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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真的一旦下下来,恐是任何人也再无法更改。
然,最后,却是并没有见到。
回到房间,已是夜幕时分。景夕慌乱不已,不知谁可以帮她。
“关将军似乎受伤了,刚刚送回来,好多大夫都围在那里,‘东清国’遭挫,右相很是生气。”
“你说,右相这么生气,会不会等一会就派人去牢房,将牢房内那一个‘北堂国’小将军拖出来,带到战场上当众杀了?”
……
烛光明亮的房间内,回来的景夕,听着外面的交谈,浑身轻颤。
“小姐,该怎么办?小姐,你醒醒好不好?”明知云止不会醒来,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景夕除了祈求云止醒来外,别无它法。
烛光下,床榻上的云止,面色已渐渐恢复红润,只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那神色,那容态,那……隐约中,似乎与花千色当年陷入沉睡时一样。身体,没有丝毫的异样,气息脉搏也正常,可就是不会醒来。
忽然,景夕摇晃云止间,手似乎不小心触到了什么。
景夕一怔,摸索着取出刚刚触到的、云止腰间的那一块令牌。明明,前几天还没有的。
令牌,半手掌大小。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同样的纯金打造,背后,代笔着‘如人亲临’的无上权利。一个生生刻在上面的‘云’与一个‘令’字,更是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一时,景夕呆愣住了。
想不通,怎么会平白无故冒出来这样一块令牌?
“如果,如果她拿着这一块令牌前去牢房,如果……”突然,心,忍不住懵然一动。
片刻,房门开启,又合上。景夕的身影,消失在紧闭合回去的那一扇门门外。几名一直守在外面的婢女,看着景夕出去,满意的转身离去。
房间内,床榻上的云止,那交握置于腹部的双手,指尖轻微一抬。
大牢外,狱卒看着去而复返的景夕,不由相视一眼,有些不耐,“景姑娘,你又来做什么?不是和你说得很清楚明白了麽,没有右相的命令,谁也不许踏入大牢一步。”
“如果,我有左相的令牌呢?”
景夕对着漆黑一片的前方示出那一块云止的令牌,冷静开口。衣袖下的手,因紧张而握紧。
狱卒们有些不信,上前近看了一眼后,立即纷纷屈膝跪了下来。一时,俨然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毕竟,一边是右相,一边是左相。
“我要马上进去见阿柱小将军,你们带路。”
景夕听到狱卒下跪的声音,一直暗暗提着的心,不觉慢慢松了一口气。
狱卒相视一眼,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
“怎么,你们敢违抗左相命令?”
景夕故意板起脸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恼怒与生气,还有气势。
狱卒闻言,抬头。可,刚想委婉、小心翼翼的措辞回答时,一眼对上的,却是那一面近在眼前、金光熠熠、刻着‘云’字的令牌。
一刹那,狱卒明显被震吓了一下,“景姑娘,请。”
景夕点头,在狱卒的带路下,一步一步、试探性的缓慢向前迈开脚步。心跳,微微加快。
阿柱,被囚禁的牢房内。虽没有自由,但待遇却并不坏。至少,没有人对他用过刑。一日三餐,也很准时,粗茶淡饭。
“景姑娘,到了。人,就在里面。”
“好,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单独与他说说话,谁也不许前来打扰。”
阿柱听到声音抬头,一眼看到到来的景夕。意外、诧异之下,立即拍了拍身上粘着的稻草,快速站起身来,走近牢门。
狱卒应‘是’,转身离去。
“等一下,你们先别走,你们将牢房的钥匙交给我。”
听到离去的脚步声,景夕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喊住狱卒。同时,再亮出云止的令牌。
狱卒犹豫不决,可最后,终还是将钥匙留给了景夕。
“景夕,真的是你?”
阿柱在这时开口。隔着木质的牢杆,望向外面昏昏暗暗走道上的景夕。
景夕用力的点头,旋即,一个侧身,一手握住牢房的牢杆,一手穿过牢杆向里伸去,“阿柱,是我,是我。我是景夕,阿柱……”
“景夕,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阿柱一把握住景夕向前摸索的手。
景夕的心,在那一紧握之下,奇迹般的安定了下来。下一刻,忍不住缓缓一笑,真的是她的阿柱,“阿柱,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打你?”
“我没事,他们没对我怎么样。你呢?景夕,这些年,你在哪里?”
