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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玥扯动嘴角,似乎是下意识想要笑,然而不知怎的,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哦?那我还真是幸运。”
不知怎的,平安侯觉得这一刻的他虽然仍及如平常那般温和,却多了一股子清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皱了皱眉,看了眼大皇子。
“你不该拒绝的。便是应下来也不会让你立即娶馨怡,这事儿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如今你虽然用了个看起来很有说服力的理由,瞒得过皇后德妃,却未必瞒得过大皇子。只怕他已经在心中起疑了。”他叹了口气,“老实说,都演了十多年了,不过也就坚持最后这一刻,何必呢?”
“可是姑父。”
凤倾玥抿着唇,声音忽而变得有些轻。
“仅仅半刻钟,或许就是地狱与天堂的差别。”
特别是,在那个嫉恶如仇的女子眼里。从前或许他可以坦然为之,然而此刻,他却做不到。因为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隐隐带着讥诮和犀利眼神。
点头和摇头,看起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然而对于他,却是天堂和地狱的差距。
宇文砚拉着薛雨华在旁边说着什么,所以没听到凤倾玥的话,平安侯却听得仔仔细细。他温和干净的眸子忽然多了几分锐利。
“此时此刻想要挽回,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总比一错再错好。”
凤倾玥似乎在喃喃自语,拒绝,总比答应以后再给人致命一击来得光明正大一些吧。他微微笑着,低下头,发丝垂下,握着酒杯的手骨节泛白。旁人看起来,便是伤情所致而落寞哀凉。想到他十余年等着一个人,好不容易可以抱得美人归,却因为美人有他人惦记不得不放弃。许多人难免有些同情,同时又觉得,或者是大皇子暗暗给他施了压力,对大皇子就有几分不满。
凤倾寰此刻脸色很不好,不仅仅是因为旁边那些人投过来异样的目光,更因为他发现凤倾玥一直在演戏。他竟然骗了自己整整十余年。别人不了解凤倾玥,他却知道。凤倾玥看着温和儒雅,实则清冷清高。但凡是他真心所求,绝对会执着到底。怎会因什么兄弟情义就这样把十多年倾心相恋的女子推出去?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郑馨怡根本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那么,这些年他几乎闭门不出是为什么?
自幼一起长大,凤倾寰好歹了解凤倾玥几分,自是知道他才高八斗惊才绝艳,若非刻意隐藏,什么三公子,加起来都不敌一个凤倾玥。
这样的人,如果参合了皇储之争,会如何?
他突然觉得遍体生寒,这些年,他似乎遗漏了什么。
宴会继续,歌舞丝竹响彻耳边,大殿觥筹交错不绝于耳。只是某些人的表情变了,虽然还是微微笑着,眼神却再无丝毫的笑意。比如说上坐的那几位,孝仁帝仍旧是笑里藏刀,太后老眼笑意里又似乎笼罩着叹然。皇后皮笑肉不笑,德妃也公式化的笑。淑妃一直温和安静的坐着,也不笑,只是那眼神有些漠然和疏离。只有郑馨怡,便是连勉强的笑都维持不住了,眼底是浓浓的戾气和森冷。
荣太妃…荣太妃最奇怪。她今天的一举一动,似乎是刻意在和太后作对,但是每到关键时刻,又突然沉寂。秋明月觉得,这个老太太还真是不寻常。比如刚才她本来一直冷眼旁观郑馨怡和凤倾玥事件的发展,却又突然在关键的时候打断。她好像在帮凤倾玥,可是为什么呢?还有她对太后一直是用尊称,目光里却没有丝毫的敬意,然而隐藏着淡淡鄙薄讥讽。
在她印象当中,荣太妃一惯表现出来的就是强势逼人,甚至是无理取闹。但是今日她发现自己错了,这荣太妃似乎心机不浅啊。能让太后在她面前都礼让三分的人,还是凤倾璃说得对,定然不是一般的角色。
她凑近凤倾璃,低声道:“太后既然铁了心要把郑馨怡嫁给凤倾玥,而且这些天凤倾玥天天进宫陪着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果郑馨怡不嫁给凤倾玥,以后还有谁敢要她?”
凤倾璃似乎有些微醉迷离,声音低喃若风。
“你没听柏云说吗?不想夺人之美。”他怪笑了一声,“有人起疑了,这事儿得尽快解决。”
秋明月抬头看他,觉得他眼神突然雾蒙蒙一片,又似乎乍暖还寒,透着深深冷意。
“可我看着郑馨怡那样子,怕是不甘心啊。我猜,今晚她定然会有所动作。”
“那不是正好?”
凤倾璃向后靠了靠,懒散道:“说实话,当初要不是她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靠近柏云,也不会被柏云顺其自然的利用了一把。”他声音很轻,再加上耳边嘈杂,所以除了秋明月,没人听得见他说了什么。
“所以萱萱,你也不要怪柏云冷血。这件事郑馨怡虽然有一定程度的无辜,但是究其到底,也是她自作自受。”
秋明月抿了抿唇,忽然笑了笑。
“你不是一直担心我对他余情未了?现在怎么反倒是替他说话了?”
