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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讶异,“明月,听起来,你似乎对那荣亲王世子很了解?”
秋明月摇摇头,“姨娘,自古豪门多是非。你看我们秋府不过世族大家,你我与祖上也无足轻重,咱们这可咱们这一个月来经历的陷害和刁蛮还少么?”
“明瑞还这么小,她们就下得去手,她们为的是什么?争宠?嫉妒?而这一切归根结底,也不过是那滔天的荣华富贵而已。窥一斑而知全豹。秋家尚且如此,更何况公侯王府?”
“世子之位,将来的荣亲王,多么富贵荣宠?诺大王府,你觉得会有人不嫉妒?人对权利的欲望,永远是无止境的。”
沈氏叹息,“说得是啊,这只要是豪门大院,哪里少得了那些个腌臜事?不过明月,听起来你似乎对那荣亲王世子颇有几分了解?”她眼中含了几分审视和疑惑。
秋明月道:“姨娘,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沈氏已经猜到,多半与那荣亲王世子有关。
秋明月道:“上次明瑞坠马,是荣亲王世子救了他。”
“荣亲王世子?”沈氏显然很惊讶,“不是说,是薛国侯世子救了明瑞吗?怎么又变成荣亲王世子了?这么说,荣亲王见过你?”
秋明月点点头,“姨娘,那天我出府去,你也知道这不合规矩。我找到明瑞的时候,荣亲王世子已经救了他。荒郊野外,如果让人知道我和陌男子呆在一起,肯定会对我的名声有影响。所以,就只好借着薛国侯世子来掩饰了…”
“原来是这样。”沈氏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过明月,你那天的确冲动了些,以后可万不能这样做了。就凭着那天你对大夫人那样的态度,也够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了。”
“我知道。”秋明月自然知道自己那天的确有些冲动,“不过姨娘,她们做得太过分了,明瑞才十一岁,她们居然要他的命。你说,我如何能够忍受?”
沈氏叹息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委屈你了。”
秋明月摇头,“姨娘,委屈只是暂时的,相信我,我们不会永远任大夫人这样欺凌下去的。”
沈氏又问,“你刚刚说其那荣亲王世子,你既然见过他,那么,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秋明月瘪了瘪嘴,“脾气古怪又别扭的小孩。”
“嗯?”
秋明月道:“我也就只见过他一面,哪里能了解那么多?”
沈氏点点头,“说得也是。哎,不过荣亲王既然开口了,你那么这事儿的十有八九也就这样了。也不知道荣亲王世子是怎样一个人?品性如何?是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秋明月脸色有几分不自然,道:“姨娘,这件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听祖父和爹的意思,是不太希望我嫁进王府的。而且吧,咱们这样的家族,最高不要跟皇权扯上关系,不然是祸非福。而且我才十三岁,这种事不着急。”
“怎么就不着急了?”沈氏不赞同了,“当年我认识你爹的时候,还没有满十三岁呢。我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才…”她突然住了口,眼神又露出悲痛之色来。
秋明月知道她定然是想到那个在自己之前还未出生就流掉了的孩子,内心里怎么能够不悲痛?她想着,该不该把那个孩子不是自然流掉的事情告诉沈氏?
如果让沈氏知道是大夫人从中作梗,会不会更加加深对大夫人的仇恨?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样,沈氏会不会疯狂的报复大夫人?
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反正无论如何,这笔帐是一定要算的,只是早晚而已。
放下,她安慰沈氏道:“姨娘,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也不要再介怀了,不然的话,只会苦了自己,再说了,你现在还年轻,一定会再有自己的孩子的。”
沈氏脸色黯然,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当年我流掉了那个孩子,身子受损,本以为再也无法有孕。养了几年,终于才有了你。方面怀着你的时候,胎象极为不稳固,连大夫都说可能保不住,即使生下来,也多半是死胎。呵呵呵,可是你却平安的出生了…”
秋明月亲昵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里多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所以啊,我命大嘛。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以后一定会很有福气的。你呀,就不要担心了。”
沈氏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道:“是啊,你是我的福星。我的明月以后定会大富大贵的。”
秋明月只是笑笑,并不作答。
“不过话说回来,明月,那个荣亲王世子,他为何就一定得娶你呢?还这么大费周章的帮你外祖父?”
“荣亲王是个恩怨分明又惜才的人啊。他想为国家招安人才嘛。”秋明月轻松的笑笑,避重就轻。
沈氏颦眉,“是这样吗?不过小的时候,我好像听父亲提起过,荣亲王曾经微服私访,途径扬州,还在沈家作客。不过当时他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倒是谦和有礼,丝毫没有架子,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有其父必有其子,想必那荣亲王世子,也是一个谦和的人吧。”
谦和个屁!秋明月在心里狠狠低骂。那厮就是个霸道强势又脾气古怪的主儿。
嘴上却道:“这个也说不定,人各有异,对吧?”
