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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威远砲的制造遵守着严格的规格,所有砲车的横杠大小一致,安置一致,连垂钓在杠杆上的“砲锤”也是由重量大小一般无二的铁块铸成,就如同秤砣一般,可大可小,可加可减。
“嗯来了来了”一名官员大声提醒着众人。
只见那一百多座砲车同时升起了砲锤,壮观的一幕即将呈现
身在敌前指挥的徐成正纵马奔行在各座砲车之后,巧合的是,当他奔过一座巨砲时,砲车什将正吼出“发砲”两字就这么,随着他一路跑下去,巨砲依次而发好像是他在发射砲弹一般
一百多颗重逾百斤的石弹腾空,在半空中,划出道道漂亮的弧线,落入了延安西城的城头声声巨响传来,宋军阵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这可就苦了城上的金军守卒他们从前不是没有经过了这种阵仗但那时的砲车根本没什么准头,要么落在城前,要么落在城内,直接打城头的机率几乎就跟喝水呛死一样。但这一回,好像有些例外……
“当心”一名士卒刚喊出这句话,巨大的石弹就呼啸而至最前面的士兵忽感眼前一黑,巨大的力量震裂他的内脏,迅速推挤着他向后砸去惨在他身后所有的同袍都被这一顶携带万钧之力的砲弹砸下城去,而且是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城防改造前,有齿剁,石弹打在齿剁上,力量会受到削弱。可现在,石头是直接命中士卒,其威力可想而知……
第五百七十五章金军内讧
第五百七十五章金军内讧
呼啸的石弹不时从头顶掠过,延安西城上的金军就如同大风的麦浪一样,随着石弹的来袭,一片低一片高。这并不是懦弱的表现。毕竟,面对着致命的威胁,任谁也不可能昂首挺胸直面它。
轰一声巨响,伴随着土石瓦片的碎裂声,城池东门上方的城楼被一枚石弹击中,打崩了一角好在这韩常把这城楼修得坚固,否则恐怕得塌下来
张俊此时想下城也没办法,他被部将士卒护着,蹲在平头城墙之下。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胆气还是有的,他时不时探起身来,察看着对方砲击的程度。从城上看过去,西军一百多座砲车几乎没有停止,此起彼伏地猛烈轰击着西城
突然,他发现一颗石弹逐渐放大,竟朝着他藏身的位置砸来这位西军叛将双眼一眯,眼睁睁地看着石弹越来越近他的手紧握着刀柄,牙关咬得格格作响一声震耳的巨响之后,他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震动,石弹击中了城墙,应该就在他下方不远
暗暗吐出一口气,他重新蹲了回去,看着身边惊恐的将士,若无其事道:“我们的城墙极其坚固,虎儿巨砲再凶也于事无补。撑过这一阵,等西军近前攻城,就是我军发威之时。”
“是,是。”有部将小声附和着。
“跑”七八步外,一个恐惧的声音刚刚响起,紧接着便是石块飞射,士卒惨号张俊等人寻声望去,只见石弹击破了一处平头墙,将藏身在后头的士卒全数推下城去
“娘的这砲太诡异了,一轮砲击里,至少有六七颗直接打在城头上张都统,似此这般轰上一两天,损失也不小”一名统制官大声呼道。
张俊刚想回应他,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一个巨大的影子从面前闪过,震耳欲聋的响声后,他看到的是一地的血肉模糊身旁的平头墙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对面,多双充满恐惧的眼睛正看着他士卒们拼命往回缩,想避开这个倒霉的地方。
“不要怕,坚守岗位”张俊切齿道。
砲击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一直到中午时分才稍停一阵。张俊趁这个机会下了城,晌午时,收到报告。一座城楼被击毁,失去作用,整个城墙上,有四十多处被打出缺口,士卒阵亡六百余人,几乎没有伤者。
在他收到报告的同时,宋军开始了新一轮砲击……
九月二十五,黄昏。在残阳映照下,持续了两天的砲击已经停止,延安西城的城墙虽然被打得千疮百孔,但总体上仍旧完好。宋军各部已经准备好了近前攻城作业,所有鹅车、洞屋、飞桥、撞车、壕桥、飞火炮等器械全部就位。
“宣抚相公回来没有?”王禀在徐卫的牙帐前向士兵问道。
“那不是么?”士兵们手指一个方向说道。
王禀回身望去,只见徐卫引着卫队纵马而来,他迎了上去,大声问道:“相公,那边打得如何?”
徐卫勒住战马,一跃而起,点头:“还行,韩常组织兵力进攻,被晋卿挡了回去,杀一千余人,还有个金军猛安。有事?”
王禀跟着他,一面往帐中走,一面道:“砲击已经停止,只是,整个西城的城防仍旧完好。卑职是来请求,是否如期发动近前攻城?”
徐卫解下弯刀,取下头盔递给士兵,坐下去捧了水碗问道:“你说过,若按往常战法进攻,难以取得成效。如果要近前攻城,你有针对的战术么?”
