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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成了相互交换见闻、收集整个部队情报的“情报中心”。另外,有的部队人员也让少年兵列席秘密实验,泄露了绝密事项。
原少年兵们说:“上午由各部班进行独特的专门教育,下午则工作……大致就是如此。在第三部诊疗部工作的人组成了南楼班。据我们的记忆,未分配少年兵的只有管理‘马鲁太’的特别班和负责管理农场的八木泽班。”
被分配到各研究室的少年兵们在学习各种专门知识的同时,亲眼目睹了许多令人难以想象的恐怖情景。分配到冈本班的少年兵,每天列席几个尸体的解剖,也曾亲眼看到过解剖女“马鲁太”活体的现场。石川、冈本班一直在培养汉森病菌①。冈本班还在特殊的培养液中培养一种莫名其妙的虫子似的东西。
①汉森病(Hamsen),即麻风病。汉森是挪威医师(18411912)。——译者
利用显微镜观察,原虫的形状长得像洋梨,还有几根细长的鞭毛。老兵笑着告诉正充满好奇心认真进行观察的少年兵说:“那是阴道滴虫!”
大概是供以“马鲁太”为对象的实验用的,他们培养着引起妇女阴道炎的原虫。
从老兵那种复杂的笑容中,少年兵们巳大致推断出这种原虫寄生在什么地方了。
在吉村班工作的少年兵,还看到把戴手铐脚镣、仅穿一条短裤的裸体“马鲁太”扔进超低温冷冻室内的情景。“马鲁太”全身的皮肤上都是青黑色的冻伤,由于肌肉组织坏死而窒息死去。吉村班人员用16毫米摄影机把这种情景从头到尾地拍摄下来。
在真空实验室里,少年兵遭遇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他们把“马鲁太”关进一间可以利用抽气泵抽掉室内空气的真空室里,然后,慢慢地把室内的空气抽掉。
随着外部气压逐步加大,内脏从“马鲁太”的眼眶、口腔、肛门等所有人体的“洞穴”里被挤了出来。在真空实验室里,“马鲁太”的眼球突出起来,脸异常胖胀成排球那么大。全身的血管像蚯蚓似地隆起,身体的各个部位像橡胶似地伸长,最后肠子本身像一个生物似地蜿蜒地向外爬了出来。“实验开始五分钟以后……七分钟以后……九分钟以后……”,部队人员在实验室外,用像透镜般的眼睛观察着,并把所见情况用8毫米摄影机拍摄下来……
有一天,一个分配到1号楼的少年兵休息时无意中沿楼梯向上走,来到了“口字楼”的屋顶上。这里到处是鸽子粪,充满着一种鸡窝似的臭味。少年兵刚伸了一下懒腰,突然听到“唏里哗拉”的金属相碰的声音。从“口字楼”墙壁反射回来的声音引起了少年兵的兴趣。他向下面的内院望去,他的心脏跳动得更厉害了。内院里,有两个男人的脚镣用铁链子连在一起,正在挥动着铁锹进行某种作业,旁边有一个文职人员正在监督着他们的工作。两个男人身着发黑的囚衣,剃着光头。他们一活动,就发出拖动铁链的声音。少年兵像干了坏事似地,脸色变得苍白,悄悄地从屋顶逃下了楼。他目睹的是正在进行室外作业的“马鲁太”。
“当我看到内院里抱着婴儿正在哂太阳的女‘马鲁太’时,内心受到很大的冲击……她像我老家的姐姐那么大年纪,是一个皮肤白净、身材矮小的女‘马鲁太’……当时我在屋顶上偷看时,内心曾经被一种情感所驱使:真想把口袋中的糖块扔给婴儿吃。其他的‘马鲁太’都带着手铐,只有女‘马鲁太’解下了手铐。她把婴儿抱在怀里,正在哄他。那种情景至今仍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里”,一个原少年兵谈到他看到女“马魯太”时的心情时这样说道。
一天,另一个少年兵列席了从马身上抽血的作业。他们把一个特制的注射器安在水泵的一端,从马的动脉中慢慢地向外抽血。随着时间消逝,马的全身开始轻轻地发抖。再抽下去,马的四只腿瘫倒了下来,最后变得简直像个瘦木乃伊似的。军马的腹部起伏着默默地死去的情景,像恶梦般地残忍,留在农村出身的少年脑海之中。如此“研制”出来的抽血泵,不久就用来从“马鲁太”身上抽血了。
部队严格要求少年兵“实习时的所见所闻,绝对不准向外面泄露”。但是,这个缄口令却无法管住充满好奇心的少年兵。少年兵和一般部队人员不同,在实习完毕后,又回到队舍。夜间教育结束以后,一到了宿舍,他们就交谈起当天在队内的见闻。在旺盛的好奇心和恐怖心理的驱使下,活像利用抽血泵交换全身血液似地,他们迅速地交换着信息。熄灯的时间规定为晚上10时,然而,在少年兵房间里,各班的少年兵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一直交谈到深夜。为了防止灯光外露,他们把灯罩尽可能地拉低。
有的少年兵陷入“马鲁太”活体实验的冲击之中,而一直没有恢复过来,躲在宿舍里,整夜以一种黯淡的表情凝视着天花板。在比较内向的少年兵中,有的人喝着利用实验用的纯度很高的酒精偷偷制成的酒,想尽量麻痹这种可怕的记忆。
可怕的豆包
少年兵们也变成了实施细菌战的实验体。有一天,第一期少年兵被召集到吉村班实验室内。吉村班是专门进行冷冻实验的。少年们的面前有几个水槽,都灌满了水。这个放有温度计的水槽和几根电线联在一起。实验室的一角,有一台空气压缩机正在进行运转。
“把两手放进水槽!”
