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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光世两个都被委以重任么?说句难听的,陕西不是离了你我就不转的。”徐卫说道。
徐原不说话了。在他看来,于公于私,这件事只要他不点头,谁也拿他没办法。但听堂弟这么一说,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还有,大哥,原环庆帅王似,当初是为了安抚曲端,才被法办。到现在还没有个结论,万一把他也启用了怎么办?”徐卫见堂兄迟疑,遂打铁趁热。
徐原深吸一口气,显得有些急躁。一双手不住地在膝盖上来回搓着。
“我的哥哥哎,你还在犹豫什么?三叔主持陕西军政,对你我大有好处你要跟他对着干,值当么?他要是直接下令,你能怎么样?你敢公开反对么?提前通气已经是抬举了,三叔对你说此事等正式商议的时候再说,其实到时候会跟你商量么?直接下命令”徐卫发出最后一击。
徐原坐不住了,试探着问道:“难不成我把三叔给得罪了?那,那现在……”
“趁事情还没有公开,再去见三叔一面,把话说开了。他到底是咱们叔父,不会怎样的。”徐卫道。
徐原有些为难:“为兄当时大倒苦水,现在又回去说有兵可交,这怎么好?要不,你替我走一趟?”
“我也不合适,到时人家说你徐九还真管得宽,都管到泾原去了?这不是惹人议论吗?”徐卫可不愿出这个头。他现在风头本来就旺,要是在这些事上也去上窜下跳,没有好处。
“实在不行,让徐严去”徐原道。
徐严?他那德性,油嘴滑舌,奸巧卖乖,反而坏事。徐卫略一思索,一拍桌子:“有了,让徐成去。他不是还没拜望过叔祖么?就趁这个机会去,顺便再事情说说。你放心,就算三叔不提,六哥也会说。”
徐原点点头,这倒是个办法,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啊,徐成是你的部将啊。”
“哥哥当我此番为何带他来?还不是想着哥哥你接手环庆后须有得力干将,我这才把儿子给你送回来了。他可是我帅司一员干将,同统制的级别,大哥可莫把他再当浪荡子了。”徐卫笑道。
徐原着实感动了一把,拍着弟弟肩膀道:“老九,多的为兄不说了我欠你这份情”他欠徐卫的情可不止这一码。当初徐严领头带着兵去环庆的时候,如果不是徐卫派人活动,撬曲端墙角,把康随拉拢过来,事情能这么顺利?
九月三十,陕西宣抚处置使徐绍,召集诸路帅守于宣抚处置司商讨军事。徐原、徐洪、徐胜、徐卫、王倚、姚平仲、刘光世等大将悉数出席,西军高级将领云集一堂。
徐卫刻意去得晚一些,他到宣抚处置司门前下马的时候,居然碰到一个熟人。曲端
对于这个老上级,徐卫没什么好感,只是场面上大家还是要过得去。遂点了个头,也没说什么,曲端脸上没丝毫表情,匆匆抱个拳,便算是还礼了。
他被罢去帅位,削去兵权后,一直被安置在秦州城,没有正式结论。却不知为何,今天议事将他也召来了。
徐卫踏进议事堂的时候,只见里面一片人影,还没来得及分辨谁是谁,就听一片呼声。这个叫“徐大帅”,那个唤“徐经略”,纷纷起身跟他打招呼。徐卫作个四方揖,唱个大肥诺,客气地应酬着。
等坐定下来仔细一看,除了熙河帅王倚以外,其他的居然都有些来往。其中徐原、徐胜、徐洪三个都是他的兄长。只是可惜了徐良是文阶,要不然徐家五兄弟齐集陕西,凑个“徐门五虎将”也算是件美谈。
“徐大帅,这两年数你打得最凶听你的捷报,都快让咱耳朵听出茧子来了。”刘光世哈哈大笑道。他起个头,旁边的将帅们都跟着起哄。
徐卫摆摆手:“微末之功,不足挂齿,不过奉命行事罢了。谁叫咱跟女真人脸贴脸?挨得近,我不打他,他就得打我,没办法的事。”
“谦虚了不是?我看呐,现如今这西军里,也只有你敢跟金军正面对决。”有人说道。
徐卫盯他一眼,笑道:“兄弟我可不是苦不堪言呐,光我在前头顶着不行,往后,咱们还得同心戮力,光我一个人唱,这戏也不好看,再说我也唱不下去啊。”
在座的人,来自陕西各处,表面上虽都是同袍同僚,大家嘻嘻哈哈,但心里都有一个打米碗。知道徐九是徐宣抚的侄儿,他说这恐怕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吧?从今往后?要同心戮力?嘿嘿,这话还真值得细细品味才是。
正说着,一人从堂后出来。年约而立,身长七尺有余,站那儿一戳,气宇轩昂说的就是这种人。面皮白净,蓄两撇短须,顾盼之间,神采奕奕,正是徐良。徐六原本有个差遣,唤作陕西抚谕使,但那是临时性。其父正式走马上任后,他的新差遣是宣抚处置司参议官。这陕西上到宣抚司,下到帅司,都有参议参谋等佐官。名字虽一样,级别和待遇却是天差地。宣抚司一级的参议官,那是跟提点刑狱和知州平级的。
在座的,好些人不认识他,只是看他长相颇似徐宣抚,猜测着可能也是徐家子侄。却见徐良作个揖,朗声道:“下官徐良,充任宣抚处置司参议。奉宣抚相公之命,前来查点与会同僚。”语毕,环视全场,见各路将帅都到齐,方才转身入内。
