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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说,以老夫的医术加上天王护心丹,五日内必醒,就是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老夫不管保证什么,要看他们两人的造化了。”
钱文静想想便决定帮倒霉管老头一把,拉过无良神医悄语别说芬州就是躲到乡下也不安全,不如跟着走上一段,寻找藏身地的同时也能多赚些盘缠。
管三月摇头婉拒,死期将至,要银钱何用?
钱文静道:“你真到老人痴呆的年纪了,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将头发、胡子全剃了,从现在起,停服你家祖传的白发药丸,等到新发长起,包准是灰白参半,与之前大不相同。秀会配一种损嗓子的药,服下之后,舌下再压个小核桃,包管没人能听出破绽。相信等你跟我们到了京城之后,没人能认出你就是管三月。”
管三月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光是路引凭证就是一大疑难,京城暗探无数,包准会露出破绽。
“这种事只要有银子就好办,秀有门路。到得下个府城,你就是一个走四方的老货郎。”
管三月犹豫了,办法是好,就是身上似乎没那么多银钱打点官府衙差。
钱文静对此早有考虑,不管多少银子都是自家出,就当是神医出手救下两条人命的报酬。
秀道:“放心吧,盖有官府大印的‘假路引’找到有能耐的江湖朋友就能办到,而且只要门路熟,顶多五十两。这事,当年我与爹爹跑江湖时经常做。”
管三月很是意动,但就是抱着头不出声。好半天才垮着脸摸着雪白长胡子直流老泪,相处了半生,当亲儿子般对待;一日三梳,比对亲老子还孝敬三分,舍不得剃了!
钱文静听得是掩嘴直笑,“管老头,要命还是要胡子,你自已挑吧。”
根本没得挑。
不想再被卷进天家漩涡的管三月只得按计划开始逐步改变模样。
秀的怪主意有很多,包括能用一种药水将人变得看起来黑一些,就是过程难受了些,一日蹲在桶里熬一次,一次一个时辰,连泡五天,但能管半年。
钱文静是怎么看怎么觉着秀是在给大家演示怎么染布。
管三月对此深有同感。
秀倒是很直接,全都是祖上跑江湖时听来的方法,她哪知道到底管不管用。
290。千里路迢迢(08)
管三月预料得没错,五日后重伤老头便醒了过来,可苏醒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掐住管三月喉咙,眼冒凶光,显然打算将眼前的人全部杀掉。盘算是很好,可惜血气衰弱之余,纵是有万千绝艺在身也无从施展,很快就在数人合围之下轰然倒地,钱文静的铁刺指套起了大用。
管三月坏笑开口:“静丫头,这麻药还过得去吧?”
钱文静道:“很有效,不愧是无良神医,估计能麻翻一头水牛。秀,捆起来,待会找个地方丢下他们,再给一百两做盘缠。”
重伤老头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哑着嗓子怒骂要杀就杀,少在那装好人演戏。
秀真想抡老头两耳光,钱文静倒是笑问为什么要杀人?
老头瞪向秀,怒道:“还装。那晚月色很是明亮,老夫虽是不及反抗,但却是清楚记得就是你挥刀砍向老夫。难道你想说老夫看错了?要不是身有重伤,你能得手?现在演戏很有趣吗?”
钱文静道:“原来如此。你真是个老糊涂!我们到现在都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是善是恶,只明白一件事:若是惊动在谷下厮杀的人,我们都会死!你想想,我们那时有时间与你细说?就算有时间解释,你会相信两个陌生之人?与其贸然相见产生误会,不如直接打晕你带走,有些事日后再说更合适。”
秀撇嘴轻哼:“偌大年纪,脑子里全是浆糊吗?连静姐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
重伤老头苦恼了,一会睁眼、一会闭眼,千思万想,小半个时辰才想通其中关节,老脸瞬间变得很有血色。末了怅然长叹:“老夫老矣,后生可畏!”
钱文静翻个白眼,心道原来是个爱摆前辈架子武痴老头。
秀却是对为什么会有高手追杀不放一事很感兴趣。
对此武痴老头很是淡然地表示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原本只是带着少爷离京游山玩水、增广见闻,不料却被山匪盯上,最后只有他一人杀出重围。
管三月轻哼:“你脑子不好使就当我们都是傻子?”
钱文静倒是愣了愣,伸手阻止众人开口,“老前辈一片善心,小女子领了。山匪实在是太过残毒,劫财还要杀人。不知怎么该称呼前辈?”
武痴老头点点头道:“铁坚。你们叫我铁老头就行。”
屋中众人这才醒悟过来,有些事不知道远比知道更安全。
铁坚盯着钱文静看了一会,方极为惋惜地表示错投女儿身,不然定会收她为徒,尽传绝学。
“不稀罕,铁老头,你家少爷没什么事。”钱文静可是罗汉门总掌门来着。
管三月接过话头,“铁老哥就安心养伤吧,你家少爷因刀伤发热,我正用药压着,过会就能醒。别撇嘴,我可是神医管三月。唉,就是快成管死人了。”
管三月的名头很能唬人,铁坚终于不再胡思乱想,挨着自家少爷开始闭目休养。
有了来历不明的主仆两个,加上半个大夏通缉犯管三月,钱文静不敢再进城内休宿,一路上能绕就绕,虽说远了些,但胜在安全。没得几日,众人就与豪爽铁老头、淘气小孩子混得烂熟。十一岁出头的黄飞火更是整天缠着恩人姐姐说故事。
铁坚摸摸脑袋,“静丫头,不对啊。白蛇、青鱼才对,怎么变成青白双蛇了?还有,明明是妖孽祸害男子,怎么变成报恩了?老夫没听过啊!”
