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个自然,汉光帝费了数万民役,造了二十年才把战国诸侯的长城连了起来。明卿缘何有此一问?”
“陛下,臣听说先帝时拨了巨款修缮长城,陛下更有意将长城延至燕云?”
“朕确有此意,武将军殉国,总让明卿顶在那里也不是办法。匈厥古势大,为子孙计,也要把国土圈起来,不受其害。”
“陛下,臣倒以为,汉光帝英明一世,就是在这上面犯了糊涂。”
“哦?明卿有何高见?”
“陛下,此城的确保住了疆土不被侵袭。有长城护着的边郡,比燕云安全也确是实情。不过臣在燕云每每听得有人盼望长城早日修到,好免去匈厥古侵袭,便深为忧虑。”我顿了顿,“武将军殉国,北疆就像空了一般。臣领命固守北疆,虽万死也不敢放一匹胡马入境。但是臣之后是谁呢?难道大越的名将都要钉死在北疆?”
“所以朕要修长城啊。”圣上不解地看着我。
“陛下还没有明白,活人都靠不住,一座死城能有多大的效用?微臣冲锋陷阵之日不长,却深深明白天下没有破不了的城,只有破不了的军。真正的长城,乃是我大越的铁骑,乃是用我大越子弟的鲜血和英灵铸就的,岂是泥沙之物所能比拟?”
“继续说下去。”
“陛下既然要振五代之风,要立汉帝唐宗的声名,当为子孙计,消除华夏最后的,也是最大的威胁——匈厥古。”
“明卿要打匈厥古?”
“正是!陛下您看,这长城就像是一条玉带,也像是一个圈,把我华夏牢牢圈在里面。汉光帝的老年糊涂,消磨了后世千百年的进取之心。臣以为,只有我大越铁骑出击长城之北,进入匈厥古草原,由东到西,横扫一遍,方能再立我华夏一族的信心和上进之心。”
“但是匈厥古势大,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啊。而且那么的大的草原,我们要来做什么?”
我摇了摇头,道:“陛下今日怎么丝毫没有了当日的霸气?臣九死之人尚……”
“明卿,朕知错了,朕只是因为皇叔祖去世,有些恍惚。”
圣上居然认错,我只好躬身谢罪,转口道:“陛下,世间万物,生而死,存而亡,乃是亘古不变之理。只有两样例外。”
圣上脸色一怔,问我道:“什么?”
第六章 北疆策
“天地。”我重重吐出两字,“天地不生不灭,不增不减。天,非人道所能及。我等所能及的只有地!今日我大越百姓万万,国土辽阔,当然不需要那万里草原。但是明日呢?后日呢?待我大越要取而用之之时,万里沃野却给旁人占去了。是以陛下说我大越要那草原没用,臣不敢附议。”
“再者,匈厥古势大,且杀我边民不是一日两日。我大越守将,一路指挥使居然命丧其手,日后其势更大,侵袭更甚,我大越子孙还有活路么?是以为子孙计,吾皇也该剪除这支异族。”我吸了口气,“所以陛下,太平天子仅仅看的是眼前五十年,大有为之君的思虑却在千载之后。”
陛下点了点头,道:“只怕众臣不肯打仗啊。”
“只要陛下肯打,用不着众臣商议,臣提兵数十万,出燕云,扫平匈厥古草原。届时陛下再专断,旁人也说不上话了。”
“呵,明卿今日似乎一扫往日乡愿之习啊。怎么?因为隆裕公主?”
我微微笑笑,道:“陛下,臣读《公羊传》:‘或问:九世之仇犹可报乎?曰:虽百世可矣。’匈厥古与我大越之仇,便是虽百世亦可报的国仇。”
“好啊,好啊!明卿扫平匈厥古之时,朕出京三十里迎卿凯旋!只是,明卿以为要多久才能如愿?”
“陛下,若是臣带兵,五年内可以横扫匈厥古大草原,最多再加两年便能在西域设路置县。”
“明卿若非说笑?”
“陛下,微臣怎敢在此说笑?”
“五年也实在太短了些吧……”
我笑道:“臣是怕扫了陛下的兴头。若是打仗,五年足矣。只是为了此战,恐怕非十数年之功不可。不过若是举国动员起来,似汉光帝修筑长城一般,也能少些功夫。”
“十年……朕等得了。”
“陛下,微臣内子在北疆亲自织布,日断五匹,故北疆女子皆以多织布论荣。臣身残之人,策马街头,故北疆男子皆以善骑射为耀。陛下是天下楷模,若是陛下能够节俭成习,则天下省下来的钱粮财物供给北疆,北伐之业可成。”
“是否太过劳民伤财?”
“陛下,汉光帝当年,可是连四匹同色的白马都不用。他的皇后、嫔妃日日织布,他的子女下地耕种……”
“行了,朕明白了。北疆,朕就交给你了。不过朕可以节俭,只是那些大人们却未必会跟这个风,所以也别太指望以全天下来供你北疆了。”
“臣不敢,只求陛下能将死囚重犯流放到北疆。当前的北疆,实在太需要人了。”
“这个朕能给你保票,只是那些恶徒都在北疆……”
“陛下放心,恶徒也有恶徒的用处,总比白白死了强。”
“好!朕就再跟你立这个约,十年,朕给你十年,你在辽东路大展拳脚,朕不来管你。十年后,你要给朕打下那万里草原!若是你败了,那又如何?”
