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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内的下人,有条不絮的做了一桌子的丰盛饭菜,一一送来上。
灯火通明的安静大厅内,云止坐在宫宸戋的身侧用膳。只是,吃着吃着,忽然间,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徒想起花千色给身侧之人下厨之事。
宫宸戋抬了抬筷子,但却并没有怎么吃,似乎是没什么胃口。每年的冬日,他都会来此暂住上几天。今年,尽管时局变化,但那又如何?从始至终,根本未看在眼里。
“你不饿?”
云止看着,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关心问道。
宫宸戋略一颔首,将筷子放下,再命人送盏茶上来。一边品茶,一边看着云止继续吃。
云止见宫宸戋不吃,胃口一下子便去了大半。片刻,就着中午的事对着宫宸戋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花千色会出现?”
“不知。”宫宸戋回道。指尖轻捻杯盖抿了一口茶,“本相只是在你要出梅林之时,意外发现了她而已。”
“那我还让我出去……你想试探她?”
“本相已好多年未见她。她的武功,远胜过当年,本相确实有意想试探试探。”
当意外察觉到花千色的那一刻,他知道对方定有其来意。于是,便不动声色的想看看她到底有何目的。另外,便是如云止所言,他想要试探试探。知彼知己,方能一次性一劳永逸的除了她。当年,他是知道花千叶将花千色封入冰棺之中的。还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醒来,倒是失误了。
“那你与她单打,谁能胜?”云止忍不住有些好奇。
“……伯仲之间。”宫宸戋稍稍沉默、思量了一下后,薄唇不紧不慢吐出四个波澜不起的字。
云止再道,“是她在暗中帮东方卜与三国穿针引线。东方卜他,想要联合三国的势力一起对付你。”这些话,云止其实一早就已经想与宫宸戋说了,但结果被他什么都不说给气得……一来二去,竟是现在才说出来。
“恩,本相知道。”宫宸戋应道,面上的神色无丝毫变化。
“对了,我还查到封亦修乃南灵国太后的亲生儿子……”她这么说,他总该明白了吧?
宫宸戋听着,再沉默了一下。片刻,望着近在咫尺的云止,薄唇不觉轻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线,黑眸亦不觉闪过一丝柔色。同时,腾出一只手来握上云止放在桌面上的左手,“没想到,夫人原来这般为为夫着想。”微微一顿,眸底的柔意明显加深,“为夫……很高兴。”
“知道就好。”云止也一笑,反手握住宫宸戋冰冷的手紧紧不放。
“吃饭吧,待会菜凉了。”
“恩。”
难得的一起吃饭。
一顿饭下来,气氛前所未有的温馨与美好。
饭后,宫宸戋去温泉沐浴。当然,云止若是想要一起去,他乐意之至。烛光明亮的安静房间内,贴着云止耳畔亲昵、宠溺道,“乖乖等着为夫回来。”
一句话,说不出的暧昧。话落,他勾唇浅笑、心情相当不错的转身出去。
云止看着,一时间,也忍不住抿唇一笑。这别院,她倒是鲜少来。目光环视此刻所在的房间,似乎能清晰闻到刚才离去之人留下的气息。
·
时间,在安静与耐心的等待中,悄无声息流逝。
云止独自一个人坐在房间内的案桌前,随意翻看着桌面上的那些书籍。暗暗思量起东方卜下一步会怎么走?还有花千色,她的突然出现又离去,究竟为何?宫宸戋 他一心想要将东玄绪扶上龙椅,恐更多的也不过只是想要报复先帝,让先帝看着自己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死不瞑目。若是……若是她劝他隐退,就他们两个人带着 东玄绪一道离去,他是否会答应?
想着想着,一手支着头,云止不知不觉坐在案桌前沉睡了过去。
宫宸戋推门而进,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那一个多年来一直缠绕心底之人,就那样安坐在案桌前、支着头沉睡,等着他回来。
宫宸戋合上房门,站在不动静静看了一会儿后,才迈步往前走去。
云止听到那一道轻微的脚步声,立即警惕的清醒了过来。下一刻,待看清是宫宸戋后,那一丝警惕慢慢散去。
“若是累了,可先上床休息。”宫宸戋走近,在案桌侧停下来。随即,一边轻声开口,一边伸手抚摸上云止眉宇间萦绕着的那一丝淡淡倦意。
云止握住宫宸戋落在自己眉宇间的那一只手,对着宫宸戋浅浅一笑道,“我不累。”
“可是本相累了,睡吧。”宫宸戋说着,弯腰将云止打横抱起,就向着床榻走去。
偌大的床榻,即便是同时并躺三四个人亦丝毫不显拥挤。云止在宫宸戋放下她后,往里挪了挪,再扯过被子躺了下来。
宫宸戋躺进去,刚沐浴完的身子还残留着一丝温热的余温。之后,将里侧的云止紧紧搂入怀中。渐渐的,一丝‘心满意足’之感不知不觉在心底萦绕。
云止靠在宫宸戋的心口,锦被下的手搂上宫宸戋的腰身,同样心满意足。
“睡吧。”宫宸戋贴着云止耳畔柔声道了一句,然后,侧头亲吻了一下云止的脸,便闭上了一双黑眸。烛光下,不复初见时的冷漠之色。
云止的确有些累,但这般躺着、躺在宫宸戋怀中,却一时半会儿怎么也睡不着。
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就响彻在耳旁。男子的气息,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心,让人可以放心的依靠上去。
“宫宸戋,如果我说,我不是‘我’,而是……”长久的安静中,云止望着头顶的白色纱慢、忽然似自言自语开口。以为宫宸戋已睡、没想等他的回答。但却听,耳畔徒响起一声霸道之语,“你谁都不是,只是本相的女人。”伴随着话语,搂在云止腰身上的手明显收紧。
“你没睡?”云止侧头望去,对上那一双深如古潭的黑眸。
“需要几天?”黑眸的主人问。
云止一怔,一时间怎么也没有听懂宫宸戋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到底什么意思。
宫宸戋见云止久久不语,重新闭上双眼。自认,从不是重欲之人,可……这般搂着心中喜欢之人、并且躺在同一张床榻上,但却是能看不能‘吃’,如何睡得着?
