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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声喊道“回马撤”
身旁的骑兵从腰间取下了银号角,尖锐而嘹亮的号角声在平原上回荡。正追杀残敌的骑兵们一听到号角声,立刻放弃了追击,全部调转马头,转瞬之间便向北奔去
金军骑兵怎会放过他们?顾不得死里逃生的友军,都奔选锋马军杀去千骑风驰于前,万骑掩击于后,凤翔府境内,一场生死大战已经箭在弦上
腊月初八,朱记关。
两兴安抚司都统制徐洪伫立朱记台壁垒之颠,远眺北方。他已经收到消息,金韩联军再次越过边界,卷土重来。他现在要作的,就是等金军主力北上之后,引朱记关的军队尾随而上,与凤翔府友军在歧山境内夹击。
眼看即将到午时,还没有新的消息传来,这让赤髯虎有些担心。是不是前头出了什么变故?又或是金军识破了我军意图?
“徐五”随着一声喝,铠甲铿然的徐四抢上壁垒来。
徐洪回身望去,但见四哥行色匆匆,神情肃穆,心中一动,脱口问道:“四哥,金军动了?”
“动了”徐四窜将上来,顾不得喘口气,大声说道。“斥候已经探明,金军马军先行,主力跟进,大举北上”
看着情绪激动的堂兄,徐五也不禁心驰机会来了这一仗,关乎此次防守作战的胜败更关系到西军能否在两年蛰伏后,稍雪鄜州之耻双手在关墙上狠命一抓,他沉声道:“四哥,此役,必胜”
军令飞传,沉寂多时的朱记关沸腾起来步军们冲出了营房,带齐全部装备,向关外汇聚。骑兵们飞身上马,抢出关门。不到半个时辰,两万余步骑集结完毕。徐胜,以两兴安抚副使的身份号召全军,此役,至关重要,自他以下,务必死战
简短的动员之后,大军挥师北上,尾随金军而去
凤翔府城
就在朱记关驻军出动之后,凤翔驻军也在杨彦张宪指挥下,出城集结。秦凤帅司的主力云集于此。再加上熙河姚必隆的援兵,合计四千五百骑马军,两万两千余精锐步军
当着两路精锐,不善煽动的杨彦发表了简短的战前动员。他的意思汇集起来,就是四个字,不胜即死
不胜即死,这是虎儿军多年以来的风格自鄜州失利后,已经很少听说,现在,虎儿军的建军元老,秦凤帅司都统制杨大,再次吼出了这有敌无我的口号将士们非常清楚,这一战,我们要洗雪鄜州的耻辱我们要告慰阵殁的英灵我们要重新打出虎军的威风
初八,晌午,歧山。
震天的喊杀声和隆隆的爆炸声,已经在歧山响彻了一个多时辰杨从义刚刚解决了中伏的韩军之后,金军万骑突进,风驰而至面对歧山两处高塬上简陋的防御工事,金军骑兵在主力还没有赶到的情况下,竟然下马步战,掀翻守军临时立起的栅栏,疯狂地往塬上冲锋
杨从义指挥正军和义勇,以强弓硬弩连绵不断地射杀压制。但很无奈,这个地方隐秘伏击是绝佳场所,可因为歧山南麓地形的开阔,金军得以拉长进攻面。相反,守军所在的两处塬台上,地形却相对狭窄开战不久,金军即冲上塬去,危急之时,守军以仅存不多的震天雷轰退强敌。
初战受挫的金军退下来之后,稍作集合,再次猛攻很快,秦同义勇防守的西塬陷入近身搏杀,东塬还在杨从义指挥下苦苦压制。但当金军主力赶上来时,情况发生了转变……
“统领火器耗完,箭矢不足金狗上来了”禆将奔到负伤坐地的杨从义身旁,大声禀报道。
杨从义,地道的陕西汉子,在他三十岁以前,一直是个扒粪的农民。当徐卫引残部进入秦凤之后,他扔掉了农具,拿起了兵器,投伍从军。因为武艺高强,头脑灵活,他没两年就从普通士兵升到了副统领的军职,成为中下级军官。
这次,张宪之所以把伏击的任务交给他。一是看重他的能力,二是因为此人忠义实诚。只要有军令,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他也不会退却半步因为,歧山的守军,必须要吸引住金军的攻击。换一种残酷的说法,歧山的守军,恐怕大部分都是要牺牲的。他们必须用自己的牺牲,来最大限度地磨掉金军的锐气,给两路主力的夹击,增加胜算。
在先前的反击中,杨从义身被两创一箭射穿了他的铁盔,在右额上钉出一个洞来。还有一记骨朵,砸在他左腿上,骨头倒是没断,但却已经难以行走。
听闻警情,这位方面大脸,皮肤黝黑的汉子拄着刀强行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片刻之后,他立在塬台顶部,俯瞰塬下。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任何一个久经战阵的将领胆寒歧山这东西两塬,已经被如海的敌人堵住扭头看西塬上,义勇们已经在作最后的抵抗,相信用不了多久,西塬就将失守。
这个时候,如果杨从义要逃命,他还有机会。因为这东西两塬的地势高度,都是向北递减。他完全可以引些许亲卫向北逃命。但他只要一走,东西两塬全部失守,而主力部队又还没有赶到……
把刀提了起来,望着那锋利的刃口,杨从义沉声道:“从军报国,难免一死,今我部为主力阻延金狗,死得其所弟兄们,操上家伙,最后一搏死,也拉上垫背的黄泉路上,不怕寂寞”
听他这么表态,将士们自知活不成了。没办法,虎儿军没有贪生怕死之将,也没有临阵脱逃之卒从建军那天开始,我们的大帅就定下了铁律,军官必须冲锋在前,撤退在后
金军蜂拥而上,杨从义四周的将士们攥紧了兵器,只等他一句命令。
“上”杨从义从牙缝里嘣出这个字来,随后,他挺着刀往前冲锋只在片刻,声声嚎叫吼出了将士们心中的恐惧、绝望、怨毒他们疯了一般冲向上塬之敌,两军陷最后的肉搏
塬下的开阔地上,赤盏晖正引麾下文武观战。看着没用多久,金军就已经攻占了西塬,且在东塬也占据了优势,他不禁笑了,这是笑给韩常看的。
如何?我马上就要解决掉歧山的伏兵,这时候,就算虎儿军压上来又能怎样?我手里有一万五千骑精锐的马军,三万余剽悍的步军,还有近两万韩军。他要真来了,我就在这歧山之前的平原上,跟他来场决战你可以去问问徐卫,他有取胜的把握么?
