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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然忆起李民的话,一字一句都如此恸人。
李昭南那亦如自己一般不堪的过去,注定令他们心脉相连!
她不自觉轻轻靠在他的胸前,想要依靠他——
一生……一世!
……………………
死而复生的杨妃与奕王同归,已令天府之中沸沸扬扬,孙如妍又被勒令面壁,更令人议论纷纷,最为离谱的传言,杨妃乃是妖女在世,以媚术令冷酷的奕王意乱情迷。
如此风光的回归,自不可再住在萍院。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李昭南并未为芷蘅另行安排院子,而是令她与自己同住在福腾阁,孩子也一并带过来,另行找了奶娘,与云儿一起带着。
可如此殊荣,芷蘅却终日心事重重。
夜色旖旎如水。
奕王天府华彩璀璨,福腾阁半明半灭的灯辉流泻在窗纸上,月白如雪,微明处,隐约可见窗外摇曳的树姿。
“你似乎很多心事?”李昭南声音凉凉的。
如今,他给了她万般荣宠,可是为什么,她却依然如此闷闷不乐。
芷蘅望着窗外,摇首道:“我只是怕……”
“怕?”李昭南豁然扭过芷蘅身子,令她含水雪眸与自己相对,“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芷蘅忽的郑重道:“昭南,我想,我还是搬出去,你另找个住处给我的好。”
李昭南一怔,冷了脸色:“为何?你不想与我同住?”
芷蘅惘然一笑,目光有淡淡忧伤。
她如何不想?她怎么不想?可是李昭南,注定不是情有唯一的男子!
如此招摇,却只怕引来不必要的祸患。
“昭南,你自小亦在宫中长大,女人间的手段,你亦是见过的,我只怕……”
一语未完,便有湿凉的触感袭上柔唇。
李昭南忽然将她身子搂紧,轻轻吻她,随而热烈的噬吻她娇柔嫣唇。
芷蘅几乎窒息,身子亦被紧紧箍住,她从起初的顺应,到后来不可忍耐的挣扎。
“李昭南……”
她喘不过气,纤手抵在他的胸口,李昭南忽的握紧她,许久,才放过她已微微红肿的唇瓣。
他看着她,目光深沉:“我就偏偏要你住在我身边!天天看着你,不让你想别人!”
第一王妃
“李昭南!”芷蘅骇然,情至此,爱如今,他竟还要说这样的话!
她不禁有些微气郁,欲要起身,李昭南却狠狠将她按住,芷蘅挣扎说:“你……弄疼我了。”
李昭南看着她,重又吻落在她的唇际。
这一次,轻柔的触碰,似在安抚适才激烈而留下的痕迹。
芷蘅起初不应,扭头避开,但终究,融化在他的一片缠绵中,微微启唇,与他痴痴交缠。
她不再挣扎,他亦温柔更深。
他的吻落在她的耳际,轻声说:“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亲自保护你!”
心内最后一丝柔软被轻易触动。
一句亲自保护她,泄露了他心底深埋的愧欠。
原来,他一直都在介意,没能好好保护她!
“昭南……”芷蘅几乎落泪。
却再被他温柔的吻住。
她微微闭目,心中涌起万千波澜,她紧紧抱住李昭南的背,泪水终究簌簌。
从来,没有人如此为她,从来,不曾体会这般用心良苦的爱怜。
尽管他的爱,总隐藏在心底的最深处。
可他爱她,她却已深信不疑!
但,心内却总有莫名忐忑。
她说不出为什么,从没有幸福过的她,却只怕一切繁华,终究似梦……
………………
七日,不过弹指。
芷蘅在幸福中,几乎忘记了时候。
除了必要,她极少踏出福腾阁,李昭南此举虽说是为保护自己,可无形,亦将她重新推到风口浪尖。
可芷蘅知道他亦没有办法,事已至此,即使自己搬出福腾阁,也是少不了麻烦,没有李昭南在身边,想孙如妍会更加肆无忌惮。
“妹妹好清闲。”
正自想着,便听身后孙如妍的声音淡淡响起,芷蘅一惊,抱着熟睡的孩子,回头望去。
深秋,浓艳山茶几乎谢了,偶尔坠落的花瓣与秋叶簌簌如雨,交缠出一副凄美的风景。
只是芷蘅莫名心寒,孙如妍脸上神情似血色的山茶花,冷意森森。
“王妃。”芷蘅低声叫道。
一边的云儿亦施礼,便忙接过熟睡的佑宁。
芷蘅示意云儿带着佑宁先走,云儿会意,转身而去,孙如妍却一声喝住:“站住。”
芷蘅心一惊,她已尽量避开其他妃子,只呆在福腾阁中,却不想孙如妍还会找上门来。
在北冥国自小的隐忍退避,令她不习惯争斗。
想来日后,与孙如妍等人亦是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不见面怕是不可能。
随即静静说:“王妃,孩子睡熟了,外面寒,只怕会着凉。”
孙如妍瞪她一眼,冷声说:“怎么说,我也是奕王妃,你也要叫我一声姐姐,怎么?我想看一眼孩子,你却是这样无礼的吗?”
芷蘅平声说:“王妃多心了,芷蘅确不知王妃前来是为看佑宁,且佑宁才睡了,秋深寒重,只怕孩子受凉。”
孙如妍挑眉看她,冷笑道:“呦,你带孩子才几天?呵,佑宁之前一直跟着我,难道,我会不比你了解?”
