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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笑的温和儒雅,轻声念道:“冢上两竿竹,风吹常袅袅。下有百年人,长眠不知晓。”顿了顿,又说:“此诗……做的甚好。”我不好意思的笑:“是我五兄做的,我觉得,他们躺着挺安静的。”皇叔又笑,好似佛祖拈花,慈眉善目又出尘空灵。
大概是因为皇叔看起来像花儿一样美,像菩萨一样予取予求,我一张口,就把赵宽的事情说了。要知道这事我对太子夫君,提气好几次都没敢开口。不成想在皇叔这里轻轻松松解决。皇叔听后似乎还对赵宽很感兴趣:“赵世子既然有心,自当尽力而为。”
赵宽的事情有了眉目,我自然很高兴,马上就要有一个弟弟了。
不出一月,这事就办妥了,皇叔出手果然神速。再度出去放风的时候,我把推荐函甩的啪啪响。赵涵一脸的不敢置信:“你真的搞定了?”听口气,好似压根就没想过我能兑现承诺。
我没好气:“当然了!”不过,就算有速成的推荐函,赵宽也不能直接入伍,需得在兵部下面的新手营训练三个月。我不无担忧的上下扫了扫赵宽:“三个月的训练,你那小身板真的不打紧?”
赵宽脸一黑,像抹了层锅底灰:“你真当我是二世主,生活不能自理啊!”
我点头:“我的确是这么以为的。”
赵宽不愿再与我废话:“把推荐函给我。”
“叫一声阿姊就给你。”
“阿姊,阿姊,阿姊。”我本以为赵宽小弟会负隅顽抗不肯轻易叫出口,孰料他被高兴冲昏了头,呲着牙一叠声儿唤,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目测塞的下一整根油条,横着的。
我回宫又屁颠颠找皇叔汇报,皇叔听我说完,缓缓笑着道:“是么?这很好。”
我讨了皇叔欢心,又帮了弟弟赵宽,结果却给自己惹了麻烦。也不知道这消息转了几重,传到后来变成我怂恿赵宽弃家投军,又贿赂皇叔疏通关系,是以赵家对我的印象分直线下降,太子夫君为此将我禁足。原本温和好说话的橘子皮姑姑也被调走,新近来的这个皮肤很白冷若冰霜的新姑姑是和太子夫君一个模
板的,根本就不理睬我们的示好。
后来晓慧说,这纯粹是男人的面子问题,不是因为我收买皇叔帮助赵宽不对,而是因为我收买的人不对,怎么可以找别的男人不找自家夫君,纵然那别的男人是皇叔。
此后,我被禁了足,赵宽又入了伍,我与我那新鲜出炉的弟弟只能保持书信来往。赵宽大概是真忙,每次都是匆匆几笔交待军训内容,连个营中八卦也没有,我又是真懒,回信短的像是文件已阅,一来二去,意兴阑珊,就断了音讯。看来交流这等事,还是要面对面的好。
☆、理由
因为被禁足皇宫,我失去了放风的自由,只能在宫内徘徊,这促使我更加积极的粘着皇叔,诉苦。从周人的不厚道开始,家藏五美,硬抢人一幼女,搞不好抓阄时做了手脚;家里的阿娇委实让人不放心,也不知瘦成什么模样;周人的品味跟我二兄似的,饰物又重又沉,压得人喘不过起来;太子夫君顺了我一箱苹果,至今未还;皇叔你当个守陵人太浪费了,不如去晋地发展吧;现在的新姑姑耳朵贼亮,眼睛贼尖,一点小动作都不能,更别说放风了……
皇叔总是含笑耐心倾听,他间或的一句“是么?”就让我十分受用,仿佛所有的不幸境遇全部被认同,被理解,乃至被感同身受的分享,因为皇叔和熙如春风的笑容,我被净化了。
我一直在想,除了皇叔俊美的脸,我还喜欢他什么呢?这下我明白了,你看,皇叔愿意这样耐着性子听我倾诉,温和儒雅,含笑翩然。我就知道我不是这么肤浅的人,怎么会光人家外表呢?后来问晓慧她为什么喜欢皇叔,晓慧很干脆的回答,因为皇叔长的像男主角。但她后来放弃了,理由同样是皇叔长的像男主角。但光有男主角的像,没有男主角的命。
彼时我尚不及十三岁,不是有句话说“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么?我觉得我离娉娉袅袅已经很接近了,想来皇叔看到我一定也像我看到他一样,有种视觉审美享受。所以我日晃夜晃,天天在皇叔跟前叨扰。
有次晚膳后我与皇叔说起赵宽在酒楼中与人争论的豪言,当时没人相信赵宽此言不虚,包括我在内。皇叔沉默半响,忽然慢慢道:“我倒是很羡慕赵宽。”我惊诧:“为什么?”皇叔你一等荥阳偶像羡慕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白脸?皇叔说:“人总是会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年少轻狂,意气风发,不负抱负。”我瞪大眼:“皇叔你还很年轻的,你比太子夫君年轻的多啊。”
“心志和年龄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得不到的东西太多,终归会一一舍弃,只是,总有些东西还会想要得不到,想戒戒不掉。”话说到这里,我已经听不大懂了,但是皇叔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而且第一次让我看到一个寂寞清冷的背影。
冷月当空,遍地皎洁,皇叔已经走远了,我摸摸胸口,好似有点闷闷的,人的感情也会传染么?