凤倾璃蹙眉,语气有些郁闷。
“这是原则问题。”
“呵呵…”
她低笑,“你也会有原则?”
凤倾璃歪头看她,似乎有些不满。
秋明月微微低着头,借着吃点心的动作掩饰脸上的笑意。
“其实我不是怪他冷血。我只是觉得…”她顿了顿,眼底莫名一叹。
“子靖,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女人很可悲。我不喜欢郑馨怡,因为她的骄矜做作和虚伪假善,也为她的自以为是和自命清高。但是我更不喜欢你们男人为了争权夺利的不择手段。”
凤倾璃忽然一僵。秋明月低低道:“你这么恨他,不也如此?”
这个‘他’,自然是指孝仁帝。
凤倾璃垂着眼睫,眼神有些游离。
秋明月看着殿中繁华,语气里有些哀凉和说不清的嘲讽。
“我自问并非良善之人,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十丈,别人若是算计我一分,我必定十分回报,但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可以,我真的讨厌这一切的争斗和血腥。尤其是,为了男人的争斗。女人何辜?郑馨怡那样的女人,给她教训是必须的。但是如果一开始就有人故意误导她以至于让她心魔日盛才导致最后自取其辱。那么,未免太无辜。”
凤倾璃若有所思,突然道:“其实是他安排的。”
“嗯?”
秋明月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你说什么?”
凤倾璃抿唇,眼神有些黝黑。
“是他故意让郑馨怡靠近柏云的。”
秋明月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冷。孝仁帝,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可是——
“为什么?”
凤倾璃声音更加低沉,“因为柏云要继承王府,因为郑馨怡没有娘家势力做靠山。因为,他想收回兵权。”他越说眼神越冷,声音却越来越轻。
“因为郑馨怡根本不是因为有病而去五台山静养,那是因为…他从小给她下了慢性毒药。”
秋明月瞪大眼睛,握着酒杯的手差点不稳。
凤倾璃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有微微的暖意,点点驱散了她心中的寒冷。
“他需要一个身份高贵却没有任何家族势力,能够配得上柏云却不能为他诞下子嗣的女人为世子妃制衡柏云。”
秋明月被他握住的手有些斗,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如果柏云不依着他的计划,那么中毒的那个人就会是柏云。”他嗤笑一声,“你看,他多会算计?用一个女人,光明正大的限制了柏云娶妻的念头,断绝镇南王府有嫡子诞生。他可有想过?那也是他的侄儿,曾经帮他夺位兄弟的儿子。他,没有人性。”
他闭上了眼睛,掩住了眼底深深的恨意和哀默。
无数次他都在想,他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父亲?他那美丽纯真的母亲,怎么就被那样一个禽兽不如的人如此玷辱了?
秋明月倒抽一口冷气,有些呆愣的望向对面。那个风光霁月,纤尘不染的男子,正低着头,似乎在为自己丧失所爱而悲伤落寞。
那样一个男子,其实也是不屑利用一个女子吧。那般高华洁净的人…自己,方才误会他了。
“可是…除了他,镇南王府不是还有嫡子么?”
凤倾璃嘴角浮现一抹讥诮,“上次你去镇南王府,为什么没有见到柏云的弟弟?你可知道?”
“为什么?”
她下意识的问。
“因为…”凤倾璃眼神冷意如天山不化的积雪,“他先天不足,又因幼时落水,当时是寒冬腊月,落下了病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码有三百五十天都是躺在床上度过的。所以,外界的人知道镇南王府有两位公子,却只见过大公子,从未见过小公子。”
秋明月手指有些不稳,连忙将酒杯搁在了桌子上,声音有些重,还好被殿内的喧嚣遮掩。
“先天不足,后天落水…可是人为?”其实不用问,如果不是人为,凤倾璃不会用这样的口气说出来。
凤倾璃似乎冷笑了一下,眼神又讥诮又暗淡。
“你说…郑馨怡被下了慢性毒药。可是上次我和她接触过,没发现她有中毒的迹象啊。”
凤倾璃眼神又变得鄙薄而嘲讽,“当然了,在五台山修行十余年,如果不好,怎么回京?柏云已经十八岁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这个时候这个准镇南王世子妃不会来,就会有其他身份高贵家族势力庞大且身体康健能够为他诞下嫡子的女子代替世子妃的位置。那么他布下的这一步棋,不就成了废棋?”
耳边欢声笑语不断,那些迷乱的,享受的笑容浮现在不同人的脸上。这一切是如此的喧嚣夺目,是如此的繁华鼎盛。殿内灯火通明,暖意融融。然而秋明月却觉得,不知道哪里来的风,透过窗扉的缝隙吹进来,嗖嗖的冷意传遍四肢百骸。
“他知道,所以这些年无论静姨给他安排了多少女子,他都无动于衷?”她看着对面那个男子,十八岁,在她那个世界,也才刚刚成年而已。有还未褪青春的叛逆,也有对梦想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