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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齐声叫好,然后问:“步大侠,那咱们今后怎么办?”
“教主她老人家可好?”清心教的姑姑半天才插上话。步千洐长眉一扬,笑呵呵的道:“你们随我来。”
大部分人留在山腰,几名资历、武艺较高者,随步千洐入了草庐。破月见到众人亦是十分惊喜。大伙儿聚在一起说了一阵话,待听到这么多人都来投靠他二人,破月哭笑不得,心想完了,这刚找好的落脚地,如今被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住不成了。
破月打趣那些汉子们:“或者……你们投入我清心教吧。”
步千洐立刻笑道:“夫人这主意甚好,你们都投入清心教吧。”
清心教姑姑喜道:“好!甚好!”
汉子们却个个呆若木鸡,死活不干。步千洐这才真诚道:“你们将众望寄托于我,我感激不尽。但我二人如今被朝廷追杀,不想牵连诸位。况且我如今只想好好照顾月儿,不欲再理江湖事。我又不是将军了,如何再带领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不甘心。反倒是刑堂一位弟子沉吟片刻,提了个建议:“步大侠何不自成门派,将大伙儿收入门下?”
清心教姑姑附和道:“我看刑堂兄弟此计甚好。若是怕牵连大家,对外就称刑堂堂主是掌门。姑爷处理门派事务,可好?”
众人纷纷叫好。步千洐有点心痒,但他从未做过江湖掌门,实在是不会,还是摇头。
破月却另有一番计较,不等他拒绝,点头道:“夫君,我觉得此计甚好。就这么定了吧。”步千洐吃了一惊。他却不知,破月想的是,他是个洒脱性子,真要他每天陪着自己,别说他无聊,她都受不了。这些人无处可去,有他们做伴,称兄道弟倒也不会无聊。
不仅如此,破月还说:“姑姑,恕我直言,咱们清心教在江湖声名狼藉。如今我做了教主,自不许那些龌龊事发生。我看不如将清心教跟我夫君教派合并。咱们成立个新门派,以崭新面貌重回武林,岂不妙哉?”
姑姑思索片刻,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步千洐见成立新派已是板上钉钉,也不扭捏,朗声笑道:“好吧。那新门派叫什么?”众人见他首肯,都是喜出望外,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不过,如果破月能提前知道大伙儿(包括步千洐)都觉得“神龙教”好听,她是万万不会提到他们修炼的是玉涟神龙功的。
数日后,一个崭新而神秘的门派“神龙教”,以前所未有的浩大声势、强硬姿态,在大胥的土地上崛起了。他们门风严谨、武艺高强、惩恶扶弱,且与江湖数个门派渊源极深,很快一跃成为大胥第一大门派。
有知情的武林前辈高深莫测的对后辈说,神龙教掌门其实不是杨修苦,而是两位传奇的大英雄;但更多的是源源不断的年轻人,怀着对正义和武学的热切向往,跑到缚欲山下,报名参加神龙教的弟子甄选。
一零一、国破
四个月后。
天空碧蓝、烈日无风。葱绿的树叶在日光下发出耀眼的银光;无形的炎热气浪把空旷的山谷填得满满的。
步千洐穿一身黑色劲衣,负手站在一块巨石上。日光将他照得闪闪发亮;汗水侵蚀了他的衣襟;像一尊湿漉漉的雕像。
约莫三百余人;有男有女,也穿着相同的黑衣,在他面前平整的谷地,站成方阵。每个人表情很严肃;也很煎熬。汗水从眉头滑下来、蚊子在手背上叮咬……这些都不能令他们有丝毫动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终于;步千洐眉头微微一扬;高声说:“歇息一炷香。还有一个时辰。”
“啊?”无数惊讶、郁闷的声音。众人全跟烂泥般倒在地上;扇风、赶蚊子、喝水。有的干脆以头撞地,想把自己撞清醒。
“大、大师兄!”有年轻的白衣女子大着胆子娇滴滴的问,“咱们是武林门派,又不是行军打仗。为何要站军姿呢?”其他人见有出头鸟,立刻符合。
唤他大师兄,是因为杨修苦是挂名掌门。新弟子大多只知道有大师兄大师姐,大多不知二人身份。
步千洐笑道:“身体乃练武之本。你们连三个时辰军姿都站不了?如何修炼绝世武艺?想当年,我与你们大师姐,可是每日站足五个时辰!休要多问,个中法门自有最勤力者方能窥探!”
他说得高深莫测,众弟子又惊又疑,但多半还是信了。也有人抗议:“可是师兄,我只想当武林大侠,不想当将军。站军姿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练习兵阵变化?”