“陛下,若是臣十年后败了,请陛下再给臣十年。若是臣没有那个命,请陛下永远不要忘记臣说过,土地永不可再生,我们不占,日后就给强人占了。”
“你倒是会讨巧。有你出马,朕信得过。待你七老八十了,朕同你一起去北疆跑马。”
我笑了笑:“臣万幸。只是陛下,臣体质虚弱,又有病灶难除,若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请陛下千万不要忘了‘进取’二字。”
圣上看了我许久,道:“明卿的确变了许多啊,当年那个只求致仕隐居的明可名已经没了。”
“是,在高济就死了,在黑狱里又死了一次,到了北疆是死而又死。但是陛下,臣已是有家室的人了,总得为日后骨肉考量。臣不忍看到自己的后裔在蛮族的铁蹄下呻吟,所以臣粉身碎骨也要铺出一条血路。”
“你若是死了,朕会给你个谥号,‘武’,如何?”
“臣何德何能敢用单谥?若是陛下念着臣,待臣殉国之后,有个‘武烈’的谥号就够了。”
“别乱说了,你能长命百岁呢。”圣上在我肩上重重拍了一下,“后日早朝,朕会诏命你为辽东经略相公,彩翎直奏。你功劳不小,只是三品也委屈你了。”
“陛下,臣一介草民,五年间升到三品大员,已经很知足了。”
“朕还要给你一样东西,尚方宝剑。见剑如见君,凡在你辖地之内的文武官员,你皆可先斩后奏。三品以下地方官长,你有任免之权。”
我有些害怕,道:“陛下,这、这权也太大了些。”
“你的心不小,若是没有大权,实在牵制太多。朕怎能再让你靠典当过日子?还有,大员该有的排场你还是要有,那也是我大越的脸面。”
“臣领旨,谢恩。”
※※※
我在年前完婚,同时娶了两个娇妻,让受命来拜贺的官员们大为惊叹。他们一定想不到一个被流放北疆的贬臣,居然能有皇太后赐婚。而且公主郡主同时下嫁,可说是历代都少有的荣宠。
当然,席间也不是和和气气。有人眼红,喝了些酒便借酒撒疯。似乎是某大臣的公子,指着我的鼻尖问我为何在高济死伤那么多大越子弟,被我的卫士拖出去埋在雪里,差点冻死。我本不想和人结怨,但是单身时可以忍让,现在章仪芸儿跟着我,我便不能什么都让了。
原本是过完年再回去就任的,但事发突然,匈厥古直郅单于率领十万铁骑越过了长城,攻破代州,陇西路沦陷,匈厥古的兵锋已经直逼河南路了。
“圣上要你去打匈厥古么?”芸儿帮我正了冠,送我出门。
“我猜是要我回北疆,免得京师被两面夹击。”
“那我和仪妹就收拾东西了。”
“嗯,一切从简吧。”我交代了两句,跟着黄门去了。
圣上果然已经采纳了兵部的意见,命河南路指挥使萧忠武将军领兵反击。除河南路本地驻军,还从禁卫军和御林军里调了十万过去支援,由赵秉成将军统领。我只是当朝领了尚方宝剑和圣旨,即刻返回北疆镇守。
“哼,圣上真是不识货,这样的大将军放到北疆去冻着,反倒派赵秉成、萧忠武这种无名之将去抵抗匈厥古的铁骑。”车上,章仪发着牢骚。
我微微笑了笑,继续看手里的书,不过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若是我去,我会如何打?河南路守军不过五万,而且缺乏战阵经验。朝廷派的十万援军看似精锐,实在也是太平之军,打不得硬仗。加之两者互不隶属,难免令出多门。
圣上这么任由群臣乱来,实在是顺水推舟之计。苦就苦了天下百姓,只是长痛不如短痛,该面对的总也逃不过。
“仪妹,军国大事不是我们该论的。”芸儿放下手里的刺绣,对章仪道。
章仪不服气地嘟起嘴,道:“夫君干吗不说话?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我和芸儿相视一笑:“你不是和芸儿姐姐同日拜的堂么?算什么旧人?”章仪气我不帮她,故意把窗帘拉开了,冷风直往里灌。
我没有管她,任由她胡闹,只是见芸儿似乎有些冷,便靠了过去,搂着芸儿。章仪知道我吃软不吃硬,只好乖乖拉好帘子,也凑了过来,把我挤在当中。如此一来我倒暖和得连书都不想看了。
“夫君……”芸儿甜甜地靠在我肩上,低声唤了声,闭上了眼睛。
“夫君!”章仪也学着芸儿的样,把头捶在我肩上,凶狠狠地叫了声。
我对章仪笑笑,心中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本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