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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朴淙心头一滞,微觉不妙。
果然,宦官笑着接道:“看皇上说的,只顾着臣子,却也忘了皇室血脉。十七王爷年满十九,还未立妃呢。”
皇帝讶然:“还真是忘了我那书呆子十七弟。”
颜朴淙眼见皇帝金口玉言,便要落定,立刻拜倒:“微臣惶恐,皇上恕罪!”
皇帝笑容渐敛,语气却极和善:“颜卿何事告罪?”
颜朴淙不起,沉声道:“我那顽劣小女,虽未过三媒六聘,却也已许了人家。”
“哦?”皇帝端起茶碗,低头轻啜一口。
颜朴淙笑道:“正是微臣麾下骁骑将军——陈随雁。”
皇帝闻言一怔:“就是你此次荡平南定城的先锋将军?”
“正是。陈随雁出身贫苦,年轻有为,微臣有意让他入赘,让皇上笑话了。”
皇帝却正色道:“颜卿不与重臣联姻,却愿将爱女下嫁区区六品武官。有此爱兵如子的将领,此乃为大胥之福。朕便加封小姑娘为望月郡主,亲自为她与陈将军赐婚!”
颜朴淙人还未到府中,圣旨却先到了。颜破月与留在府中的将士,以及一众奴仆跪在地上。听到为她和“陈随雁”赐婚,颜破月大吃一惊。
宦官将圣旨交到颜破月手里,见她容貌,轻笑赞道:“郡主果然姿容出众。”自有管家殷勤的上来,引宦官去了偏厅饮茶。
颜破月站起来,身后诸军士已从震惊中回神,推推搡搡、俱是十分兴奋。
“陈将军,日后你就是郡马爷了!”有人笑道。
颜朴淙没在,军士们没了拘束,哄笑一片。
颜破月一转身,便见一众高大黝黑的军士里,陈随雁面红耳赤望着自己,目中,却是掩也掩不住的惊喜。
颜破月不用想都知道不对劲,长袖一挥,转身进屋。
门外的军士们还是热络的吵闹不停——毕竟谁也没料到,颜朴淙会将独生爱女下嫁。颜破月却想起那日,颜朴淙一脚轻轻踩碎陈随雁送来的荔枝,忽的打了个冷战。
戌时已过,颜朴淙才从宫中回来。他进屋时,颜破月正捧着块玉佩发呆——那是陈随雁让丫鬟送来的。约莫是太高兴了,他将家传玉佩相赠。玉色尚算温润通透,只是颜破月握在手里,越发为这位年轻军官担忧。
果然,颜朴淙一脸笑意的把玉佩从她手中取走,然后抱起她,走到床边。
这处厢房就安排在颜朴淙卧房旁边,颜朴淙以她体弱易受惊扰为名,将丫鬟们都打发得远远的。以他的身手,出入她的房间根本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他也不言语,照旧双手双脚相扣,闭目沉睡。
颜破月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那道圣旨,怎么回事?”
颜朴淙这才睁眼,笑道:“月儿猜不出来?”
颜破月心弦一颤,问:“你拿他当挡箭牌?”
她这么猜测是有缘由的。
在别院时,她曾让老管每月买来邸报,通读天下大事。当时也只是关心东南军事,关心父亲的安危。她清楚记得,有一期邸报提到:“颜朴淙在东南大胜,据传颜将军爱女如命,当日为女儿求药震动朝野。不知今日,朝中那位才俊,能娶得颜将军爱女?”
正因为天下皆知颜朴淙有颜破月这个女儿,所以她猜想,颜朴淙才不便将她以姬妾身份带回帝京。若是招郎入赘,正好是掩饰。
可是,那陈随雁七尺男儿,难道愿意?
她便讥讽道:“我不信陈随雁会同意如此下作之事。”
颜朴淙笑道:“你不必出言试探——是否同意,由不得他。当然……”他的大手沿着她起伏的线条轻轻滑动着,“我自然不会让别的男子,碰月儿一根手指。过几日,陈随雁就会‘不慎’落马受伤。只可惜一个大好青年,从此与太监无异。只是随雁性格傲气,极好面子,怕是不愿说与外人听的。”
颜破月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他的计策好毒!
