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又行六七里,竟拐入山间,路途非常颠簸,那赶车的马夫赔罪道:“小官人恕罪,这路委实太过崎岖。”
徐卫还没回答,那车后同行的汉子却说道:“休得胡说!小官人乃军中战将,枪林箭雨尚且不惧,些许颠簸算得甚么?”
又过一阵。马车终于停下,那跟在后头的汉子掀起车帘,笑道:“徐官人,请!”
跳下马车,徐卫未及细看,忽听一声晨钟。抬头望去,见面前是座大山,一条石板铺就的道路蜿蜒盘旋于山际,半山腰上,一座古刹竟似悬空而建。在那汉子的陪同下,徐卫抬阶而上,走得极快。刚走没到一半,徐卫已经听到背后气喘如牛。再往前走,便有前来礼佛的香客,见徐卫一身装扮,纷纷避让。那大姑娘小媳妇不时偷偷打量,好俊的少年郎!
乃行至寺庙之前,听得佛号响亮,见得宝相庄严,就连徐卫这等沙场上撕杀的战将也肃然起敬。正看殿上佛祖金身时,一个声音在旁响起:“徐官人,请随我来。”转头视之,正是何灌府中家人王大。
在他引领下,徐卫绕过佛堂,又穿过后面禅房,竟投后山而去。那山间羊肠小道极是坎坷,王大不时提醒他小心,万一一个不慎,跌落山涧,怕是要粉身碎骨了。一路爬行,未至山顶眼前便豁然开朗!一片平地就在山顶之下,依着山崖建有凉亭一所,长约丈余,均为木质,班驳的痕迹显得它已经有些年头。
凉亭中已有数人,或立或坐,却并未聚在一处。待走得近些。便瞧见几位熟面孔。步帅何灌,枢密副使徐绍,尚书右丞李纲,两河都统制姚平仲。还有几人不认得,料想也是身居要位之人。
徐卫入得凉亭,作个四方揖,先行见过诸位上官。李纲点头示意,徐绍嗯了一声,姚平仲瞄了一眼并不作声,何灌伸手召他过去,并肩而立,手指山下田园,远处风光,笑道:“好看。”
徐卫不禁暗笑,满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峰峦叠嶂,锦绣山河这一类雅语,谁知居然直白浅显,就是好看!不过春去复来,万物复苏,入眼尽是一片生机,那山下田园中,农夫正在春耕,使得徐卫心旷神怡。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虽然高度发达,又哪来这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致?
趁着观景的空当,徐卫发觉,在场的所有人除李纲外,几乎都是武臣。而这些人虽为同僚,却并不交谈。只有姚平仲四处游走,与前辈上峰们打着哈哈。连续又有两人到场,李纲见状便起身道:“来,诸位请入座。”
徐卫突然发觉一件事情,怎么没有种师道!你看看,枢密院,三衙,两河制置使司都有人到,种公身为京畿两河制置使,可以说是目前北方最高军事长官,这种场合他没有到。难道朝廷对他有看法?又或是身体不适,派姚平仲为代表?
一张石台,几条长凳,众人按官阶叙座,徐卫资历最浅,官职最小,自然敬陪末座。等众下坐下,李纲提起面前一个茶壶,以娴熟的手法将水冲入小杯之中,继而拿起竹筷,一个一个夹起茶杯,倾倒水后。又提起另一把壶,拉着衣袖,一一斟茶。
众人都看得出神,姚平仲突然笑道:“这多麻烦,喝茶嘛,抱着壶大灌一气才显痛快!”
众官皆不答话,有人心里暗骂,个怂包!李纲看了他一眼,朗声道:“姚统制不愧为沙场勇将,直来直去。”斟完茶,便有仆从一一替众人奉上,随即便出了凉亭,远远把守。
李纲落座,端起茶杯绕了一圈:“诸位大人,请。”
一众武臣倒也客气,举杯回敬后,各抿一口。李纲喝完茶,正襟危坐,略一沉吟,开口道:“在座都是朝廷倚若长城的战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眼下的情形,相信诸位心中有数。金人虽然撤军,但太原尚被围困,黄河以北无论行政军事都几近瘫痪。金国派出使节,要求我方割让三镇,送上巨款,并提出诸多无礼要求。是战是和,朝廷还未有定论,今日邀请诸位前来,不为旁的。便是问上一问,若战,如何应对?”
他话音一落,现场一片肃静。所有武臣心里都打着小鼓,李右丞这事做得好荒唐!自本朝立国以来,便定下武臣不得过问政治的铁律,你现在拿军国大事问我等带兵之人,谁敢轻易开口?我辈之人,只等朝廷军令,然后执行便是。讨论决定,是你等执宰之职,我们哪敢多言半句?
见众人都不接招,李纲嘴唇一动便要说话,姚平仲却抢先一步,大声说道:“若战,便需依靠西军!金军北归,料想短期之内必不复来。我方可从容调度,先以西军解太原之围,再着手重新整顿两河防务,以备金军再度南侵。”
李纲闻言,沉默半晌,继而问道:“西军折氏已数度驰援太原,皆为金军击溃。如今对方兵威正隆,如何救得?”
姚平仲一声冷哼,慷慨陈词道:“平仲不才,愿提王师解太原之围!”