迫切的询问,迫切的想要知道三年不见的人儿,都过得如何?三年前,他曾不惜一切的想要找到她。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
“……我……我……我很好。”答非所问。
景夕到了嘴边的话,徒然一转。不想让阿柱知道她被囚了三年,不想阿柱担心。
阿柱听着,不疑有他,“景夕,我找了你很久很久……”
“阿柱……”景夕心下不觉一酸。
“景夕……”
阿柱将景夕的神色,看在眼里。忽然,不知怎么的,神色中竟划过一丝歉意。
景夕双目无法视物,所以,并没有看到、也看不到阿柱的神色。在阿柱再次开口之际,连忙打断他,道,“阿柱,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先离开这里,我带你离开这里再说。”景夕担心,若是再不走,若是不小心被人发现或是宫宸戋突然回来了,那么……
“景夕,不要,这会连累到你。”一把扣住景夕将钥匙递过来的手,阿柱拒绝。
“不会的,我……我是左相的婢女,左相他对我很好很好。这令牌,就是我求了左相后,左相给我的。是她答应了我,趁着右相不在放过你。”景夕撒谎,只想先快些离开这里。至于其他的事,等出去后再说。
阿柱听着,慢慢信了。旋即,取过景夕手中的钥匙,就快速打开了牢房的牢门。
当,景夕与阿柱一道走出去时,狱卒一惊,迅速上前阻拦。
“这是左相的令牌,是左相让我来带阿柱出去的。怎么,你们想违抗左相的命令麽?”
“景姑娘,小的们不敢。只是……只是……”狱卒哪里敢违抗‘左相的命令’。只是,右相那边……脚步,在前方之人的不断往前、而不断后退起来。
景夕手臂笔直向前伸出,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那一块令牌。手掌心,全是汗渍。
阿柱扶着景夕,最后,与景夕一道一个侧身,后退着几步,便再一折身快速离去。片刻间,将那一行战战兢兢的狱卒,全都甩在了后方。
狱卒心下慌乱,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离去。随即,火急火燎前去禀告。
……
夜幕下,空无一人的寂静街道上,景夕跑出了一段路后,便再没有力气。在阿柱搀扶下,喘息不止,“不,阿柱,我走不动了。”
阿柱回头看了一眼,见无人追来,暗暗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只听景夕再次开口道,“阿柱,你以后要去哪里?不要回‘北堂国’了,好不好?”
如今,‘北堂国’与‘东清国’水火不容,战乱不断。若是阿柱回了‘北堂国’,若是她的小姐醒来,那不是对立的关系了麽?再说,若是阿柱回了‘北堂国’,带兵对上宫宸戋,那不是……景夕担心阿柱的安危,话语忍不住脱口而出。尽管,清楚的知道,不回去代表着要阿柱放弃什么。
阿柱闻言,没有说话。
“阿柱,你答应景夕,好不好?不要回去,不要……”
“景夕,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良久,阿柱终于开口。声音,异样的低沉。
景夕一愣,“阿柱,为什么?你是放不下在‘北堂国’的小将军职位麽?可是,你这次被挟,回去也定要受到处罚的。若是……若是你真的喜欢当将军,那么,等小……左相醒了之后,景夕求她,她一定会答应景夕的。到时候你再回来……”
“景夕,我一定要回去。我……已经成亲了。”
在景夕的滔滔不绝之下,阿柱咬了咬牙,毅然说破了先前在牢房内时的那一丝歉意。
音落,景夕紧紧握着阿柱手臂的双手,不自觉再一紧。连带着,浑身都轻微一僵。随即,紧握的手,一点点松了开来,后退了一小步。
“景夕,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找了你很久很久,可是……”
阿柱看着这个样子的景夕,心底,忽然一慌。三年,已经整整三年了。三年前,他一直找她。可是后来……后来……“景夕,对不起。”
“别,别说‘对不起’。是我,是我不好,我……我没有想到。”
重逢的喜悦,太过美好。景夕一点也没有去多想。而,三年的时间,怎么可能会有男人愿意等待?还是如此丑陋不堪的她?可是,一喜一痛的跌幅间,心真的好难受、好难受。就连喉间,都突然哽咽一疼。景夕急忙侧头,转过身去,不想让人看到。
“景夕,对不起。”阿柱再道歉,除此之外,不知还可以说什么。
“都说了,不要对我说‘对不起’。阿柱,你快点回去吧。”景夕低垂下头,努力的克制着心底那一股难受的感觉。
“景夕……”
“他们,一定在当心着你,快回去吧。”
或许,他连自己的孩子都已经有了。而这些,景夕不想再知道,什么都本想再知道。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奢望了,“走吧,回去吧。”
“那你呢?景夕,你刚才说,等左相醒来,那他是不是还没有醒?这令牌……”
“这令牌,是我偷左相的。我听婢女们说,那些将军都在说‘右相要杀了你祭旗’,所以……不过,你别担心我,我真的不会有事。左相她,对我很好很好。大夫说了,她马上就会醒来。到时候,她会保护我的。阿柱,你快走吧。”
“真的吗?你真的不会有事?”阿柱有些不放心。
“当然是真的。那天,你也看到了,那些影卫都保护我,叫我‘景姑娘’,可见左相对我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