有人向列队的少年兵们下达了命令。少年兵们战战兢就地把手放进了冷水之中,随着水温的下降,越来越感到皮肤疼痛。
“现在感觉如何?”
“是,皮肤有些刺痛。”
“现在怎么样?”
“冷得厉害,皮肤很痛……”
吉村班人员把少年兵们的“报告”一一记录在整理资料用的纸上。
如果是“马鲁太”还要继续进行实验;对少年兵则进行到这一阶段就停止了。实验结束以后,“特别发给”少年兵们羊羹等甜食。
有一次,第一期少年兵们接到命令在航空班机场的一角排队集合。
“走整齐,……齐步走!”
少年兵在宽阔的机场上行进时,前方上空突然出现了轰炸机,这是航空班的飞机。
眼看着轰炸机转入低空飞行,接近少年兵时,从机尾喷出了红雾,盘旋一围,使正在行进中的少年兵满头都喷上了红雾之后飞走了。少年们穿的上衣染上了许多红斑。
回到教育部以后,少年兵把上衣都放进了设在大帐蓬内的高压灭菌车中,经过灭菌后领回的上衣和衣领也都变了形,无法再穿了。这次实验是使用一种一洗就掉的色素。据说“这是为了使鼠疫菌雾化后进行空中撒布所做的准备”。
有的少年兵也经历过奇妙的发病体验。有一天,在研究室有人劝C少年兵吃研究室自己做的豆包。这种豆包到63号楼的小卖部里很容易买到,但是由于这个少年正处在无法战胜甜味诱惑的年龄。别人一劝说,自己就在研究室吃了一两个。
731部队作为实验用的材料有大量的面粉、小豆和砂糖,加之随时都有高压蒸气供应,部队人员在各研究室里都自制供夜餐用的豆包。
C少年兵吃了豆包两天以后,开始发高烧,食欲不振,全身倦怠。他觉得很奇怪,赶紧来到了诊疗室。
军医给C少年兵进行诊断以后脸色变了,他说,马上化验白血球。根据化验结果,诊疗室做出了白血球显著减少的诊断,他们立即用731部队的小轿车把C少年兵送往设于滨江的诊疗部。
C少年兵根本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就住了院。据宣告,他患了肠伤寒。
据当时的医疗知识,肠伤寒一发病就等于死亡。C少年兵入院的当天夜里,高烧达四十三四度,陷入脑症(由于高烧而产生的意识障碍)状态。
躺在床上,床从脚底下慢慢抬起来……抬起来的床接近垂直状态,枕头从床上掉了下去,天花板慢慢地掉了下来,身体翻了筋斗,一种跌入无底深渊的恐怖感充满C少年全身,这是由于高烧而产生的一种幻觉。恐怖之余,想大声呼喊但是却发不出声音来……C少年从此陷入神志昏迷。
实际上,在发高烧之前,C少年被注射了一种黄色液体,这是一种装在100cc注射器里的黄色透明液体。据说,这是731部队研制的一种治伤寒的疫苗,详情至今不明。
“黄色注射液的效用在于使人体产生有限度的高烧……使生命能够勉强维持下去。由于高热和人体内白血球的作用,伤寒菌被完全消灭。这就是注射液的效能。我一直由于高烧处于昏睡状态,经过一番苦斗之后,终于闯过了这一关”,原少年兵C这样回忆道。
住院四个月痊愈以后,在C少年兵身上出现了一种令人想不到的“副作用”。那就是头脑比生病以前更加清晰了。军医对C少年说,这是由于全身发高烧,使大脑内部的毒素以及身体内部的杂菌全部都被烧死了的缘故。
C苦笑地说道:“我可以很顺利地看懂很难懂的理论书籍,背诵很长的化学方程式,根本不感到困难……。”
在C少年兵即将出院的那一天,担任教育部长的西中佐来看望他。
“你偷吃豆包的结果,给大家都增添了麻烦,你这小子……”,西中佐高声笑着打了一下少年兵的头。
(不对……那豆包是他们骗我吃的。)
关于这次奇妙的生病体验,原少年兵C至今仍有些想不通。
少年兵宿舍里的“造反”
第一期少年兵入伍后第三年下半年——1944年10月,发生了“少年兵宿舍里的造反”活动。这件事至今仍成为原少年兵们的话题。
“造反”的原因是由于在少年兵宿舍里横行霸道的T班长的暴力统治。T班长疯狂的暴力在他的同事中也引起了反感。
第一期少年兵们是作为731部队未来的骨干而入伍的,他们一直接受着严格的训练和紧张的填鸭式教育。
少年兵的一切举止,都经常处于班长的监视之下,一有点什么毛病,就以军纪为名打耳光或以木枪进行制裁,这巳是司空见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