李纲闻言大喜,一通鼓励后,又问道:“详细布置,希晏可有想法?”
姚平仲一怔,想了片刻,点头道:“京师之地,王师数十万,如何用不得?悉数调往两河重新组织防务,再择一精锐之师,与西军同救太原,女真必退无疑。”
何灌听到此处,扭头向末座徐卫望去。同为军中后起之秀,年轻一辈,差距怎么这么大?要真如你姚希晏所讲那般轻松,大宋还会沦落到被人要挟的地步?你提王师救太原?那折可求比你姚平仲如何?他率军救太原,已经连败两阵,退回府州驻地。你倒敢在此大放狂言,也不怕闪了舌头。
“希晏果然不负圣望!难怪官家数度夸奖!”李纲含笑赞了一声。姚平仲十分受用,也不谦辞,得意洋洋地坐了回去。
可李纲倒不是个二愣子,他知道自己是文官,带兵带仗那是在座这班武将所长,一定要广泛征求意见,不可偏听。遂又向众人询问,只是一班武臣心有顾忌,不敢轻易发表见解。
徐卫虽然也没有说话,却不是顾忌着武臣不得干预政治的制度。试想,李纲有拥立之功,目前正得官家信任。他会那么没有脑子,擅自召集武臣商议对策?必然是有赵桓授意,他才敢如此。而选在远离京城的偏僻之处议事,足见朝中还没有形成统一意见。但从日前朝廷着手整顿城外王师可以看出赵桓在战和之间的倾向。
见众人三缄其口,李纲似有难言之隐,遍视一班战将,个个都如老僧入定一般。不由得心头焦急,当目光扫到末座时,突然问道:“那可是顽强抗击金军五昼夜,使其难以过河一步的徐九?”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徐卫,初次见面的人都感诧异,竟然如此年轻?难怪他立得大功,却不见重用。可惜了,还得慢慢磨练,熬资历吧。
“正是卑职。”徐卫答道。
李纲目视片刻,对众人笑道:“不错,少年英才!枢密相公,贵府不愧为行伍世家,端得是人才济济!你这侄儿二十不到,便如此了得!”
徐绍轻笑一声,敷衍道:“过奖过奖。”
那原先不知内情的人这时才暗思,原来徐卫竟是徐枢密侄儿。怪了,既然叔父在枢密院当着二把手,怎么侄儿立了大功,却连个正经禁军军官都没混上?徐绍果然是大公无私呐。
李纲又夸了几句,才转向徐卫道:“徐九有何想法,只管说来。也请在座诸位前辈替你斧正一二。”徐卫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与金军正面交过手的,所以李纲不管他官职卑微,主动垂询。但又怕他有所顾忌,于是假称请前辈斧正,这样也就不会引得众将不痛快。
徐卫还没有开口,徐绍却叫了起来:“哎,李右丞太过抬举了。他年不及弱冠,不过是个七品武职,能列席旁听已是殊荣,哪能班门弄斧?”
众人只当他是在谦虚,毕竟徐卫是他亲侄儿,遂纷纷劝说。都言自古英雄出少年,二十岁又怎地?当年冠军侯霍去病不也是二十多岁就率军出征,打得匈奴一败涂地么?你道这一班前辈长官为何抬举徐卫?其一,当初张叔夜召集朝中故旧商议联名上奏,在场就有几人参与,知道徐卫有些本事。这次金军南侵,正如这小子所料一般无二致。其二,徐卫立了大功,朝廷就给封个甚么“两河忠义巡社巡检使”,连个正经军官都不给。徐枢密这个当叔父的,不但没偏袒抬举,反而公正得近乎苛刻。这就使得他们有些替徐卫惋惜。正好李纲垂询,他们便极力鼓动徐卫发表意见,反正他也是个小官,说对说错都无妨,没谁会对他动歪脑筋。
何灌见状暗思,徐卫有大志,早晚必非池中之物。眼下新君登基,朝中官员又逃散许多,正是用人之际。一念至此,便对徐卫说道:“既是李右丞问你话,直说无妨嘛。”
“哎,有计策你就说,没办法也没谁怪你!你不过就是个乡兵首领,也没谁真指望你!赶紧地,说吧!”姚平仲极不耐烦的吼道。他实在想不通,这种高级将领的聚会,徐卫是怎么来的?他那级别也忒低了点,七品武职,还不是禁军,跟他坐在一起,实在有**份。可这一众长官都没异议,自己也不好为难他。
第一百零八章 赏赐
虽有姚平仲藐视。但一众前辈长官纷纷鼓励,徐卫思之再三,遂起身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卑职就班门弄斧一回。”众人皆言但说无妨。
迎着上峰们的目光,徐卫不急不徐地说道:“女真人虽拥兵数十万雄据北方,但其本质,与强盗无异。北方民族,向以劫夺,破坏而著称,虽然北撤,但今年之内必再度南下。极有可能在七八月之间发动攻势。”历史上,金军第二次攻宋就是在八月进兵,因北方军队大多不习惯夏季炎热的气候,必等秋高马肥方才出征。现在历史虽然有小小的改变,但料想不会改变金国对大宋的战略方针。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长官都没说话,姚平仲不以为然的“啧”了一声,似乎又想开口。身旁步帅何灌扭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金军若再来,其进兵方向大致不会有变化。一路恐怕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