步千洐被他问得老脸一红。
这几个月,他将玉涟神龙功一些基本心法、招式拎出来,编了套入门版的功法,教给男女弟子,众人武功大进。他又将自己修习过其他武功,根据各人特点传授。众人见他如此不藏私,对他极为崇敬,来投的弟子越来越多。
眼见弟子已有一千多人,他对着个千人队,难免手痒,开始排兵布阵。此时见有人质疑,他也不解释了,呵呵笑道:“当初是你们逼我做这个大师兄,如今就得按照我的喜好来。好了,时辰到了,都给我站直了。谁动一下,小心我的鞭子。”
众人叫苦不迭。原来除了跟随步千洐的老兵,其他江湖人多半觉得他性格直爽、很好相处,又哪里知道他练兵时的铁腕冷血。这几个月来,无论游侠还是清心教女弟子,几乎都被折磨得脱了好几层皮。可又不甘就此放弃学习神功,于是痛并快乐着,咬牙继续坚持。
步千洐看着日光下整齐的兵阵,满意之余,有点惋惜。虽然江湖人性格桀骜不驯,他不信不能打造出一支强悍无比的神兵。只可惜,过过干瘾罢。
这时,忽然有名白衣女子急急忙忙从后面林子里冲出来,边跑边喊:“姑爷姑爷!要生了要生了!”
步千洐一下子从巨石上跳下来:“当真?她怎样?”其他人也都吓了一跳,耸动兴奋起来。
那女子答道:“哎,半个时辰前,她老人家刚吃了饭,就开始肚子疼。已经去请稳婆了。”
步千洐扔下鞭子就跑,忽然想起来,对身后笑着大喊:“统统给我站足时辰!生了孩子我请大伙儿喝酒!”大家哈哈大笑,说大师兄快去吧。
步千洐使出全身气力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昔日清心教、如今神龙教的总坛。他一冲进宅子,就看到几个少女急急忙忙端着东西进进出出,还有婆子在忙碌。
他走到门口,深吸口气正要进去,婆子把他一拦:“不成啊姑爷,你不能进去。不吉啊!”
门里传来破月一声惨叫,步千洐脸一变,一把将婆子推开:“滚开!”婆子也慌神了,大声说不吉利。步千洐冷着脸道:“我答应了她,生孩子时陪着她。”说完就走了进去。
屋里几个女人看到步千洐都吓了一跳,破月却流着汗笑了,冲他招招手。步千洐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却被她用指甲死死扣着虎口。
“都是你!”她低喊道,“这个月份一点也不好……我都要被热死了!”
其他女子都吃吃笑笑,稳婆也捂着嘴笑。步千洐凑到她耳边:“怪我,都怪我成不成?今后咱们挑好月份哈……”
虽然骂他怪他,但看到他,破月很有如虎添翼的感觉。很快,稳婆大喊:“看到头发了!继续用力!这口气憋着!别散啊!”
步千洐原本站在破月跟前,握着她的手。听到稳婆的话,又听到其他女子兴奋的尖叫,不由得心痒难耐。身子一探、头一偏,就往她双腿间看过去,可什么也看不到。
破月原本死憋着气用力,一抬头看到他跟孩子似的一脸好奇的张望,这口气就没憋住,噗的笑出声来,孩子又滑了回去。稳婆叫道:“别笑啊夫人,你这时候笑什么!唉,再来一次!”
折腾了半个时辰,终于把孩子生下来。是个瘦瘦的女婴,生下来就睁着眼,眉清目秀,黑眼珠很机灵的到处看。稳婆洗好了孩子,送到两人跟前道喜。
步千洐小心翼翼接过孩子,高兴极了,摸出张银票让大家分了。在场的人欢天喜地,先退了出去。
步千洐手臂僵直抱着孩子,说:“娘子,你瞧,她多像我!”
破月看着他臂弯里的孩子,一个清秀,一个英朗,还真是看不出半点相似。疲惫笑道:“太像了。你一直想要个小将军,如今生了女儿,会不会失望?”
步千洐失笑:“我原本也以为自己会失望。”他将孩子放在她身旁,长臂一伸,将两人都圈进怀里:“可我瞧见她第一眼,那种心里软软的感觉……今后要怎么心疼我的掌上明珠才够啊!”
破月被逗乐了:“比心疼我还要多?”
“那或许还差一点。”
“去!咱俩今后第一就是要心疼她!”
“都听娘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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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萌萌出世,教中大宴三日,步千洐与众人放肆痛饮,没半点大师兄的架子。到了第四日,大伙儿还沉浸在放松中,没料步千洐直接将每日训练量加了一倍。
众人叫苦不堪,还以为步千洐有了女儿,多半没精力顾及训练。却不知步千洐初为人父,只觉得有用不完的劲儿。他又无法插手坐月子的琐事,所以满腔热情都倾注在弟子们身上。
如此地狱般折磨了四个月,他们的苦日子才结束。原来破月在山上呆了几个月,想出去走走,步千洐便打算带妻女往南边过冬。不过临行前,他也不忘交代弟子们勤加苦练,耐心的跟两千余弟子,一一定下章程,说好半年后回来逐一验收。
一家三口离开缚欲山的时候,听说因为战线太长、供给吃紧。唐卿又是用兵如神,北伐战事连连失利,胥军已退守君和南部过界。步千洐当即喝了一晚闷酒,对破月道,这战事,只怕很快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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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
澜州位于大胥南部,沿海,气候湿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