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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给西夏。而西夏要作的,就是断绝与陕西联系,并在将来必要的时候,出兵牵制西军。
这一回,党项人颇有些心动。因为nv真人是头一回如此“真诚”地要割土地城池。那麟府丰三州,从前属于大宋的“麟府路”,设有“麟府路兵马司”。这三州,对于西夏来说,有特殊意义。这几州东濒黄河,西临草原大漠,南瞰黄河以西诸州,地理位置重要就不说了。而且是党项人聚居地,更兼,府州折家,麟州杨家,丰州王家,都是世代忠于宋廷,积极抵抗辽夏的地方豪强。党项人作梦都想把这地方夷平!以泄心头之恨!
可心动归心动,李仁孝不得不顾忌到现实。眼下,西夏和陕西在边境上重开榷场,商贸往来频繁,且呈连年上涨的趋势。nv真人根本不懂什么叫作商贸,就断然要求夏国和陕西断绝联系。如果这么作了,对西夏还是有一定的影响。
而重要的一点,李仁孝不得不考虑徐卫的反应。现在的西军,挟大败nv真之威,士气正旺,可以说处于最强大的时期。徐卫作为这支军队的领袖,手握大权,据说陕西的事他自己就可以作主,甚至不用问朝廷。如果这时候西夏与大金国重归于国,接受三州赐地,并与陕西断jiāo,这势必要jī怒徐卫,他会作出什么反应,不得而知。
而且,从西夏的立场来说。它知道自己地盘最xiǎo,实力相对较弱,所以它最希望的,就是游走于宋金辽之间,左右逢源。不愿意和任何一方势同水火。甚至于,党项人最愿意看到的,就是各方实力保持平衡。
它与大宋有多年的领土争端,并爆发了多次大规模战争,当然不愿意看到南朝强大。但反过来说,它也不希望看到nv真人扫灭赵宋,独霸天下。因为那样的话,下一个就是它!这是只要有智商的人都能想到的!
看看现在,nv真人拉拢它,许以割地;汉人也来示好,又是开边贸,又是时不时的遣使送礼,十分殷勤;就连远在西域的耶律大石也保持和西夏的联系,双方来往不断。
有史以来,党项人从来没有这般感觉良好过,好像普天之下都有求于它!现在,nv真人要求它只跟自己好,这就等于要求它自决于其他两方,这不是李仁孝所愿意的。
在与朝中大臣密集商议之后,李仁孝再次接见了张通古。向他表示,西夏是大金的藩属,这是有定论的,我们一定会恪守臣节,决不会助宋。但也请求大金皇帝陛下考虑到我们的实际情况,我们需要和陕西保持经济上的往来,当然不会涉及政治军事。
张通古把李仁孝的话一琢磨,得出一个结论。党项人又要三州土地,又不愿意跟陕西决裂,简直是既要当,又要立牌坊!
张通古的脾气,在江南就已经出了名。他当场就对李仁孝恶语相向,怎么着?你们党项人想骑墙是怎地?想八面玲珑啊?你要搞清楚,大金国是你的宗主,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投机取巧,你xiǎo心jī飞蛋打!
李仁孝面子挂不住,可到底还是忌惮nv真,强忍着没有发作。张通古拂袖而去,第二天就启程回国,到燕山府,将事情原原本本地报告给完颜宗干和完颜宗弼。
这两兄弟既恨西夏骑墙,又不得不正视现实。权衡再三,金国决定忍下这口鸟气。此前宋金和谈,金国要宋称臣,许还江淮和河南,结果赵谌不干,最后只还了淮西一路。这一回nv真人又是这种把戏,党项人既然不愿意彻底断绝和陕西的联系,那麟、府、丰三州是别想了,只把长城以外的丰州赏赐。其实赐地给西夏,党项人应该说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感谢的,偏生连同赐地诏书一起入夏的,还是完颜宗干措辞严厉的书信,警告党项人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站错了队。结果,李仁孝非常不以为意。
不久,完颜宗干病重,他上奏金帝完颜亶,要求让弟弟完颜宗弼代理宰相权。面对两个强有力的叔父,完颜亶能说什么?只得让宗弼以都元帅兼理左相。宗干之疾越发沉重,完颜亶数次前往探视,结果没到冬月,宗干一命呜呼。他一死,完颜宗弼进太保,领三省,更兼都元帅,金国的军政大权,都集中到此人手里。
宗弼对他的庶出长兄是敬重的,但政见上却也有不同之处。比如前不久,他主张集合nv真渤海jīng锐,再从西部战线上chōu调兵力,发动旨在夺取襄汉的战役,宗干就没有同意。现在宗干一死,他大权独揽,就又开始琢磨这件事情。
为了吸取以前的教训,宗弼这回十分谨慎。他召集文武官员,通盘考虑推演,把一切的可能都算进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要想夺取襄汉,就不能让徐卫参合进来。徐虎儿现在不光背靠巴蜀,占有整个陕西,甚至还窃据河南府,只要一出虎牢关,就踏入中原了。上次攻襄汉失败,就是因为他一度bī近东京。
要把这头猛虎困在关中,也不是件易事。金国文武重臣们几经商议,还是认为,得依靠党项人。只要西夏肯出力,徐卫自顾不暇,哪能管得了中原?但问题是,党项人丝毫不掩饰自己骑墙的yù望,它怎么可能出兵?
