开始。
她蜷缩的坐在角落里,母妃只是叹息的看着她。
十年一觉
之后的几日,便不断有人上门嘲讽母妃,并且每一个人看到她,都会欺负她。
苏妃会扯她的头发,叫她贱种。
叶贵妃将她推倒在地,打她的耳光,为凌云公主出气。
而母亲只是漠然的看着,眼神凉凉的,让她跪在地上,不断向人道歉。
叶贵妃将她推倒在地时,她扭伤了脚,她伸出手,想要母妃扶她起来,可是母妃却转身离开,留她一个人倒在地上。
她知道,母妃在生气。
她又闯祸了。
夜晚,她想要找母妃道歉,却听见母妃与父皇说:“皇上,不如便将芷蘅送去无尘宫吧,她在我身边,我已经快受不了。”
仿佛有一双巨大的手抓住了她的心。
越抓越紧。
她的母亲,亲口对父皇说,要送她去一个不知是哪里的地方。
她连忙跑进去,哭着说:“母妃,芷蘅知错了,以后一定不会招惹您生气了,不要送芷蘅走。”
母妃一惊,父皇却突然怒目瞪住她:“好没规矩!”
说着,便起身,拎着她小小的手臂,向外拖去。
她倒在地上,受伤的脚支撑不住。
她回头无助的看着母妃:“母妃,芷蘅知错了,芷蘅知错了,芷蘅再也不闯祸了,别送芷蘅走,别不要我,母妃……”
母妃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对着父皇哭喊,抱住父皇的腿,企图父皇的一点点垂怜:“父皇,芷蘅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芷蘅以后一定好好打扫院子,把妹妹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不会再闯祸了,不要送芷蘅走,父皇……”
五岁起,她便被要求擦桌、扫地。
七岁,与丫鬟们一起打扫院落,丫鬟们也会常常欺负她,要她一个人打扫整个春暖阁的花园。
她还要为妹妹芷菡收拾房间,妹妹所居听说是皇宫中最舒适的地方,她常常会看见父皇怜爱的看着妹妹,亲自教习妹妹琴棋书画,妹妹总是有漂亮的衣服,有一次,她羡慕的偷偷穿了,妹妹却突然回来,生气的将自己穿过的衣服剪破,那一次,父皇狠狠打了她。
可即使是这样,所有的人还是不喜欢她。
她终于,还是被送进了那个叫做无无尘宫的地方。
那是一座阴森的冷宫。
没有熏炉、没有棉被。
只有冷风和残烛。
偌大的宫里,只有她一个人,七岁的她,很怕很怕,他不敢睡,每一日都只是坐在宫门边,望着陈旧的大门,希望有一天,母妃气消了,可以来接她回去!
可是三天过去了,她一个人一动不动的坐在风里,没有喝水、没有饭吃,她很饿。
母妃,你不要我了吗?
七岁,她第一次觉得母妃也许真的很讨厌她。
那天,宫门终于被轻轻推开,跑进一个小女孩,与她相仿的年纪,那也是母亲宫中的小宫女,她认得,是云儿。
云儿从怀中掏出一个已经冷了的馒头递给她。
她只记得那是自己吃过最香的一顿饭。
“公主,你怎么来这儿了,我都很久没看见你,问了碧云才知道公主来无尘宫住了?”云儿天真的问她。
她只是说:“我惹了父皇和母妃生气,母妃要我住在这儿,云儿,你可不可以回去帮我问问母妃,还生不生我的气?”
云儿爽快的点头,只是没过多久,云儿也被送进了无尘宫中!
“云儿,母妃还生气是不是?”她见到云儿,只是流眼泪,“我知道母妃讨厌我的,母妃还会接我回去吗?”
云儿看着她不语,芷蘅坐回到殿门前,依然望着紧闭的陈旧宫门。
母亲,您还在生气是不是?
等您气消了,就会接我回去了!对不对?
没关系,芷蘅会等着您的!等芷蘅回去,一定乖乖的,再也不会闯祸。
可是她没想到,这一等竟是整整十年!
十年过去,她终于知道,她再也不会回到母妃身边了,她是被遗忘的公主,是被整个皇宫厌弃的人。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
可是,她已经很清楚的知道,母亲厌弃她、嫌恶她。
她不会再希冀可以回到春暖阁。
就如如今,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还能回到奕王天府!
即使回去,李昭南还会不会要她?
她是不是又要住到萍院去?
她很怕。
在无尘宫时,她还有云儿,还有六哥……可是如今,她却什么也没有……
思及六哥,心间又是一阵锥心的痛。
六哥,在那冰冷的岁月里,唯一叫她九妹的人,只有六哥会为她求情,只有六哥会用温润的眼光看她。
可是如今,她也再见不到六哥了。
这座阴森的宫里,只有她一个人,捱过冰冷、病痛与惊怕,还有纠缠不休的梦靥。
昭南,你在哪里?此时此刻,我竟仍然这样疯狂的想你。
是不是,我也要在这里等上十年,才能相信,你真的不会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