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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那……这不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韩玉早已习惯了方年的冷嘲热讽,也不动怒,朝方年说道:“方年,把那女的扔了吧。”
“王爷已经吩咐过了。”方年淡淡说了一句,就领了人,进屋去了。
韩玉被如此无视,心里虽有怒火,却只是皱了眉,不动声色。
“韩小姐,奉劝一句,少折腾了。”解连环抖抖袖子,“你以为你是火,能融化所有的坚冰,却不知在别人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韩玉面色一白,拳头握紧又松开,良久,抬脚往外面走去,“随你怎么说。”
“痴人啊……”解连环感叹一句。
韩玉大步走着,心中的波涛却久久不能平静,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靠着路旁的一棵树才能站立。
他要娶妻了……
她为他学武艺,读兵法,了解天下局势,如今已经成了韩家得力的智囊,努力聚集韩家的力量来帮助他,可……还是换不来他的一个笑容,而她的帮助,他也从来不接。
人人都说她是坚强勇敢的塞上之花,却不知道她所有的勇敢坚强从何而来,而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坚持下去……
他要娶妻了……
娶一朵京城温室里的花朵,美丽芬芳,却毫无助益。
甚至……是别人牵制他的工具。
“这世上,又有谁会如我一般对你?”
☆、第9章 杨家
京中也很快收到了肃王将在万寿节回京的消息,着实热闹了一番。
这肃王可是十年未进京了,众人虽然知道他今年必定得回京谢恩,可没想到会这么快,如此一来,各家也就赶忙开始了自己的战略调整。
如今皇帝虽说身体还健壮,可这日理万机的,那也熬不了多少年头,这下一任潜龙是谁,得好好观察观察啊,这从龙之功可是诱人得很啊!
有不少人都在观望,自然也有人趁热打铁,趋势而上,所以啊,舒然如今又有的忙了。
永平侯府,点云堂内,舒然刚刚看完肃王那些店铺的营业情况,合上账本,揉揉额头,有些无力地道:“今天有哪些人来?”
旁边兰屏和兰帘正在把一些请柬和拜帖整理好,回道:“小姐,今日也不少呢,不过……和前几日一样,大部分是些三品以下官员家眷,都是他们家中小姐下的帖子,年龄和小姐差不多。”
十三、四岁,也正是出门打交道的好时候,来她这里倒是一举几得啊!
“小姐要见么?”兰帘走到她身后,替她散了头发,十指插入黑发中,轻重适宜地按摩着。
舒然舒服地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待神思清明了,才说道:“见,怎么不见?都晾了那么长时间了,总不能让人说我不近人情,还没当上王妃就摆王妃架子不是?”
兰屏捂唇一笑:“小姐说笑呢,谁敢啊?”
“喏喏喏,你不就是在笑我么?”舒然点点兰屏,说道,“你都敢这样,更别说那些贵人小姐了。”
兰屏抱起帖子,走到舒然面前,“奴婢知错了,小姐还是看看要见谁吧。”
兰屏把帖子一张张地打开给她看,舒然看了四五张后,目光一顿,“杨小姐?”目光往下滑去,“宁州知府杨大人次女。”
舒然想了想,才想起来,这杨知府是今年新任的,是舅母杨氏的大哥,今年他上任的时候,杨氏可是到处炫耀了一番,所以她才能想得起来。
“杨知府次女,那也算是有点亲啊。”舒然撑着下巴笑道,“官职也不算低,正好合适,就她了。”
“好呢,奴婢这就去回帖,小姐,您哪天见她?”兰屏问道。
“明日吧,今天累了。”
可不是么,肃王给的好差事,这几日又是看账本又是见管事,还有侯府要打理,好久没这么忙碌过了,一下子有些不适应。
***
杨大人杨永昌,是杨氏的嫡亲大哥,此人呢没什么大才,但为官经营得却是不错,有些小精明和小算盘,和杨氏倒是一路人,但实在比杨氏高了个档次。
可以说,男人该拥有的东西,他也算是一样不缺了,尤其女人。
这当个地方官,也就是个土皇帝,送钱送礼送女人,几乎来者不拒。所以这京中内宅实实在在有名分的姨娘就有十一个,其余任上的、外头养的就不清楚了。
一个正妻十一个姨娘,一大窝嫡子嫡女、庶子庶女,那家宅能平静得了?杨夫人何氏十几年来疲于应付,如今儿女都到了说亲的年纪,索性不跟着丈夫上任了,留在京中相看。
杨家家境,本也算是好的了,可内宅这些荒唐事太多,夫主又是个不大清明的,主母也压不住,就没有多少好人家愿意嫁女儿进来,也不愿娶一个娘家乱哄哄的媳妇儿。也有那些愿意的,可不是高门庶女,就是寒门子弟,何氏怎么看得上?
自己的儿女,自然是得配个好的。
“哎……”何氏愁的不行,拉着女儿的手叹气,“都怨你爹爹那个不争气的……还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奴才!”
