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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摇了摇头:“师父给我讲过许多名战,却不肯讲自己的往事。”
“或许国老另有深意,不过那战天下皆知,我说给你听也算不得泄密。”大帅闭目沉思片刻,“前朝末年,吴哀宗穷兵黩武,民不聊生,天下义军数起,盗贼横行。太祖武皇帝本是前朝淮南路经略使,统辖淮南军政。”
“太祖皇帝不拘于愚忠,起兵讨伐独夫,解民倒悬。国老虚先生顺天应命,辅佐龙驾,时年二十六岁。天下皆笑太祖手下无人,启用少年,太祖皇帝不为所动。前朝通绪十八年,老吴将死,义军之中却起了纷争。”
“当时兵势最劲者并非太祖皇帝,而是从陇西起兵的武炳坤。通绪十八年,武炳坤率五十万大军伐我淮南根本之地,太祖皇帝领十万甲士,驻守瞿阳迎战。当时武炳坤手下大将如云,谋士如雨。勇将如先锋将军杨子庆,韦康、韦寿,军师如文济、田沛,皆是一时俊杰。且瞿阳只是中城,五倍之众攻之必克,天下人都道武军必胜。”
“通绪十八年末,也是年关,国老临阵遣将,用大将军王纶,五千骑兵破武炳坤先锋将军杨子庆,一击而还,我军士气大振。武炳坤挥中军急进,国老伏在栎阳的三千奇兵又一把火烧了三万担粮草。”
“趁武军军心晃荡之际,我朝大帅杨可征奉命领兵三万,以班为数,布金戈鱼鳞阵破武炳坤中军二十万!武炳坤北上青吉城,国老却早已料敌占先,于云林道布五万伏兵,由名将赵诚、徐辉统领,尽吞武军败卒。当夜火箭如飞,火油如雨,十万武军死伤无算。十年后,我从云林道投军,山石之上尽是焦黑。”
我听得热血彭湃。相传杨子庆乃是手提铜锤的勇汉,王纶更是手持丈八长矛的名将,这些赫赫有名的将军居然都在师父手下性命相搏。另有大帅杨可征,年过五十还能挥六十二斤的大刀斩敌于马上,至于赵诚、徐辉二将更是从小听熟的大将军。
“此战历时四月,我方十万迎敌,停战之后反激增至六十万,天下大势由此而变。武军一蹶不振,终于通绪二十三年投降王统。大越天下,国老真是功不可没啊!”大帅叹道。
“乱世出英雄,若非乱世,师父也未必会名垂千古。”我抚着膝上的旧衣。
“唉,大越之悲,只知战神虚公,却不知虚先生于内政也具非凡识略,厘定金制、税制,国库丰满,亦都是国老的不世之功啊。”大帅叹道。
我有些无奈,李哲存的势力已然大到连大帅都不敢动他的地步。
“太祖皇帝或许为人蒙蔽,那太宗皇帝呢?”我问。
“李哲存乃是太宗皇帝的亲弟。我估计,他正是以囚禁国老作为不争皇位的条件,是故太宗皇帝不欲插手。现在圣上对李哲存更是宠幸有加,朝中百官大半都是其党羽,越发难动他分毫。”
大帅叹息声声,我只是抚着师父的旧衣。这些传奇人物,永远都是可望而不可及,或许这套旧衣是唯一我所能及的传说。
第十六章 平西三策
过了年关就要入春了。
阳关的冬天却远没有过去,见不到丝毫绿色。
圣上的新春劳军恩旨是金牌快马送来的,兵部的催进文书却是用金牌捉刀快马送来的。
戚肩推着我进了大帐,听说曹将军也从酒池赶来了。
三光者,日月星。金绣程有别号金乌将军,镇守北疆的武啸星是寒星将军,冷月将军便是我眼前的这个虬须大将曹彬了。
说实话,从第一眼我就不喜欢这个冷月将军。满身的杀伐之气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听说他在南方曾经一次屠杀了三万土人。因为此事,兵部发了罪责文书,连圣上都要他上请罪折子。
曹将军想来也不喜欢我,上下打量了我半晌,冷冷道:“你便是那个残废?”
“曹将军。”金绣程瞪着他。
“老夫打仗一辈子,没见过这么窝囊的事,居然临阵放跑了敌军主帅,还是李浑!操……”
“曹将军,军议之中,请慎言!”金绣程打断曹彬的粗话。
以我流浪市井的经验,当然知道后面跟着的是什么话,既然金将军已经帮我出头了,我也不必再说什么。
大帅清了清喉咙,“今日召见三位前来,乃是因为本帅收到圣旨,要我平西大军于年内攻破叛贼。几位皆是国之栋梁,有何意见尽管说来。”
“大帅,今日阳关在我手,敌军中能有一战之力的只有李浑一人。末将听闻,李彦亭并不信任李浑,即便妄言东征,也只调配了十万人马。”曹彬抢先道,“所以末将以为,发奇兵入西域,挟阳关之余威,兵临迦师城。”
“迦师城距阳关五百余里,途中关、城数以十计,如何发奇兵?”金绣程反问。
“末将以为,可以另开新路,直逼迦师。”曹彬盯着金绣程。
“阳关之外更是荒漠,新路岂是那么容易寻到的?”
