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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玲珑心意冷 诸事有乾坤
玲珑整理了思绪,知道了李恪在大唐王朝就只是一个皇子而已。
当静下心来,想想太宗是如何宠爱他的三个嫡子的,就可以知道真正的太宗爱子应该是什么样子。
相比三位嫡子数不胜数的得宠事迹,仅凭太宗的一句“类己”以及心血来潮之下的“欲立吴王恪”,便要妄图证明李恪的受宠,显然是不成立的。
特别是贞观二年李恪与李泰同时受封,却明显受到了不同的待遇。
“吴王恪除使持节大都督益绵邛眉雅等八州诸军事。益州刺史。濮王泰除使持节大都督扬州常海润楚舒庐濠寿歙苏杭宣东睦南和等十六州诸军事。扬州刺史。”(《唐会要》)
单就数量而言,李泰的封地是李恪的整整一倍。而李恪的封地益州,也就是今天四川一带,在唐朝时可绝对不是什么香饽饽,“扬一益二”的说法还得等到北宋年间。
蜀地自古堪称天险,古时候交通又不发达,想想当初唐高祖李渊私下许诺唐太宗要改立他为太子时就曾说过,要将李建成改封在蜀地,原因就是“地既僻小易制。若不能事汝,亦易取耳”。可见蜀地在唐初时候人们的心中是怎样一种存在了。而扬州的富庶则不必多言,更何况封地里还包括了苏杭一带。
太宗给李恪写这封的信,若只注意到“汝方违膝下,凄恋何已,欲遗汝珍玩,恐益骄奢”这么一句,自然会觉得其间饱含了父子之情,然而此信的题目却是《诫吴王恪书》。诫者,告诫、警告之意。再联系贞观十一年的时候。李恪因为打猎踩坏百姓庄稼的事而被太宗责罚,这封信的用意就很明显了——可不是什么诉说离别后思念之情的,而是李恪犯了错太宗写信来告诫他的。
玲珑想起太宗出征高句丽时给李治写的一封信。简直堪称是小肉麻。因为肉麻所以让玲珑记得特别的久。
但是比起对李恪的谆谆告诫之意,或许太宗给李治的这封信才更似寻常间的父子之情吧。
《两度帖》
两度得大内书。不见奴表,耶耶忌欲恒死,少时间忽得奴手书,报娘子患,忧惶一时顿解,欲似死而更生,今日已后。但头风发,信便即报耶耶。若少有疾患,即一一具报。今得辽东消息,录状送。忆奴欲死,不知何计使还具,耶耶,敕大意是:
两次收到宫里来的信,却不见稚奴(李治小名)你的信。爸爸我担心的要死。不久前忽然收到你的信。说太子妃生病了,我的担心忧虑才顿时解除了,就好像死而复生的感觉。从现在起,如果你的头风病发作,要立刻写信告诉爸爸。如果有什么小病小痛。也要一一写信告诉我。刚刚得到辽东那边来的消息,抄录一份给你。爸爸想稚奴你想得要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爸爸,书最后,便是为很多人所津津乐道的,太宗欲立吴王李恪为太子这件事了。
贞观十七年,太宗立了李治不久之后又觉得这个小儿子只有十五岁,一直养在自己的身边没有经过什么历练,作为帝国未来的继承人还不够强大有力,担忧他无法很好地驾驭朝政,于是便想到了换储的可能。而当时的李恪可以说是唯一适合的人选,一来是所有庶出皇子中最为年长的(二皇子李宽早夭),二来贞观七年便去了自己的封地,再者比起下面明显不成器的李愔、李恽等人,品行也要好得多。相比之下,贞观十六年才开始上朝参与政务的李治自然不够老练成熟。
“贞观十六年七月三日,敕晋王宜班于朝列。”(《唐会要。公主杂录》)
但是很显然,太宗欲立李恪这个想法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而是一时冲动所想到的。因为如果太宗真的考虑清楚了要改立李恪,或者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换储了,那么长孙无忌是绝对没有“密争之”的机会的,更不可能只凭他一家之言便一锤定音。毕竟这天下是姓李的,不是姓长孙的。要知道贞观十七年时的长孙无忌虽然位极正一品的司徒,但就唐朝的政府系统而言,司徒位高却只是个虚衔,在根本没有实权的情况下长孙无忌如何把持得了朝政?而且此时的魏征固然已死,但房玄龄这些大臣此时仍然健在,太宗也正值壮年,怎么可能眼睁睁地坐看长孙无忌在朝中一手遮天?
