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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这孩子真是他的亲生骨肉?看来,孩子是早产一事、确是谣传,之所以生下之后全身青紫,许真的是她受到了惊吓所致。
看来,先前吴贵妃所说、召她回宫,倒真是明智之举了。
前些日子冬溏传来消息,说岳飞已经派人去杀祝九,却被大内侍卫扮成的黑衣人拦下、最终未能得逞。如今军要虽是尽在手中,却一点有用的都没有,岳飞三月就回庐州了,岳家军也发配到鄂州,若是继续让祝九留在岳府,她死了倒是没什么,他的孩子遭了不测、可是有口难言的。
不如召回来,把孩子交给张贤妃抚养,而她……就先发到杂役房算了。
他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最为稳妥,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卷军要,递到红烛面前,将它缓缓燃成了灰烬。
巩氏在房中来回踱步,面色苍白。
腹中的孩子已经几个月了,可她却越来越感到不安了。
不仅仅是因为那所谓的“战事”。
昕柳刚刚前来禀报,说祝九三天后要带着孩子一同进宫、给皇上和吴贵妃请安。
若是那会下手,正是时候。
大内侍卫们保护的是皇上及一众妃嫔的安危,有谁会去注意一个机宜的妾室?况且又是深宫重重之中,与他岳家半点关系都没有,即使怪罪,也只是那些倒霉的侍卫去背黑锅。
已经三月初九了,岳家军明日就要启程出师、前往鄂州,岳飞启程去庐山闲居,偌大一个岳府之中,除了李夫人,家里便是她一人说了算了。
多么好的一个机会!
想罢,她又紧踱了几步,最终似下了决心般,冲房外道:“昕柳,晚些时候你出府,去找巩莫一趟。”
“二少奶奶,总这么请奶妈也不是个办法,这孩子先天不足,又总是吃不饱,整日的哭……”冬溏抱着孩子,站在祝九面前,为难道。
祝九这两天刚刚能下床行走,此刻正在院子中晒着太阳,看到她哭丧着脸,顿感烦闷,背转过身去,道:
“哭的话,就让他去哭;闹也让他去闹。哭闹的累了,自然就停了。”
“……”一席话,说的冬溏哑口无言,良久,只得轻轻叹了一声,转身正要退下,却听祝九道:
“等等。”
她以为祝九回心转意了,忙带着一丝欣喜的回头,却听祝九悠悠道:
“后天我要带着她去宫里,到时候,你想个方法让他老老实实的,可不要总是哭闹不休的让人厌烦。”
冬溏听罢,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应声退了下去。
祝九的面容隐在自己的阴影中,唇边,挂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最初知道自己要进宫,她还是十分郁结的,可不久之后,却又想到了一个万分稳妥的计策。
正愁无法逃出生天,机会却就这么来了。
千载难逢,若是错过了,恐怕就很难再找回来了。
岳云自朝中回来,身心疲惫,简单吃了些饭菜,一直挂念着孩子,直接奔向了西苑。
走到苑前,却又停了下来。
明日,他就要启程了。她终是要离开的,无论去到哪里,都是要离开的。
连同他们的孩子一起。
竟然……还要他就这么的忘了她?
或许,她终归是善良的。
那时后园,他和巩氏的“偶遇”,中秋宴上,为了维护他而与群臣之间的周旋,以及……后来被刺客凌辱、却缄默不语的体谅……哪怕她也有自己的目的,并且为了这些目的不择手段,可巩氏和李夫人却也不曾让她好过,加诸于她身上的那些,每每让他想起,心中便一阵战栗。
这些事情一件一件历数下来,恍然才发觉,其实她还是自己几年前认得的那个祝九,其实她从未变过,只是人心叵测,慢慢的,变得谨慎了,变得更善于保护自己了,也变得……更加冷酷;如若不然,她怕是早就被那些人撕裂成碎片、连骨头都剩不下了。为了自保而已,她又有什么错呢?
就像许许多多生活在深宫后院中的嫔妃夫人们一样。
就像许许多多挣扎在朝堂战场上的宦臣将士们一样。
或许,他可以这么认为吧?
可是,耳畔却仍旧不断地回响着她的那句话——
“别痴人说梦了,出去后,我就找个人嫁了,平平淡淡的生活。我是不会等你的,你也不用再找我了。”
找个人嫁了……这些……又会是真的么?
她这么倔强,又带着个孩子,能嫁给谁呢?那人会如他般纵容她么?会好好待她、始终如一吗?会对他们的安诚好么?会……
想一想,哪怕只是想一想。
也是撕心裂肺、犹如车绞般身心疼痛!