“韩常,如何?”赤盏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韩常并不正面回答,只是劝道:“还是把马军撤下来吧,徐卫的骑兵已经今非昔比,不可不防。”
此时,那先前追击杨再兴所部而来的马军,已经被当成先头部队使用,都下马步战,正攻东西两塬呢。
“我怕他作甚?来就来罢。”赤盏晖轻笑道。
韩常耐着性子:“此处尚算开阔,但北地歧山阻挡,东有漆水隔断,方圆之间不到百里。打胜还好,万一战败,我军没有退路……”
赤盏晖闻言大怒:“你敢诅咒我落败是何居心”
“善战者,不虑胜,先虑败敌已占先机,我军不可不防”韩常怒道。
赤盏晖扬鞭欲挥,却见数骑奔至跟前,匆忙报道:“西军出朱记关北上,击退我游骑,正往此地而来”
这一鞭无论如何抽不下去了,赤盏晖缓缓放下手去,并不见慌乱。略一思索后,下令道:“让马军全部撤下来,趁朱记关之敌行进未稳,灭了它”
“这里离凤翔府城不满五十里,若西军动员大量马军,眨眼就至。怎能把马军南驱?”韩常质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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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生死激战
第五百二十六章 生死激战
“报朱记关之敌已过歧阳镇距此三十里”斥候连续不断传回最新消息。来得这么快赤盏晖小吃一惊,当下再不敢迟疑,急忙下令让塬上的马军撤下来,让韩军去收拾残敌。大军立即开始布阵,准备迎敌
金韩联军,背向歧山结阵,仍旧沿用了金军的习惯,步军结大阵,马军布在左右两拐子,五万余步骑稍显散乱,手忙脚乱地各就各位。赤盏晖与韩常等将自居中军,严阵以待他们的背后,一窝蜂窜上去的韩军正与杨从义残部作殊死搏杀
寒风呼号,吹动军旗猎猎作响,赤盏晖立于战旗之下,神色冷峻地目视南方。来吧,咱们就在这歧山之下一决雌雄我要看看,这虎儿军到底有多少手段
“传令马军,一旦敌至,趁其结阵未成,发动猛攻冲垮它”赤盏晖沉声喝道。不怪如此张狂,此刻他手里握着一万五千骑,又地处旷野之上,就算来敌十万他也不惧四处张望,大阵已经接近完成,这女真骁将的脸上又露出笑容。就怕你缩在城池关隘里不肯出来野战?我求之不得
就在五万余金军紧急结阵,等待南来之敌时,突然有人发现从西面远远奔来一支马军初看时,并不觉怎样,但等到跑得近些,金军将士们赫然发现,这恐怕是他们与宋军交战以来,遭遇的最大规模骑兵军团之一敌骑漫野而来,轰鸣的蹄声震动天地,声势骇人
一看到这支马军,赤盏晖就知道,今天是甭想凭骑兵之利,趁敌阵未成而发动冲击了。要取得战斗的胜利,首先就得解决掉这支骑兵。没想到,紫金虎在鄜州败得那么惨,居然还有如此雄厚的家底?他这么些马军,哪来的?
正惊疑时,又听部将呼喊:“南边来了”
转首南眺,果见旌旗漫天,朱记关之敌蜂拥而来赤盏晖笑不出来了,此时他的五万金军正进入结阵的最后关头。搞不好,这凤翔府城方向来的敌骑还会趁我阵未成而发动冲击一念至此,他飞令左右两翼的拐子马保持警戒,敌一动,我就动
不过,从凤翔府城方向来的骑兵似乎没有先发制人的打算。他们勒马不前,作观望状。但他们不动,赤盏晖却敢动。在兀术的帐下,他每每为先锋大将,除了剽悍之外,最主要的就是“敢”,他敢作别人不敢作的事
此刻,凤翔府城出来的骑兵威胁着金军右翼,赤盏晖不动右翼部队,可左翼却没有负担
“左拐子,包抄”赤盏晖没和任何商量一下,果断地发出命令
军令一下,号角声骤起金军左翼的拐子马缓缓开出此时,徐洪率领的两万步骑正在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