他在她耳边低声道:“陈随雁三个月后便回别关。今后,白日里,你就是他独守空闺的好妻子;晚上,爹自会来探,与你夜夜夫妻,销魂蚀骨。”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结束,啊呼。
今天孩子生日,老墨带她去照周岁照了,晚上回来回复评论,爱你们啊~~
明天中午12点见:ps——有逆转哦
另:慈悲城最后一个番外明日中午亦完结。
☆、四、洞房
连日大雨滂沱,灌溉了大胥朝饥渴的土地,也浇熄了颜破月逃亡的决心。
一个月了。
她最辉煌的记录,是成功“晃”到“恰好无人”的颜府后门(专门进出潲水、夜香等的小门)。她的脚还没来得及跨出门口半步,一个黑瘦汉子就从天而降,沉默的拦住了她。他谨慎的在手上缠了块白布,不触碰她的身体,将她领子一提,丢回了房间。
当晚颜朴淙居然破天荒没有惩罚她,甚至还说,在暗卫的看守下,她居然还能逃亡到大门口“这么远”的地方,实在令他刮目相看。
尽管不知道他到底是夸奖还是讽刺,但颜破月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她逃不掉了。而以颜朴淙的性格,这次却不发作,自然是要等圆房的时候,秋后算账。
她想到圆房就害怕。
可她虽然以死威胁过颜朴淙,但哪里舍得真的自杀?
她不得不开始认真考虑,今后作为禁脔应该有的生活态度:放弃三观、苦练技能、取悦饲主?
她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又过了十日,陈随雁坠马的消息终于传来。
颜破月想起那个浓眉拘谨的青年将军,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被看守得很紧,根本没机会提前向他通风报信。
就这样到了婚期那日——也是颜破月的十六岁生辰。
皇帝亲自赐婚,早已惊动了各方重臣。花嫁之日,满城鲜花、万民同乐。
只是外间的喧嚣,都与颜破月没有关系。
拜完了天地,她独自一人坐在花床上,挑开盖头,看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心情愈发沉重。
这三个月来,颜朴淙只是每晚与她交缠而睡,偶尔亲吻抚摸,浅尝即止,他自控能力极强,并不是急色之人。
但他毕竟是个壮年男人。许多夜里,颜破月都能感受到他蓄势待发的巨龙,抵在自己腰腹臀间,似有似无的摩挲。
颜破月不用想都知道,他将婚期定在她的“□之日”,自然是打算郑重其事,亲自代替女婿来□。他费尽心思把她养大,她几乎可以想象出,今晚他会多么……凶狠残忍。
可她能怎么办?撞墙而死吗?
她怕痛,她怕死。上辈子她才二十岁,就被癌症折磨得死去活来。她太了解死亡的滋味。
她不想死,从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她就发过誓,不管将来是顺利还是坎坷,她会珍惜每一天。
所以,她绝不会因为颜朴淙而放弃自己。
就在这时,外间一阵喧哗。隐隐听到有人笑道:“……郡马爷……”
她精神一振——陈随雁入洞房了。她管不了那么多啦,尽管颜朴淙手眼通天,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果然,几位军士扶着一身红袍、低垂着头的陈随雁走了进来。
见到颜破月清雪般的容颜,几位军士都是一怔,别过头去。原本豪气干云瞬间变得木讷拘谨。
“嫂……嫂子,陈将军便交给你了。”
一行人居然把陈随雁往地上胡乱一丢,匆匆离开了。
他们一出门,颜破月提着嫁衣冲到他面前。
“喝!再喝!不醉无归!今日是我迎娶郡主的日子……哈哈哈……我陈随雁……”地上的男子闭着眼,手臂在空中一顿乱划,嘴里说着胡话,却渐渐打起了呼噜。
颜破月目瞪口呆。
“陈将军!快醒醒!我有话同你说!”她急道。
可陈随雁早已醉成了一团烂泥。被她推了几下,居然还翻了个身,在冷硬的地上,睡得愈发的香。
颜破月又拿了杯茶水泼他,他还是死猪一样全无反应。她急得骂道:“到底喝了多少酒!坏事!陈随雁!你再不醒,咱俩都完了!你、你就等着戴一辈子绿帽子吧!”
可他还是一动不动。
颜破月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束手无策。
过了一会儿,忽听身后一道低沉的笑声。
她“啊”一声低呼,腰间一紧,竟被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她落入一个温热而熟悉的胸膛,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他似乎毫不意外在这里看到陈随雁,抱着她越过屏风,走向里间。
颜破月立刻顿悟:陈随雁一定是被他暗中做了手段,一晚上都醒不了。他算无遗漏,又怎么会让陈随雁有亲近她的机会?明日他就要把陈随雁派去前线了!
她全身紧绷,他抱着她在桌前坐下,并不急着上床。
他居然也穿着件大红喜袍,墨色长发披落肩头,越发衬得他身姿修长、肤白如玉。而细长的眸噙着笑意望着她,在红衣黑发映衬下,平添肆意的妖异。
“让月儿久候了。”他浅笑道,端起桌上的酒杯,“饮下合卺酒,今生今世,颜朴淙与颜破月夫妻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颜破月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他竟然要把她当成妻子?而且她居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温柔的怜惜?
颜破月心里忽然有点不明所以的乱,好像有人用一根草,轻轻撩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