宗弼的谋主,皇帝的老师,韩昉此时提出。党项xiǎo国,它的生存方法就是投机取巧,只要给足它甜头,它会干的。他建议,把麟府丰三州全部赐给西夏,甚至还可以把晋宁军在黄河以西的地区也一并算上。而且,再给夏主以丰厚的许诺,只要他肯出兵牵制徐卫,事后,还可以把麟府丰三州附近的火山军和保德军两处都赏赐。
如此重利,不信李仁孝不动心!
宗弼有些犹豫,这一地区是西夏进攻河东的障碍,如果尽入其手,这对大金国来说,是一个潜在威胁。但转念一想,巴掌大的xiǎo国,它能怎么地?遂将心一横,将牙一咬,照准!
徐卫这个问题就算暂时解决,剩下来的,就是如何击败荆湖何灌和江西的折彦质。从此前的战例可以看出,一旦金军进攻襄阳,折家就会从江西驰援,与何灌一道抵抗。
何灌的军队还好说,但折家的部队确实剽悍善战,不管是城池攻防,还是野外争雄,都是一把好手。而且据说折家是宗族氏的队伍,军中的统兵官都是折家子弟,所以凝聚力极强,中原百姓称呼他们为“折家军”。硬碰硬去打的话,很难说有必胜的把握。
就在兀术绞尽脑汁,苦思策略时,徐卫就已经dòng察到nv真人和党项人的动作。西军收复全陕之役,止兵于绥德。并没有进攻行政上归河东,但地理上归陕西的麟府丰三州和晋宁一军,何解?就是考虑到和西夏的关系。以西军当时在鄜延一路的兵力,要拿下这片黄河以西的地区,简直易如反掌。可现在,nv真人把赏赐西夏土地,拉拢的意味非常明显。
徐卫官邸
尽管徐绍在世时,几次提醒紫金虎要多读书,但徐卫只听进去了一点点。因为他只看两种书,一种是兵书,一种是史书。兵书可以教他怎么打仗,史书可以教他怎么处世,舍此之外,就是读遍诸子百家,又有何用?
鉴于这个原因,徐卫的书房里虽然摆满了典籍,但绝大部分都是陈设。能进徐卫书房的人极少,张庆倒是其中一个。
此时,徐卫坐在书案后,桌上散luàn地放着几本书,其中一本翻开,上面还有他作的笔记和标注。不过他的注意力现在根本没有书本上。张庆坐在他案桌前方的侧面,翘着tuǐ,捧着茶杯,这跟人前拘谨恭敬的模样大不相同。
“金将丰州赐给党项,没有其他原因,就是拉拢。nv真概也察觉到了党项的不满,以及和我方的联络。”徐卫面容肃穆。
张庆放下茶杯,坐正身子,啧了一声:“我始终觉得党项人靠不住,太尉不妨想想,西夏是金之藩属,然就因为nv真人食言,未割让土地,他们就能起大军入延安。对宗主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我们?”张庆道。
徐卫摇了摇头:“那不重要,联络西夏契丹,更多的是为了营造声势,向金人施压。本来也没指望它就能反戈一击,联合攻金。我现在担心的是,nv真人突然这么一个举动,是只为了安抚党项,或者有其他深意?”
张庆琢磨着这话,良久,吸了口气:“该不是nv真人又想撕毁和议,再度南侵吧?”
“这却不好说,现在金国国内也不太平,你算算,几年间,开国元勋接连被打倒诛杀,党争何其厉害?从宣和七年算起,宋金厮杀了十多载,这期间,从来没有超过三年以上的和平时期。我们固然损失惨重,但nv真人也不好过。此前,连续三次大的战役都以金军败北收场,按道理说,nv真人应该要消停一段时间。但不排除为了转移国内矛盾,而对外用兵的可能。”徐卫分析道。
张庆听了这话,试探着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来犯陕西?”
徐卫断然否决:“不会,在西军手里他们讨不到便宜。已经证明,金人想攻取川陕,再沿长江东进的策略行不通了。前些年,他们猛攻襄汉,其实就已经很说明问题。现在金国已经放弃这种大迂回的战略。”
“那就好办了,他想打就打吧,反正也有折郡王何太保他们应付。我们左右是一mén心思扑在重建上了。”张庆笑道。
徐卫看他一眼,也笑道:“你回忆一下,历次金军大举进攻,有哪一回咱们西军能置身事外的?就算金军不针对西军,我们也每每四出救援。”
“是啊,这些年下来,非但陕西面目全非,四川也跟着遭殃。”张庆由衷叹道,忽又补上一句“这次如果金军再来,我们就不动了。朝廷远在江南,而绵州现在不可能再左右得了太尉。”
徐卫起身踱了出来,边走边道:“话是这么说,但万一打得凶了,又有人想着西军救火,如之奈何?”
张庆一时沉默,现在徐卫已经是川陕最高长官之一,跟王庶是平级,后者不可能指挥得动他,而且兵权实际上在制置司,只有江南能命令紫金虎。但徐太尉在对待朝廷的事务上一向谨慎,因为咱们还没到可以飞扬跋扈,无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