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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低笑,唇贴在她的脸颊上,声音低柔入骨,如雨丝般丝丝缠绕进她心扉深处。
“我想你。”
秋明月心一软。
“很想很想。”
秋明月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中水花溢满。
“每一天,每时每刻都想你,想得心都疼了。”
她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下一刻,又被他温热的唇吮干,再落到她的唇瓣上,只浅浅在她的唇线上滑过,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紧贴她唇上的温度。
此刻,无声胜有声。
窗外有雪融化,沿着屋檐滴滴落下,打在窗扉上,滴滴成乐。
良久,他才离开她的唇。
“你有没有想我?”
她别开眼,不说话。
他叹息一声,又躺在她身边,问:“为什么要给我纳妾?我不是说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么?是不是我晚回来一步,这桐君阁就住进其他女人了?”
他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最终只是浅浅一声。
“要不到时候我就带着你离开?我不做这个什么世子了,你也不做什么世子妃,谁想住进来就住,咱眼不见心不烦,行不行?”
她扑哧一声笑了,笑出了泪花来。
“有你这么无赖的么?”
看见她笑,他才又松了口气,雪晶般的手指拂过她的眼角,接住那一滴泪水,然后再放到唇边,轻轻一吮便皱了皱眉。
“以后不许再哭。”
“那你不许欺负我。”
她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你不答应?”
她挑眉,眼神分明在说,你不答应试试?
他叹息,眼神宠溺。
“好,我保证不欺负你,永远都不欺负你,好不好?”
她笑得眉眼弯弯,又满足的靠近他的胸膛,轻声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环着她的腰,语气理所当然。
“记得,只能对我一个人好,永远。”
“好,只对你一个人好,永远。”
秋明月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疲倦再次涌上脑海,她闭上了眼睛。
“我先睡一会儿,让她们别打扰我,好累。”
“你都睡了一上午了,还睡?”
他温柔的声音如温醇的酒液,划过她的耳际,暖了她的心扉。
“还不是怪你。”
昨晚缠了她一晚上,不累才怪。
凤倾璃立即闭上嘴巴,有些讪讪的想,昨晚的确太过疯狂了些。
就这样,秋明月一直睡到晚上,期间凤倾璃一直陪着她。有丫鬟进来问要不要传膳,被凤倾璃给打发了,有皇宫里的人传话让他进宫,他干脆理都不理,直接让传旨的太监站在门口吹了两个时辰的风雪,最后实在耐不住寒冷,悻悻的回去复命。荣亲王知道凤倾璃回来了,自然是非常高兴,不过也知道他俩分隔两个多月,如今正是情浓互诉相思之时,因此也吩咐人不要打扰。
这一天,桐君阁倒是极其安静。然而皇宫就不那么平静了。
金凤宫里,太后裹着白狐毛边的掐腰海棠卷云纹缎面袄子斜靠在软榻上,殿内有暖炉烧着,一点都不觉得冷,然而她的脸色却比外面的风雪更寒更冷冽。金嬷嬷站在她旁边,小意的伺候着,身侧的宫女皆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响起,却是书雪急急而来。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
“皇上呢?”
“皇上说还有政事要处理,就不过来用膳了。”
太后轻微的叹了一口气,挥手示意书雪带着宫女下去,整个大殿就只剩下了她和金嬷嬷两个人。金嬷嬷端了热茶过来,见她眉宇间掩不了的忧色,便轻声安慰道:“太后切莫忧心,皇上勤政爱民是好事,太后理当高兴才是。”
太后眼神黯淡,脸上再不见往日从容优异之色,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忧色和疲惫。自从那一日她和荣太妃的对话被皇上听见了以后,皇上便再也没有来过金凤宫。
“知子莫若母,哀家怎能不知道皇帝心中所想?”她看着空旷的大殿,吐出气息似乎还缠绕在空气中,有淡淡白色雾气弥漫开来。
“他这是在怪我啊。”
一句话说来,竟掩不了的痛色和孤独。
金嬷嬷一顿,抬眸看向眼前的太后,这个大昭国最为尊贵的女人,曾经从一届不受宠的妃子一步步坐到皇后之位,然后又一步步扶持自己的儿子做了皇帝再成为今时今日的太后。这个女人,她的一生无疑是光辉而传奇的,却也是心酸而沧桑的。
“太后当初也是不得已,皇上会想明白的。”
太后苦笑,“梦岚,你说当年哀家是不是做错了?”
金嬷嬷不语。
太后又幽幽叹息,“哀家一直觉得先帝突然驾崩一事太过可疑。”她顿了顿,眼神深邃又见历光。
“先帝生前一直迷恋燕居那个女人,临终前那段时间一直抑郁忧愁,死的时候却面色安详。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
金嬷嬷眼神一跳,“太后是怀疑…先帝之死,另有原因?”