众将官都知道,徐宣抚怕是马上就出来了。于是都正襟危坐,不再聒噪。果然,不多时,一身紫色公服,束金带,佩鱼袋,头顶幞头的徐绍稳步而出。
他一现身,堂下十数位西军高级将领全都起立,抱拳行礼。徐绍径直到帅案后坐定,先扫视全场一周后,挥手道:“坐吧。”到底是在陕西干过武职的人,这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威仪,全然不似从前那些东京委派的文官。
“本相承天子命,宣抚陕西,这还是头一次召集诸位将帅前来议事。在座的,有些是旧识,有些是新交。却也无妨,从今以后,都在陕西共事,但愿我等同心同德,外御北夷,内安黎庶。”徐绍朗声道。
当时,那众将帅都称善。每位宣抚上任,这一番表述总是免不了的。
“闲话不多说了。”徐绍很快转入了正题。“此番召集诸位前来,乃是为了一件大事。”
这话挺唬人,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等候着下文。当然,徐家几兄弟早就心里有数了。
“自金人南寇,又特别是犯我陕西以来,西军暴露出来的问题非常严重。先后丢失了鄜延,陕华等大片地区,损失折将无算。若不加以整顿,谈何御敌?再则,镇江行在,以及官家都非常重视此事,一再严令本相,务求改变局面。”徐绍语至此处,故意顿了顿,见全场将帅都用心倾听。
这才继续道:“西军最大之顽疾,莫过于各自为战,互相推诿。个别帅守飞扬跋扈,无视宣抚制置等司。究其根源,乃是因为六路帅司互不统属,遇战事难以灵活调动。有鉴于此,本相上奏镇江行在,得官家御准,即日起,撤销诸经略安抚司”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这经略安抚司,可存在了几十上百年呐从经略司,到安抚司,再到两者合为一体,这是几十年下来形成的最适合陕西的模式。现在徐宣抚一句话,说撤就撤了,那是不是说,我们这些作帅守的,也不用干了?
纵有人满腹疑问,也有人想出面质疑,但一想到徐绍一来是在东京作过枢密使的,二来现在西军当中,数他两个侄子实力最为强大。掂量掂量,还是忍了。
“今后,陕西除金人占据之地外,划分为三个招讨司。泾原环庆两路,合为陕西北路招讨司,秦凤一路以及永兴军部分地区,合为陕西南路。以熙河路原有防区改陕西西路。此三司职权,稍后自有公函发下。现在,宣布任命”
不自觉间,所有人都把腰板挺直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动作哪一任宣抚使也不敢这么干呐。徐绍不但干了,而且压根没打算和谁商量,把咱们叫来直接就宣布任命
“徐原”徐绍一声喝。
徐原霍然起身,挎刀大步而前,虎吼道:“卑职在”
“委你为陕西北路招讨使,兼知渭州,防区内正军,乡兵,番兵,弓箭手,忠义巡社等各色部队,悉听节制”徐绍捧出一道委任状。徐原上得前去,双手接过。就这么一张纸,原来的泾原环庆两路兵权到手
“王倚”徐绍又唤。
熙河帅王倚,可以说是西军诸路帅守中最为低调的一位。没什么显赫的战功,也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安安稳稳作自己的熙河路经略安抚使。但为了和夏国争夺河湟地区,熙河一路当初是连年征战,因此熙河军兵强马壮,尤其值得称道的是熙河番兵,勇猛异常,悍不畏死金军入侵陕西,熙河一路因为山高路远,一直没它什么事。倒叫人有些淡忘了。
王倚约有五十年纪,若不是那身官袍披着,你很难想象这是位统率数万精兵的大帅,简直就象是个普通的长者。
“委你为陕西西路招讨使,兼知熙州,节制辖区内所有部队。”徐绍道。王倚令命接过委任状。
“徐卫”徐绍又拿起一道状纸来。
徐卫不急不徐,上得前去,只听徐宣抚道:“委你为陕西南路招讨使,除统率兵马外,定戎陕州亦并入你司。兼知京兆府,戎马之余,勿忘劝课农桑,司仪行政。”
“遵命”徐卫大声应道,双手接了委任状。
进行到这里,好些人心里都活动了。原来也不过如此嘛,好像除了把环庆曲端撸了之外,其他的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就是换了个招牌而已。徐原倒白白捡个便宜,环庆一路又归他管。王倚没变化,至于徐卫,人家本来就是秦凤帅,原来永兴军路那块地盘也是人家拼死守下来的。新瓶装的却是旧酒,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改革呢。
“此外,诸司设副使两员,随军转运使一员,参议一员,走马承受公事一员,主管机宜一员,书写文字一员,干办公事四员,文官准备差遣四员,武官准备差使四员。其中,副使一员,随军转运使,走马承受公事由宣抚处置司派出。职权稍后亦有公函知晓。”
招讨司这领导班子搭得可真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