她说的奴才,也就是那些姨娘和庶子庶女了。
杨静姝今年恰好十四,出门走动多了,也见了些世面,明白了些道理。
以前她也总是跟着娘亲一起,埋怨父亲薄情,埋怨姨娘们不守规矩,成天算计,可后来和小婶走得近了,却学到了好多东西。
父亲固然有他不好的地方,可为人。妻女的,又怎可总是埋怨?况且他如今到了这个位子,自己家里已经算是锦衣玉食、富贵满门了,得知道惜福。再说这内宅,哪家不是主母的天下?只要主母撑得住,那些小鱼小虾还不够看呢!
如今见母亲又开始埋怨,杨静姝心里微乱,却还是安慰道:“母亲勿急,总会有出路的。”
不是她不愿意嫁寒门子弟,可……那些人实在入不了她的眼啊!那还不如嫁个有出息的庶子来得强。
“是啊,是啊!”何氏忽然来了精神,激动地道,“今天那舒小姐不是回帖了么,相邀明日一聚,这可是个机会!”
何氏站了起来,在屋中转了几步,语速奇快:“你哥哥先不急,男孩子可以多等等,先把你的定下来!”她上前一把抓住女儿的手,兴奋不已,“舒小姐和咱家是亲戚,以前来往不多,如今她发达了,你好好捧着她,身份自然也抬高了!”
杨静姝听了,就仿佛被人打了一耳光一样,脸颊火辣辣地疼,她猛地站起来,颤抖着声音说道:“母亲、母亲这是何意?您……是要我去做那等阿谀奉承之事?这和那些下人有何不同?”
杨静姝气得发抖,“女儿好歹也是一府千金,与舒小姐平辈往来、恭敬交谈便可,何须去曲意逢迎,失了家族体面?母亲就如此贬低、瞧不起女儿?”
知府千金,何须学下人一样卑躬屈膝?达不到交往目的不说,还平白让人瞧不起!
何氏被女儿指责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看到平日温婉的女儿如此生气,只好忙道:“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母亲怎么会这样想你?我、我只是随口一说……”
杨静姝气来得快去得快,刚刚那一通话出气就消了不少,此时努力平静下来,才扶了母亲坐下:“母亲,不是女儿故意顶撞您,只是您想想看,舒小姐平日还缺奉承的人么?女儿若也这么做,只会让人瞧不起,失了体面不说,舒小姐恐怕也不愿与女儿来往了。”
何氏与孙氏一样,是个耳根软的,别人说什么都觉得有道理,何况是女儿?
“那……那你说怎么办?”
“平常心就好。”杨静姝想要气氛好一点,就逗笑说道,“明天您可得给女儿些好东西,免得太寒酸了,在舒小姐面前落了笑话。”
“那当然!”何氏豪气地说道,“有好东西能不给你?”
“那女儿要那对南珠耳坠……”
“什么南珠耳坠啊?”门外忽然响起一道清亮地娇笑声,惊得树枝上休憩的雀儿都振翅飞走。
门帘被挑起,一身紫红轻纱的媚姨娘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盅汤水。
杨静姝眉头一皱,这家里她最厌烦的就是媚姨娘。
媚姨娘人如其名,年轻时候美艳动人,如今三十来岁,也是风韵犹存。说起来也是个妙人儿,知道自己芳华已去,比不上年轻新人了,就走起了端庄路线,但她极会打扮,同样梳了圆髻,但首饰搭配得好,加上美貌,硬生生比杨氏多了些活力,又比其他妾室多了些端庄稳重。
如此一来,杨永昌每次回京,倒也会去她房里歇几日,算是内宅的常青树了。
“锦芳来了,快快进来。”何氏倒是与这媚姨娘关系极好。
原因无它,媚姨娘惯会察言观色,奉承主母这是每个姨娘必须会的,她也没像那些得宠的姨娘一样和主母对着干,反倒是对何氏唯命是从,何氏自以为拿捏住了媚姨娘,从她这找到了不少当主母的成就感。
杨静姝却是十分清楚,这媚姨娘就拿准了母亲的性子,有多少事都是她挑着母亲去做的,到头来好处全让她得了,母亲却不落好!
“主子说话,姨娘居然如此喧哗,规矩都没学了么?”杨静姝坐在榻上,冷了面孔问道。
媚姨娘知道这二小姐不喜欢她,这种情况多了去了,当下放下汤盅,躬身行礼:“是妾身错了,给夫人和小姐赔罪了。”
转而又对何氏道:“只是妾身刚刚做了汤来给夫人,太高兴了,一时间忘了规矩,还请夫人责罚。”
何氏一听妾室专门给自己做汤,心里高兴,怎么会为这点事情罚她,这样岂不是不大度贤惠了么?
“难得你有心,我又不是那等计较之人,怎么会罚你?”何氏这几句话倒是摆足了主母派头,“坐吧。”
“是。”媚姨娘就在何氏脚边的小杌子上坐了下来,恭敬十足。
何氏满意极了。
杨静姝气极了!
想走,可是又怕她和母亲说些什么,母亲又犯傻。
不走,又觉得恶心!
媚姨娘眼睛转了转,她还是有些怵这位二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