后来旧事重提,我与晓慧和双胞胎讨论半晌,就“想要得不到,想戒戒不掉”展开了丰富的联想。
双胞胎的版本虽然有点三俗,但是和之前晓
慧的“皇室秘辛”呼应,就是皇叔爱上一个才貌双全的姑娘,结果姑娘却嫁给父皇当了妃嫔,天意弄人,一双鸳鸯成了最接近的陌生人。后宫寂寞,月下遥遥相望,栀子花开了一地。想象的场景是很凄清唯美,颇有点虐念的萌芽。但是左看右看,没看出皇叔对哪个后宫妃嫔有什么非分之想。
晓慧的版本已经脱离了原来的皇权斗争,走得比较远,甚至有点惊世骇俗。说皇叔其实和某个侍卫暗度陈仓,因为那侍卫要护柩去皇陵,皇叔就紧跟着以守灵的名义守了三年的鸳盟,鸳鸳相抱,双宿双栖了。可是这么一来,皇叔岂不是大不孝,陵前秀恩爱,然后三年一到,还玩腻了自己独个回来,成了一个负心薄情汉。太毁形象了,不行,不行。
相比之下,太子夫君告诉我的比较靠谱,可也比较无聊。就是父皇本来偏疼皇叔,给皇叔选了极好的封地,但是皇叔为了把地广人多、沃土肥美、民风开化的好地盘让给太子夫君的两个弟弟,自愿避开分封高分期,去皇陵守孝三年。不过,我总觉得太子夫君这话藏了一半没有说,至于到底什么是皇叔“想要得不到,想戒戒不掉”的,还是不知道。
但是,这一点并不妨碍我们对皇叔的推崇,反倒让皇叔增加了一点神秘忧郁的色彩。我后来回想起那天晚上,为何皇叔会对我说这样一番话,大抵是因为那天晚上的气氛太好,孤星几点,明月半残,心里的那点幽幽脉脉的愁思就被勾了出来。而皇叔心目中那个宛在水中央的伊人也许就只是一个符号,譬如多年感情经历合成一个不可企及的女神,不管是苦情后妃还是鸳盟侍卫,可能都贡献了那么一两点特质和回忆,也可能根本不存在;又譬如那其实是年少轻狂时抒写的凌云壮志,结果未酬心已老,悬崖勒马之际,那个放弃的选择就成为永恒的风景挥之不去。
说到底,还是月亮惹了祸。
那是我印象里皇叔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说了那么多话,虽然后来皇叔还是一样温润如水,但是我们之间的对话通常都是我抱怨,皇叔倾听,时不时插上一两句“是么?”、“是啊。”
若干年以后,父皇退位,太子夫君即位,而我执掌凤印、母仪天下。当第一个妃子找我委婉表达夜半虚席、深宫寂寞、芳心难耐的时候,我还认真听完并给予了中肯意见,而其后接二连三的哭诉让我烦不胜烦,乃至无心再听时,我忽然想起了若干年前皇叔那含笑的俊颜,他说:“是么?”温润如水,醉眼迷人。我立刻顿悟了,原来皇叔那时候大半根本
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此后,我将皇叔这一番技巧充分利用,每每有宫妃命妇诉苦,我都是挂着人畜无害的恬然笑意,明明神游天外,却在对方眼神寻求中时不时说一句:“这样啊。”这番技巧,不仅顺利解决了我的烦恼,而且还为我赢得了一个贤惠的好名声。
有次皇叔自封地来都城述职,我同他谈起此事,并就此进一步交流和分享了我这几年累积的经验。
皇叔淡淡一笑:“哦,是么?”
再后来我又了悟,为何我不能和皇叔在一起,这就和沙和尚不能成佛的理由一样,他的台词太少了。
☆、名字
皇叔被封为清河王,即将前往封地,而我也被解了禁足。
皇叔动身那天,百姓夹道欢送,其中八成都是女子,投掷而来的果子差点砸穿了皇叔的马车。这等受欢迎的程度,让我觉得要是我此刻写一本关于皇叔的回忆录,一定能够大卖,一时荥阳纸贵,书名就叫《我与皇叔二三事》。
晓慧说,这样的书名太普通,放在书架上一眨眼就被其他书给挤掉了,就她看,文艺一点儿呢,就叫《此情可待成追忆》,奔放一点就叫《爱你在心口难开》。
但是我和皇叔之间能够数得上来的事情五个手指头就够用,其中超过半数还是和赵宽有关,若真是改了书名,只怕其中的主角就换成皇叔和赵宽了。
再遇到赵宽,是他刚刚从训练营回来,我一看,这家伙小脸好似更白了,不觉惊奇:“你们训练莫不是都在室内?”原来书信中提到的那些扛长枪蹲马步,毒日头下排军布阵、汗流浃背什么的都是蒙我的?
“谁说是在室内的?”
“那你怎么越练越白。”
赵宽也苦恼,小白脸在军营是吃不开的,他甚至考虑仿效高长恭,入阵杀敌就戴张昆仑奴的面具。后来赵宽长开了,虽仍是小白脸一个,但长的浓眉大眼的,变身期的嗓子就和公鸭一般,和貌柔心壮,音容兼美的兰陵王相去甚远,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