“说得也是。”沈氏点点头,“不过好歹出自皇家,想必也是知礼沉稳的。”
知礼沈氏要是知道凤倾璃天天晚上跑到她的闺房来‘私会’她,只怕会气得晕过去。所以这件事还是不能告诉沈氏。
轻咳两声,秋明月道:“姨娘,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
沈氏看了她一眼,道:“是为了雪巧她们几个吧。”
秋明月笑笑,“什么都瞒不过姨娘。”她正了正脸色,道:“姨娘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沈氏唇边笑意有些淡漠,“你不是都看到了?”
秋明月蹙眉,“姨娘?”
沈氏又笑了笑,“明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那几个丫鬟只怕心思不存。”
秋明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氏。
沈氏眼神有些悠长,“她们心中既然已经有了野心,纵然我有千般手段阻止,也无法阻止她们内心里的蠢蠢欲动。那么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不妨让他们知难而退,让她们知道,有些东西,不是靠手段就可以得到的。”
沈氏的一席话,让秋明月肃然起敬。
“姨娘,你真的变了。”
沈氏笑意中带着一抹涩然,“或许吧。”
母女俩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只剩下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良久,秋明月才道:“姨娘,你进入吧,我先回去了。”
沈氏也不留她,只道:“那你自己路上小心。”
“嗯。”
秋明月走了两步又返回来,“姨娘,丽姨娘还来找你?”
“嗯。”沈氏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小心的。”
秋明月点头,这次没有再逗留,转身走了出去。
仲春,京都的天气不如扬州温和,倒是微微有些偏凉。也就是近午时,天气才微微暖和一点。
秋明月一个人走在羊肠道上,小路旁红花绿叶互相为衬,清风徐徐,远处绿柳丝绦,波光粼粼。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远远的绿树高墙,一派富贵巍峨。
荣亲王府,只怕更加富丽堂皇吧。然而那泼天的富贵之下,又该有多少见不得人的腌臜事?从秋府到荣亲王府,只是一个生存环境的转换,还是命运的转折?
秋明月不想否认,她是不甘于一辈子困在后院里,整日就跟女人斗得你死我活。这样的人生或许不会单调而乏味,倒是对于她来说,却终究平庸而毫无作为。
二十一世纪的新新女性,国际知名大学的教授。她的人生该是五颜六色的,她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就像从前那样,不断的坐着飞机起航飞度世界各地。为了打赢一场官司,她可以从这个国家跨越到另外一个国家,可以用两年的时间去寻找去探索。
只因为,心之所好,梦想翱翔。
或许生活在这个国度,她注定要失去很多,比如她最钟爱的自由和梦想。
男尊女卑的世界,女人是没有人权可言的。在礼教的束缚和世俗理所当然的封建潜规则下,渺小而微薄的人之力量永远低若尘埃。
在一切既成事实无法撼动的情况下,人的脆弱本性会下意识的选择认命,而后慢慢麻木,最后就会变得和这个世界所有人一样。逆来顺受,卑微挣扎。在男人的放荡和肆无忌惮下默默承受那些无形的伤害束缚,最后在无人的夜晚,永远闭上眼睛。
而生命的几十年,留下的只有数不尽的恩怨和争斗。即便是死了,也永远都无法安心。
秋明月脑海中立即就浮现一个躺在床上,形容枯槁,脸色苍白羸弱的妇人,在生命的最终抵死挣扎。迷蒙涣散的眼镜看向前方灯火辉煌,欢声笑语,娇声昵浓。
经年之前,鸳鸯红被,锦衾软帐,细语柔情,早已随着时光消磨,容颜老去而荡然无存。到最后,瘦削如枯柴的手垂下,结束了悲凉无趣的一生。
不!秋明月脊背一凉,猛然抬头,目光惊慌而坚决。她绝对不要做那样安于后院默默等待夫君垂怜的女人,绝对不要用美好的青春和梦想来为男人的自私和花心买单。
即便是嫁人,也不能撼动她的梦想和前进的步伐。然而这样悖逆这个世界伦理教条的思维,又有几个男人能够容许?
眼前突然浮现一张妖娆瑰丽的容颜。
秋明月脚步一顿,眯了眼看远处湖光山色,水色涟漪。初次见面,寂静的夜晚,隔着一堵墙,他知道自己会医。再次相见,他安静的坐在轮椅上,风声寂静,天边霞云笼罩,也不及他一分风华绝代。
后来,他大胆的闯入自己闺房,戏剧性的和她‘同床共枕’。再后来那一切一切,是情缘纠葛,亦或者命中注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一句‘你嫁给我’开始频繁的从他口中倾吐而出,几乎都成了他的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