何况废立太子是国家大事不是儿戏,太宗如果下定了决心要换太子,肯定会把这件事拿到朝上廷议,再不济也要找几个心腹大臣一起来商量商量,就像当初要立李治一样,“与长孙无忌、房玄龄、李绩等计议”。怎么可能只被长孙无忌这么一劝,便立刻就此作罢?而且从正史中对改立李恪这件事一笔带过的记叙来看,很明显太宗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突然间有了这么一个想法,然后对长孙无忌露了个口风,长孙无忌反对,太宗想明白了自然也就彻底打消这个念头了。更不要说什么长孙无忌反对立李恪是因为他不是自己的外甥,事实上真正介意李恪不是嫡子的并不是长孙无忌,而是太宗本人。
毕竟一旦改立庶子出身的李恪,李承乾、李泰、李治这三个嫡子的未来就很难有所保证了,这一点太宗显然比长孙无忌更为担心。因为当初太宗立李治的目的就是为了可以保全嫡子们:“泰立,承乾、晋王皆不存;晋王立,泰共承乾可无恙也。”(《旧唐书。太宗诸子列传》)
太宗改立太子时,一直都是在嫡出的李泰与李治之间摇摆不定,决定立李治也是因为李治性情仁厚,就是做了皇帝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兄弟不利。而在这期间,自始至终都没有想到过还有庶出但年长的李恪可以考虑,李恪在太宗的心目中地位如何可见一斑了。因为若是李恪在太宗心中还算是有些分量的话。太宗在改立太子的时候绝对会想到他,而不是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才发现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庶长子可以考虑,而且还只是昙花一现的想法。
至于说什么李恪远离京城和朝中大臣没有交情。自然不会有人愿意保举他做太子。事实上朝中大臣的意愿怎样并不重要,关键仍在于太宗自己的态度如何。看看李治就能知道。李治这个太子可谓是太宗一手扶持上去的。为了册立李治,太宗甚至不惜拔剑欲在大臣面前自尽。
在正式立了李治为太子后,太宗又倾力打造了一个强大可靠的东宫班底以辅佐太子。
“己丑,加司徒、赵国公长孙无忌太子太师,司空、梁国公房玄龄太子太傅;特进、宋国公萧瑀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英国公李绩为太子詹事,仍同中书门下三品。”(《旧唐书。太宗本纪》)
“又以左卫大将军李大亮领右卫率。前詹事于志宁、中书侍郎马周为左庶子,吏部侍郎苏勖、中书舍人高季辅为右庶子,刑部侍郎张行成为少詹事,谏议大夫褚遂良为宾客。”(《资治通鉴》)
同时。太宗知道李治一直久居深宫缺少历练,便开始加强对他处理政务能力的培养,时常把他带在自己的身边言传身教。
“太宗每视朝,常令在侧,观决庶政。或令参议,太宗数称善。”(《旧唐书。高宗本纪》)
“贞观十八年,太宗谓侍臣曰:‘古有胎教世子,朕则不暇。但近自建立太子,遇物必有诲谕。’”(《贞观政要》)
所以若太宗真的有意改立李恪为太子的话。完全可以把改立李治时的举动照搬过来,而不只是口头上提一提,被阻止后更不曾见其有过失落后悔的时候。
还有人认为李恪就是大唐的一代贤王,甚至如同某毛所说的那样李恪就一定是英物,李治就一定是朽物,唐太宗选择了李治作为继承人是懵懂一时(事实上看看某毛自己选定的继承人就知道他是什么眼光了)。然而通观李恪的生平,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文功武治的政绩。《旧唐书》中对李承乾的治国才能好歹还有一句“太宗居谅暗,庶政皆令听断,颇识大体”的介绍,对李泰至少还能知道他“少善属文”,也的确编修了一部《括地志》,其他庶出的皇子中,也有因为处理地方政务出色而被当地百姓称赞的。
如此种种事实已经让玲珑彻底的放弃了太宗皇帝会眷顾李恪的想法。
就在玲珑收到帮中发来信函的同时,欧阳俊逸也已经知道了桃花庄的变故,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如此雷霆万钧的速度。
李恪和欧阳俊逸其实谈得上是莫逆之交,两人的认识也颇有来头,虽然可以说是互相利用,实际是各取所需,李恪利用欧阳俊逸的自由,欧阳俊逸想让李恪帮助自己重振千山茶号。
李恪前往封地的时候,实现了承诺,把一座曾经是他封地的茶山给了他。欧阳俊逸其实也实现了承诺,保住了李恪的性命,因为一开始他就怀疑所谓前朝的宝藏,是一个针对他展开的阴谋。
江湖传言前朝宝藏的时间来得太巧了,正是李恪在一次骑射中,取得骄人成绩,得到太宗皇帝大加赞赏的时间,而且吟诗作赋又取得头筹,一时间风头无两。
李恪巧妙的要到了封赏,得到了一次外出游历的机会,欧阳俊逸和李恪便认识在一个茶楼之中,当时有人见听小曲儿的娘子长得貌美,便起了调戏之心。
李恪和欧阳俊逸两人同时起身,将那人制服,于此结下了缘分,而且李恪的身份很快便被欧阳俊逸识破。两人坐下畅饮,不亦说乎。
当时两人都是要回长安城,于是便结伴回去,如是年长又心细很多的欧阳俊逸发现了异样。
山狼帮的人在那个时候便已经盯上了李恪,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关于前朝宝藏的各种传说,流言四起。
欧阳俊逸只是将信将疑,但是里面有的宝藏也被人津津乐道起来,李恪一向爱字画,听说里面居然还有陈后主收藏的字画,自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