王禀飞快地从腰带上取下一物,麻利地平铺在桌上,却是一张城防图。就是他前些日子观察绘制而来,除了文字说明以外,还配上了精确的插图。徐卫来了兴致,水也不喝,仔细看了起来。
那图上,不但整体,还详细到各个局部,城楼、马面、敌楼、城门,都标注得详细。
王禀此时指着一处道:“相公请看,这里是北城和东城的交界处,卑职注意到,此处的城墙不平整,有往里凹的情况,可能是城防改造时遗留下来的。卑职建议,在正面进攻的同时,在此掘地道。”
徐卫眉头一皱:“在金军眼皮子底下掘地道?”
王禀一摇头:“也不算掘地道,挖出一处坑道,然后往里填药”
徐卫眼睛一亮:“你是想炸城墙?”
“不错我军的火药较之从前威力大增,何不一试?”王禀颇有激动道。
徐卫端起碗喝了一口,一时不语。火药虽然在他主持之下改进了配方,提高了威力,但现在我军这种火药,根本不是后世运用于军事上的那种,至多也就是裹爆竹的东西。用来造震天雷、奔雷箭、飞火砲和突火枪还成,炸山取石采矿也还将就。但用这种火药来爆破坚固的城墙?恐怕收不到多大的效果。而且一旦决定炸城,那是一两斤的事么?像延安这样高大坚固的城墙,你怕是要弄个几千斤,成不成还得另说。
但既然没试过,试一试又何妨?一念至此,应允道:“好,我给你两千斤药,炸它一炸”
二十六日,天公不作美,从天亮以前就开始下雨。近前攻城都没有办法,更何况爆破作业?徐卫在征询了将帅们意见之后,决定暂缓扣城,仍旧砲击。
这场雨一直下了四天,直到十月初一才停。初一下午,宋军开始近前攻城,但爆破被推后。战令一下,数万将士推着各色器械,在砲击弓弩掩护下蜂拥冲向延安西城。被压制了多日的金军终于开始反击。
弓弩砲车齐发威,给宋军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只初一一天,各路西军就阵亡两千多人,而且根本没有取得多大的成效。初二,继续猛攻,可张俊凭着坚固先进的城防,硬是又给徐卫增加近两千人的损失初三,在王禀再在要求下,徐卫批准爆破。
士兵们仍旧保持着高度的勇气,继续正面进攻。一支擅长挖掘的小部队借着洞屋的掩护,开进到预定地点,开始土工作业。他们在城墙脚下挖出了一个大坑,填药千余斤
正当宋金两军作着殊死搏斗之时,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让两军士卒为之胆裂城池东北两面交界处,在猛烈的爆炸之后,腾起巨大的烟雾土石横飞,声势骇人
可结果让徐卫和王禀深感失望,尽管动静极大,可爆炸之后,只是在城墙脚下炸出了一个更大的坑,根本无法撼动坚固的城墙而且爆炸产生的气浪和飞溅的土石反倒增加了宋军的伤亡。爆破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爆破攻城虽然失败了,可这一声巨响扎扎实实让张俊惊得不轻。他素知徐卫的火器厉害,这一次虽不成,难保他日后还会使出什么怪招来。遂命令各部严防互守,不得大意
几天攻城,阵亡数千将士,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效。这让在西军中以擅长攻守闻名的王禀灰头土脸,他很想跟长官和同袍们解释,不是我不成,是韩常那王八蛋把这城改得太完善了娘个批,整个一固若金汤,一点破绽都没有可以他的性格,这话说不出口,只暗中憋着一口气,绞尽脑汁想着新战法。
初四,在遭受挫折以后,徐卫召集将帅幕僚检讨。
“这么打下去肯定不行,伤亡太大。卑职建议,集中力量攻北城。”张宪第一个发言。
“原因?”杨彦问道。
“金军改造了城池,原来的女墙齿剁都没有了。没有齿剁也就没有缺口,我们的士兵爬上去,还得翻越他那道平头城才能进攻敌人。而金军士兵则何以通过各种排口刺杀。我特别留意了一下,北城上被砲轰出来的缺口最多,不如多集中一些鹅车,以北城为突破口”张宪挥拳道。
“怎么都望着城头?城门不用攻?”徐洪质疑道。
“不是不想攻城门,金军自己把各处城门都封死了。我部下的士兵去撞过,跟撞山没区别。”王禀摇头道。
“那可以炸开啊”张宪大声道。
一听到“炸”字,满帐将帅一脸晦气,还炸呢?日前费了牛劲,耗药千余斤,最后城墙没炸开,自己伤了几百人,还让金军看了一场烟火,想起来俅上都是气
王禀沉思片刻,突然道:“炸城墙炸不开,但这城门就不一定这是个路子”
“就是炸它北城的城门往里攻”张宪道。
徐卫认真地听着,众将大多支持张宪的建议,赞同集中力量攻北城。
“既然都是这个意思,那明日便集合诸部齐攻吧。对了,从关中征发的民夫乡兵情况如何?”徐卫问道。
“回相公,第一批七千人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将至。”佐官回答道。
“嗯,同州有消息么?”徐卫又问。
“姚经略来了报告,可能是因为雨水的关系,金军一直没有渡河,仍在对峙。”
徐卫听罢,心中稍安。只要金军援兵被挡在河东,延安打得艰难一点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