心内被猛的一刺,芷蘅面色微微一滞,孙如妍缓步走近云儿,看着云儿怀中安睡的孩子,她伸出手,云儿下意识向后退去,孙如妍立时横眉道:“怎么?是不是以为进了这福腾阁,你们……便是飞上枝头了?”
说着,将孩子强行抱过,挑眉看向略有焦急的芷蘅:“杨芷蘅,是不是觉得王爷很宠你?甚至觉得王爷……爱上了你?”
芷蘅不语,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佑宁,她生怕孙如妍存心报复,会伤害到孩子。
孙如妍被李昭南当众斥责,心中自然有气,可她如何羞辱自己,如何报复自己都无所谓,她只是希望不要牵累到佑宁。
孙如妍看出芷蘅的忧虑,唇角微动,抱着孩子向花圃边踱去,芷蘅连忙跟过去:“王妃,小心……”
眼见孙如妍冷菊绣鞋踢在一块凸起的石上,芷蘅踱步上前,孙如妍却稳住身子,不令芷蘅触碰到孩子。
芷蘅终究凝了眉,肃声道:“王妃,您心中有何怨愤尽管向我,请不要牵累佑宁。”
“杨芷蘅,这话可说得重了呢!我岂敢牵累到佑宁?佑宁……可是王爷唯一的孩子呢……”孙如妍娇柔的声音,尖细刺耳,她高挑着眉,忽的环望福腾阁风景秋意。
“这里……我确也是很久没来了。”孙如妍声色悠悠,芷蘅却焦急的看着她怀中的佑宁,不时提点她小心,“王妃……”
“杨芷蘅,你知道,在你之前,这个福腾阁中,住着谁吗?”孙如妍唇角含笑。
芷蘅一怔,但见她面色嘲讽,轻声说:“江沄,天府之中第一位奕王妃……”
她目光深深,高挑细眉:“杨芷蘅,你可听说过,当年江沄亦是这般,隆宠正盛,如鱼得水,自以为得到了奕王的爱,忘乎所以、目中无人,呵……”
孙如妍将孩子稳稳的交还在芷蘅手中,微笑的唇贴近芷蘅耳边:“可是王爷……还是亲手杀了她!”
芷蘅身子一抖!
骇然举首,她只看见孙如妍渐渐绽开的笑颜,阴森似鬼,那双原本艳美的眸,无端端沁了冷冷光色。
“近几天,王爷是不是很晚回来?呵,可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吗?”孙如妍看着惊惧万分的芷蘅,忍不住得意的掩唇轻笑,“咱们奕王可是风流倜傥呢,阿(ē)那国公主容嫣非指定要奕王共商结盟大计,呵,妹妹以为这男男女女的……会只是就盟约而整日在一起吗?”
她说着,干笑几声,霍然转身离去,笑声回荡在秋意里,刺进芷蘅心中,芷蘅久久立在当地,不能回神。
她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身子忍不住瑟缩。
一语惊起前尘旧事——
不错,她说的没有错。
缱绻的幸福,几乎令她忘记了关于李昭南的种种传言。
冷酷无情、嗜血残忍的奕王曾亲手诛杀自己的发妻,这在各国间都不是秘密,甚至一时风传。
可,自见到李昭南,便被种种的意外与复杂的情愫纠缠。
当她恨他时,他却缱绻情深。
当她爱他时,他却又若即若离。
不错的,这几天,李昭南会很晚回来,每当回来,亦是一身疲惫,满眼倦色,很少说话。
心中倏然有一丝不安涌动,纠缠住内心深埋的自卑。
是啊,上天怎会如此轻易的让她得到这样多的幸福?
李昭南,那个如神一样的男子,又怎么会一直守在自己的身边?
山茶尽谢,满目凄凉。
芷蘅站在当地,许久未曾挪动脚步,山茶花落了满地,堆积作脚边零落的悲伤。
她默然望着,这一切,难道竟果然只能是繁华一梦,眨眼间,便灰飞烟灭?
阿那公主
这一晚,异常漫长,芷蘅令奶娘抱了佑宁先睡。
自己靠在床边,静静等着李昭南回来。
脑海中却不断盘旋可怕的念想,只要稍稍闭眼,便会浮现出一张女人哭泣的双眼。
她会被惊醒。
孙如妍的话以及从前种种传言交织成心底最深的疑问。
亲手杀死发妻!
如此可怕的男人,却与躺在自己身边,纵然霸道却深情切切的男人,落差如此?
门外传来缓缓脚步声,心绪不宁的芷蘅起身披衣下床。
才走近门边,便听得门外李民的声音急切:“奕王,容嫣非公主为何定要如此?”
容嫣非?
熟悉而刺耳的名字!
白天里,孙如妍得意的脸孔乍然脑海。
果真,有一个容嫣非存在是吗?阿那国公主?
李昭南声音沉沉的:“这女人倒是有意思,她既愿与本王兜圈子,本王也乐得与她周旋。”
“这阿那国也是奇怪,怎派个女人来与奕王谈判?”李民大惑不解。
李昭南却笑笑:“李民,这个女人可不简单,阿那国公主容嫣非,文武双全,才貌俱佳,性子孤傲,年近双十却仍未出嫁,更热衷于政事、战争,去年阿那国一统番奴部落,成为草原唯一的一支强劲力量,这位公主便参与其中大小战事数十,可谓巾帼女杰!”
李民暗自惊讶:“哦?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