云止困意渐渐袭上来,最后,没等到宫宸戋再开口便沉睡了过去。
·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当云止睁开双眼时,身旁并没有宫宸戋的身影。
一时间,云止静静的望着头顶的纱幔,忍不住再躺了一会儿,倒是突然有些不想起来。不过,南灵国与西楚国那边的事,虽接下来只要耐心等便好,但却也需要时刻跟进消息,断容不得出一点意外。
宫宸戋在院子中品茶,听到身后传来的房门开启声回头望去。
云止一眼看到院中的宫宸戋,笑意不觉萦绕上唇角,迈步走过去。早上,竟一点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时起身的。
“来人,上早点。”宫宸戋随之开口吩咐。早点其实早已经准备好,就等着房间内的人起身一起吃。看着那一抹迎着朝阳的笑颜,只觉天下间的一切也抵不上那分毫。
下午时分。
天空毫无征兆飘起了白雪。
一朵朵的白色雪花,肆意飞舞萦绕在天地之间。
云止与宫宸戋坐在屋檐下对弈,棋盘靠外的那一边偶尔有雪花落下,但却丝毫不在意,难得的闲情逸致。一旁的矮几上,摆置着香炉与糕点。
“右相,若是你输了……”
“若是本相输了,左相要本相做什么,本相都绝无二话。”
“好,这可是你说的。”微微一顿,“若是本相输了,右相要本相做什么,本相也都绝无二话。”
宫宸戋等的,就是云止这一句话。薄唇,划过一丝若还还无的弧线。指尖的黑子沉稳从容落下,“左相可要记住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莫要食言。”
“本相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云止自信一笑,想赢她,可没那么容易。
一院子的侍卫,全都守在别院的大门外,没有宫宸戋的命令不许踏入。整一座别院,一天到晚下来,除了下人准备用饭外,便只有云止与宫宸戋两个人,不受任何人打扰。
云止本以为时间久了自己会觉得无聊,又或者宫宸戋会觉得无聊,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一盘棋,直至深夜、月上中梢时分还未分出胜负。厨房内的下人,已将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甚至最后重新做了一遍,可那两个对弈之人却还是浑然未觉时间流逝的继续着。
天地间的雪,不知不觉越下越大越下越密。地面上,已铺就了一层厚厚的白色。
忽然,云止忍不住侧头打了个小小的喷嚏,这才惊觉浑身冰冷,天色都已经那么晚了。同时,从中午到现在都未吃任何东西,不免觉得有些饥饿。
下人得到吩咐,立即将热气腾腾的饭菜送入了房间,也将房外屋檐下未完的棋局给搬入了房间。
炭火、热酒、饭菜、烛光、两个人的安静房间……气氛,说不出的温馨。紧闭的房门与窗户,将寒冷的飞雪与呼啸的冷风全都阻挡在了外面。
宫宸戋给云止倒了一杯热酒,示意云止喝。
云止端起抿了一口,酒量虽不是很好,但却也不差。一口下去,只觉一道暖流缓缓流淌过全身。
宫宸戋也喝了一杯酒,不知不觉已与云止在这别院内呆了四五日。若是有一天,他杀了花千色、除了东方卜、直接让三国并吞了东清国,再去了一切有可能存在的 危险、带着她与东玄绪两个人回天山去,想来她不会厌倦这一种平静的生活。在‘扶东玄绪登上东清国的皇位、将东清国纳为几有’与‘让三国并吞了东清国’这两 个选择上,原本他一直选的是第一个。但眼下看来,第二个其实也不错,只因多了一个她。
饭后,饮了几杯酒的云止不免有些困意。推开窗,站在窗边往外望去。
宫宸戋自身后揽上云止的腰身,动作亲昵而又自然而然。屋内的烛火,因着窗户的被突然推开、寒风席卷进来而不停的回来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