“九儿……我站在这里,与你遥遥相望,不知这一走、今生能否还能再见到你?既然如此,那便不说‘再见’了吧?好好保重,我要你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曾经,在她嫁入岳府之后,他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要留她在身边,无论如何、再不让她离开;可才过了短短一年,却不得不放手、由她而去了。
如果留住能换回真心,那就留住;如果离开能得来安稳,那就离开;如果再不相见能让她幸福、快乐,又何必苦苦执守?如果“死”了以后就是结束,又何必再让她“活”?
祝九,是这里唯一能让他有所眷恋的人,可今后这西苑便该空了,苑子一空,人不在,桃花依旧,空寂屋,他又有什么再回来的理由呢?
睹物思情,不如奋战疆场,若是活着,便一直战下去,若是死了,血染盔甲,也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
他缓缓闭上双眼,心中充满了苦涩,可复又睁开时,眸中则又恢复了坚毅的神色。
他最后望了那里一眼,转身,头也不回了走了出去。
如果真的不能再见,不去相送。如果真的已经缘尽,就此死心。如果真的还能活下去,不要放弃。如果真的注定死亡,安然面对。
雪落裙摆,凝结成花,春色停驻,满漾成翠。不知不觉的,又是三月了……
“祝姑娘,岳云他们已经走了,你不去送送他吗?”冬溏走进院子,见祝九正悠闲的修剪着院中盛放的山茶,不解的问道。
祝九指尖一颤,连眼皮都没抬,闷闷开口道:“有什么好送的?”
“也对,反正也回不来了,还不如……”说到一半,她忽然闭了嘴,神色慌张的看了看祝九。
祝九拿着大剪刀的手顿在了一株雪白山茶花前面,大大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光泽,而后便继续若无其事的将这株山茶剪了下来,同时回头道:
“别愣着,既然来了,还不快过来帮我拿着它们?”
冬溏忙几步走上前去,接过祝九手中的几株花,顺便疑惑的再次扫了她两眼。
祝九佯装什么都没听到般,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
一番修剪后,她让冬溏把剪下的那些山茶都插到房内花瓶中,而后揉了揉发酸的腰身,似不经意的开口道:
“明天进宫,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冬溏掸了掸衣服,回道:
“该准备的都备好了,衣裙我也都替祝姑娘挑选好,放到了西屋屏风上。”
祝九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冬溏见状,又道:“奴婢这边还要去买些东西,先行告退了。”
祝九摆了摆手,径自行至东屋,做出要摆纸墨笔研的样子。
冬溏便退了出去。
待她走远,祝九便将手边的宣纸放到一旁,自书桌下摸索一番,拿出了一张早已泛黄的牛皮纸。
纸上,城楼殿门一应齐全标注,只是或许年代久远,已经不是很清晰了。
她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张地图,明明想要对明日之事做一番打算,耳畔却忍不住的一遍又一遍回响着冬溏刚刚的那句话——
反正也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她指什么?
是岳云吗?
一时是地图,一时是萧峒那早已陌生模糊的面孔,一时是皇宫,一时又是岳云那温和而低沉的笑声。
脑海中一片纷乱,她将牛皮地图几下卷好、揣入怀中,直奔安诚的偏房而去。
无论如何,先逃出这里。只有保住了这条命,才有希望。若是连命都没有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182。第四章 征途踏尽戏裳红…第181卷 第八计:绝处逢生(2)
朱红色的内殿宫门越来越近了,平坦宽阔的青石路两旁尽是灰色高墙、绿色檐瓦。两侧的松柏依旧绿着,侍卫们依旧站的笔挺,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宫女嫔妃自迂回曲径快速穿过,只留下隐隐芬芳,飘散在初春的空气里,红袖芳踪。
祝九着一袭淡雅鹅黄色衣裙,亲自抱着孩子在怀中,冬溏则走在她的身侧。
再往前,就是吴贵妃的寝宫了,可不知为何,越往前走,内心就越是不安。
正思索着,忽觉身后一阵凉风,祝九下意识的回头,却见一着青黑色短衫的蒙面人、单手持剑直冲她们而来!
“二少奶奶,小心!”祝九立刻开口冲冬溏大叫道,并趁她错愕的瞬间、几步跑了出去,同时大声道:“救命啊!有人要行刺二少奶奶!”
话一喊出、周围巡查的侍卫们立刻都围拢了过来,直冲黑衣人而去。蒙面人将冬溏认作了是祝九、挥剑步步紧逼,冬溏来不及追祝九,抽出腰间隐藏的短刀,与蒙面人混战到了一起。
祝九一边向宫门处奔跑,一边大叫道:
“来人啊,有刺客,快去保护我家二少奶奶!……”
宫内四近的值守侍卫们也聚拢了过来、一起向打斗中心飞奔而去。
她抱着依旧沉睡的孩子,一口气跑出好远,身后的铮铮剑鸣及人声喧闹,渐渐隐了下去。
松柏宫墙依次退后,拐进一处偏殿,是一片花园,高高低低的翠竹簇拥着,有一条不起眼的羊肠小路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