291。千里路迢迢(09)
秀、管三月、花忠、花蕊、老车夫等人正听到精彩地方,眼见武痴前辈又开口开岔,不满之余只能齐齐看向黄飞火,一物克一物,极爱装大辈的铁老头极听自家少爷的话。
黄飞火倒是众人最不满的一个,早急声开口:“铁爷爷,别打岔嘛。姐姐正说到精彩地方。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还有盗仙草救夫,这些个便是一万个说书先生也比不了。”
铁坚摸摸脑袋觉着黄飞火说得有理,确实比听过的精彩万倍,连他听得都想臭骂法海多管闲事,大揍负心许仙了。
黄飞火道:“姐姐说嘛,白娘子到底能不能从雷峰塔底出来?”
想听?这事好办!
钱文静将一碗冒烟汤药递到黄飞火面前,是小小男子汉表现一下听书诚意的时候了。
黄飞火实在是不想再听“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之类的话了,只得捏着鼻子开始灌药。
铁坚看得哈哈大笑,心道这小家伙也有遇到克星的时候。转头看向正在练拳的秀,高声叫道:“秀丫头,瞧你练武的架势,你老子是沧州贾名山吧?”
秀收势走过来,点头承认。
“你老子功夫马虎,倒还算是条汉子,也挺会教女儿的。过来,老夫教你几招。”铁坚按上秀手腕正要发力,却莫名松了开来,满脸惊讶,“怪了,你老子练的是外家拳路,可你的内息功法却是入了门,相当不错,怎么回事?”
“静姐教的,她是罗汉门掌门。”秀对自己能学到别门绝学之事深感自豪,当然在心底怎么想怎么觉着都是托了相公的福。
钱文静闻言顺嘴就将罗汉在梦中传授一事胡扯了出来,但推说忘了大半,不过事实也是如此。
黄飞火眼中闪现精芒随又隐去,拉着恩人姐姐不放手,他很好奇,世上真的有佛?
钱文静道:“说他有吧,谁也没见过;说他没吧,这世上又有很多没法用言语说得清的事。姐姐觉着吧,有时候这佛缘于惧、缘于畏、缘于世人对事物的认识太过浅薄。”
黄飞火听得似懂非懂,真心认为恩人姐姐说话就是有水平也很有趣,比冬哄学究们强万倍。
反正闲着无事,钱文静又将时当时心窍混沌不堪的事细说了一遍,最后做出结论:包不准就是胡思乱想成是佛祖传授也未为可知。
铁坚闻言倒是拍着大腿高叫肯定不是佛祖梦授,一定是神魂转世。
钱文静被铁老头坚定的语气唬得心肝乱颤,暗道铁老头难道还是位货真价实的铁半仙?!
铁坚扯着嗓子道:“不信?老夫少时就遇过这种事,一位乡野孩童从山上摔下被人救活之后就说自己是武当山道清真人,老夫分不清真假,可他内息深厚、一手真武无极拳打得更是出神入化,老夫自认绝不是对手。家人一开始以为是孩子发疯,可又见其气度深沉凝练与以往大不同,好奇之余就托人前去打听,结果真是惊死人,道清真人恰好就在那几天飞仙坐化。依老夫看法,静丫头定是福缘深厚,得了我武林前辈不灭神魂的指点!”
292。千里路迢迢(10)
见铁老头说得正经八百,所有人都信了。
钱文静倒是在心底大大鄙视了铁老头一回,身为当事人当然知道铁老头是在胡吹,这位好面子、爱充大辈的老人家为能给武林人士脸上添光彩,就不惜从佛像金身上刮下金粉抹自家脸上!
黄飞火最是赞同此点,他也听到过类似的事情,书史上也不乏相似记载,与神、佛无关。
铁坚想起什么,看向钱文静,“这一路上总听人说起今次科考舞弊案非同小可,老夫倒觉着没什么,历年都有。说来,老夫在京里很有些朋友。静丫头,有银子打点通关系就成。要是没银子,我家主人有的是。”
钱文静道:“千万别,铁老头,我已有救相公的法子,但切不可找人通关系。找则必死。”
黄飞火不明白了,找人通关系打点在历朝历代都是脱罪、减罪的无上法门,为什么不能?
钱文静搂过半大小伙子,替其抹去嘴角药渣,叹道:“皮猴子,不能说。姐姐只能告诉你漫天血雨即将飘下,各家只能自求多福。帝王将相一盘棋,我等小民远离才是上策。”
秀心知钱文静不想多说,便做话岔开,笑语众人之中铁老头对上京道路定是最熟,不如就由他安排余下的行程。
这一建议不仅迎得众人称赞,也让铁老头的虚荣心得到小小满足。
铁坚道:“再绕些,从古宣州、通州绕过去。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