“大帅!末将愿立下军令状,三月之内,必可寻到新路。”曹彬说得十分坚定。
“军令状倒也不必,曹将军可以另寻新路,若是寻到了,本帅自然会加以利用。不过平西事大,空等三月太过长久,还需以攻城略地为主。”
“大帅,末将听闻,西域夷族,多是逐草而居,所建城池往往不过十里。如此看来,攻城绝对不难。只是前朝名将如慕容付、蔡齐等都用了九年方才平了西域之地,开府立衙,可见平西不易。”金绣程道,“末将以为,天师所难有三。其一,难在补给。出阳关后跋涉二十余日方有珐楼城,大军二十日的粮草辎重,汗牛充栋,加之地理不善,稍有差池便沦入万劫不复之地。”
大帅点了点头,道:“说下去。”
“其二,难在民俗。有道是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我天朝雄师远赴关外,必引起当地土著不满。西域民风刁悍,全民皆兵,攻之不足,防之不备。”金绣程见大帅频频点头,“其三,难在天时。西域荒漠之中,昼则高温,夜则成冰,战士居于城内尚有不惯者,若是野外行军,恐怕不战自溃。”
“的确,与此三难相比,李彦亭号称百万大军倒显得不足为虑了。”大帅颌首沉思道。
我听了心头一亮,这才是我朝闻名的善战将军,真是思路缜密。天时地利人和,我军无一占据,的确是毫无胜算。
“金将军所言有理,只是叛军萎缩不出,莫非我等就干干看着?”曹彬道。
“大帅,学生有一二浅见,不知能否试言?”我心里有了主意。
“军议之时,无须顾虑,但讲无妨。”大帅道。
“大帅,两位将军。”我微微欠身,“学生以为,金将军所言甚是,天时地利人和不全,战必败!然我等身负圣命,自当了却君王天下事。学生有三策,依序施用,或许会有些许效用。”
“计将安出?”大帅欣赏地看着我。
“第一,名为养虎为患。”我得到了鼓励,自信不少。
“细细说来!”曹彬也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说道。
“大帅和圣上可各养两只老虎。”我卖了个关子,顿了顿方道,“大帅要养的乃是西域诸族,圣上要养的,乃是李彦亭的子嗣。”
“养西域诸族……果然妙计,只是养李彦亭的子嗣是为何意?”金绣程赞道。
“大帅可奏请圣上封李彦亭为夏王,许以西域土地,容其自建部曲,朝廷每月发放粮草军饷。此其一。其二,立推恩令,本来只有嫡长子可得的爵号封地,因为推恩令,一样可以给庶出的,或是幼子。如此一来,李彦亭的子嗣越多,败亡的也越快。”
“计是好计,可要等多久?”曹彬盯着地板,算计着。
我觉得曹彬位列三光将军有些浪得虚名,道:“此计之害不在光阴,而在个‘患’字。此虎自然是李彦亭之患,亦是我天朝之患。西域诸族,类野食、胡人更甚我天朝,若是得了军力,难免起自立之心。李彦亭的子嗣若是又有一二成就者,我大越西陲再无宁日。”
“若是李彦亭不受推恩令,又该如何?”金绣程问我。
“如此更好。去年李彦亭得子,立为世子。礼法有云:立子以嫡,无嫡以长。此婴孩非嫡非长,他的兄长该做何等观想?为了江山厚利,自古不乏血肉相弑啊。”我笑道。
“就是不知圣上的意思如何?”大帅沉思道,“养诸族之虎倒是可以先行,以夷制夷,不怕他们跳出本帅的股掌。”
我也有些迷茫,若是有为之君,必定不会吝惜数年、甚至数十年换来长治久安。但是当今圣上算是有为之君吗?
“其后两计呢?”大帅问我。
“第二,引狼入室。”我答道,“引三夷之狼入我西域之室,以为牵制。此西域三国必有一国会拉拢我天朝以得出师之正名,到时只需加以利用,我天朝只需出些监军便可得数十万大军。”
“此计虽险,却也能加快平西步伐。第三计呢?”
“第三,关门打狗。西陲重地,到底不能让与夷人、叛贼,一旦我军得势,还是要立我朝天威,代天宣化。”
“此计你不说也是要的。”曹彬嘟哝了一句。
“大帅,此计看似简单,实在是重中之重!”我欠身道,“我军得势,得的乃是天时地利人和三势!三势不全一日,西域大门便不能算是关上。为得天时,只有常年驻军,如此一来,朝廷军耗更甚。为取地利,只有熟悉地理,吸纳土人入伍。为有人和,只有宣皇统于西域,使蛮族亦知礼义荣耻。此三势,明以为,非十数年不可全。”
“照你这么做来,老夫有生之年像是看不到平西之日了。”曹彬道。
“善夫!布先生论的乃是战略,岂是莽士所能知?”金绣程道,“此三计若是得售,西域千百年无忧。”
“布先生所言有理,只是朝廷催促甚急,此略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