太后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是怀疑,是肯定。”
金嬷嬷低着头,这种事不是她一个下人可以置喙的。
太后静默了半晌,眼神里浮现几分厉色,又夹杂着几分迷茫。
“先帝自幼习武,一直体格强健,甚少生什么大病。然而自从燕居离开后,突然一病不起,太医都说是忧思过度从而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然而只有我知道——”她眼神忽而变得凌厉讥嘲而又落寞自嘲,“凤家的男人,可以钟情,但是决计不会为了女人连命都不要的地步。他们心里最爱的,还是这大昭江山。便是当年陪着始祖皇帝打江山的开国皇后,作为始祖皇帝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却也比不上这泱泱天下,江山如画。”
她忽然一笑,笑得嘲讽而凄凉,似笑那些历史上的绝代红颜,又似笑自己这看似光辉实则苍白的一生。
“他们所谓的专情,只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呵呵,前朝的那些帝君一个个专情如一,一生只爱一个女人。凤家先祖引以为耻,是以从来不把女人放在心上。在他们眼里,女人不过如是,哪及得上这大好河山权柄在手来得重要?先帝也姓凤,他身上流着凤氏一族自私阴暗的血液。他们一生所爱,只有自己和这江山。更何况,燕居是前朝后代,先帝便是对她动心动情,又岂会为了她罔顾性命?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么…”金嬷嬷皱了皱眉,忍不住说道:“太后既然怀疑先帝之崩另有原因,为何不彻查?”
“查?哀家为何要查?”
太后神色从激动缓缓平复,眼神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寂静深邃。
“凤氏一族,凡是帝君者,莫不心胸狭隘且多思多疑。能让他这般没有防备且甘愿受死的,除了那个女人,还有谁?”
“可是…”金嬷嬷疑惑道:“太后不是说先帝对燕居纵然有情,也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么?为何又…”
太后诡异一笑,眼神有些高深莫测,却没有多说,而是淡淡道:“当年先帝迷恋燕居,我不得已才将煜儿交给素心抚养。只是不曾想,二十年后,他们兄弟俩竟然会为了同一个女人反目成仇。”太后说到这里显然有些愤怒,而后又是一叹。“心妍是个好孩子,只是可惜了…”
金嬷嬷没有说话,她跟在太后身边多年,自然是知道当年很多事情的。
“皇上是哀家一手带大的,他的性格哀家比谁都了解。这孩子,从小就霸道强势,况且先帝在世时原本就更中意煜儿些。皇帝心存嫉妒,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哀家也知道,就算没有一个云心妍,皇上和煜儿两人的战争迟早都会爆发。我作为母亲,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相争血流成河?”
金嬷嬷低着头,小声道:“当年王爷已经放弃了皇位,太后您为何又…”
太后瞥了她一眼,嘴角噙一抹笑意,有些苍凉和无奈。
“煜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性子宽和温润,晓以大义,不弱皇上那般狭隘偏激。如果让心妍嫁给他,皇上必定不服气而心怀怨恨。届时,就是兄弟逆墙啊。而且依皇上的性格,煜儿必定死在他手上。两个都是我的儿子,我又如何忍心?相反,如果心妍嫁给皇上,煜儿便是不服气,却也不会如皇上那般杀心重。好歹,他还要顾及素心。”
太后长叹一声,“心妍夹在他们兄弟俩之间,又有后宫那些女人虎视眈眈,迟早落得红颜薄命的下场。死了倒好,省得平白受那些痛苦侮辱。只是璃儿,哎,皇帝也是糊涂,虎毒不食子,自己的儿子,他也忍心…若非哀家回来得早,璃儿焉能还有命在?”
“世子的确可怜,不过好在现在娶了妻,日后…”
太后一个眼神过来,打断了金嬷嬷的话。金嬷嬷一顿,立即跪在地上,惶然道:“老奴失言,请太后恕罪。”
“罢了。”
太后挥了挥手,一手撑着头,眼神低垂,掩住了眼底的神色。
“凤氏一族,帝王向来无情。眼下皇上子嗣不多,成年的也就只有璃儿一人,将来必承大统。身为帝王,怎能如此专情?明月那孩子原本我也喜欢,只是她那性格,太过刚烈不够圆润,统御后宫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不懂得宽容贤达,岂非让璃儿子嗣凋零?于皇室而言,实非好事。况且…”
况且什么,太后没有说,似乎有什么顾忌。金嬷嬷聪明的没有问,只是低声道:“世子妃这段时间不是天天筹备着给世子妃纳妾么?便是肖五姑娘,世子妃也待之如亲妹,京城里许多贵妇都说世子妃宽厚温婉是女子的典范呢。”
太后嗤笑了一声,眼神有些冷。
“她倒是聪明,唱了一出戏,博得了好名声,等到璃儿回来了,桐君阁还是她一人独大。如此有心计的女人,偏偏璃儿还当她是个宝。这样的人若为皇后,必为我大昭之祸。原本哀家还念她当初几分恩情,如果她识相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