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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恨不得将你们夏家的人全都千刀万剐，以祭奠父王的在天之灵！我们叶家为大晟鞠躬尽瘁，可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你说，我不该恨吗？”想起叶鏊的死，苏伊不可抑制地激动了起来，愤怒地低吼道。
没想到苏伊心里的恨意已经这么深，夏君逸心痛不已道：“如果你非要报仇，就把我的命取走吧，我愿意为大晟，为夏家补偿你。”
“没有用的，我不稀罕你的命。答应我，你会为我保守秘密！”苏伊的手逐渐用力，慢慢的，她的心口有红色的液体渗出。
因为长生的死，苏伊的身上还穿着素缟，即使在这晚上，夏君逸也能清楚看见她心口的血迹。明白苏伊是动真格的，夏君逸终于松口道：“苏伊，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清楚夏君逸这么说，就是答应了自己的话，苏伊的手一松，带血的匕首瞬间掉到了地上，只听她冷声道：“有本事，你就不要喜欢我。”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把我对你的喜欢全部磨灭光了，你会难过吗？”知道这样问很没有骨气，可是夏君逸还是想知道答案。
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苏伊就回答了他：“会，可是我不怕，最起码那时候，大晟已经完了。”
“那么，就如你所愿！”夏君逸仰头，将即将流出的眼泪藏回了心底。
夏君逸转身的时候，苏伊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伤痛。可是苏伊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感觉不到心痛了。原来痛到了极致，就再也不会痛了。
知道自己这样很残忍，可是苏伊还是叫住了夏君逸：“我可以放过大晟，但是我有最后一个要求。我知道，昨天晚上，上官雄已经到了京都。只要你杀了他……”
不过出乎苏伊的预料，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夏君逸突然飞快地转身，挥手狠狠给了苏伊一巴掌，怒不可遏道：“你真的已经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了吗？你只想到了自己的仇，可你想过喜乐吗？她又有什么错？难道你想把她变成下一个你吗？”
脸上被打了一巴掌，苏伊没有还击，只是阴沉着脸道：“要是你真的舍不得她伤心，那我不介意你送她一起上路。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按我说的去做。但是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要是后天晚上上官雄还没死，那你就等着替我收尸吧。”
“不要逼我恨你……”后天就是上官喜乐和夏君逸成亲的日子，夏君逸怎么忍心亲手撕毁喜乐的梦。
“我说了，你可以不做。”苏伊一字一顿道，丝毫没有退让的余地。
离开了皇宫，夏君逸像一抹游魂，漫无目的地走在京都的大街上。早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原本繁华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就像夏君逸此时的心情那般冷冷清清。
难怪当初苏伊主动让夏君卿给自己和喜乐赐婚，原来她早就有了打算。上官雄盘踞一方，如果不是喜乐成亲，又有什么理由把他调离边境？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成了苏伊棋盘上的棋子，居然还傻傻地一头栽了进去。
不知不觉，夏君卿竟走到了当初七夕的那个月老庙前。姻缘树上红布飘飘，一如当初初见的模样。
只是桃花依旧，人面全非。
树上的红布这么多，可是夏君逸一一眼就早到了当初自己和苏伊写过的那条。曾经他想等心愿达成的时候，带着苏伊一起来看，可是今生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脚尖一提，夏君逸一个旋身，就从大树上将那块红布取了下来。经过风吹雨打，红布上苏伊的字迹早就模糊不清了。只是他的那句，居然还依稀可辨：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看着这句诗，夏君逸的眼泪终于滴了下来，布条上的字迹终于被他的泪水掩埋了。大手一挥，夏君逸将手里的布条抛到了空中，接着用力一掌，将它击成了无数的碎片。
有些东西，既然没有了意义，还不如就由自己亲手毁掉。可是长在心里的那些东西，他要怎样才能把它们一掌击碎？
☆、第二百零四章 阴魂不散
“皇上，你已经一连好几晚没有合过眼了，如果再不好好休息，这身子怕是会熬不下去的。”见夏君卿又是在窗前站了一夜，张德海心疼道。
自从与苏伊闹翻，夏君卿就一直睡不安稳。后来出了长生的事，更是没有闭过眼，整个人憔悴了一大圈。
望着东边苍白的曦阳，夏君卿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用一种喑哑的声音问道：“天又亮了，你说昨晚苏伊会不会跟朕一样没有合过眼？”
想到最近宫里发生的事情，张德海不由老泪纵横，偷偷抹了抹眼角，伤感道：“想必……也是一夜未睡吧……”
“现在她一定在心里恨死朕了！”夏君卿嘴里泛苦道。他很想去看看苏伊现在的情况，可是因为长生的死，他觉得自己再无脸面去见她。
闻言，张德海低下头不说话。现下这种情形，他再也不能否认这个事实。在叶宣雪死后，他是头一次见夏君卿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可是没想到，事情终究还是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正在大殿里的两人各自心伤的时候，李霓裳提着裙角，不顾形象地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皇上不好了，皇贵妃被太后娘娘抓走了！”
一听说苏伊被太后抓走了，夏君卿立即转过身来，皱着眉着急道：“你说什么？太后为什么要抓走苏伊？”
好不容易见到了夏君卿，李霓裳也顾不上行礼，只是径直跪了下去，慌张道：“太后娘娘听说了苏大人畏罪自杀的事情，觉得皇贵妃罪犯欺君，于是就在刚才命人将她抓到寿康宫去了，说是要以宫规治罪。”
太后会出手，夏君卿一点都不意外，只是他没想到会是李霓裳来通知他：“朕记得，你以前和苏伊并无交情，甚至还有些过节？”
李霓裳知道夏君卿不信自己，所以磕了个头，老实回答道：“臣妾与臣妾的氏族并无争权夺利之心，只求现实安稳，得以善终，求皇上成全。”
听到李霓裳的话，夏君卿不禁苦笑：“原来你们都已经背着朕盘算好了，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站到苏伊那边了？”
“是！”李霓裳高高扬起了头，回答的异常爽快：“臣妾只是女子，不过是水中浮萍，笼中云雀，随人摆布，只求安稳一生。”
从前夏君卿总觉得李霓裳太过八面玲珑，为自己所不喜，这是他第一次正视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过也是像自己一样的可怜人，夏君卿无声地叹息，在临走前答应道：“如你所愿……”
牺牲了自己的一生，李霓裳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跟吴清如慕阳雪她们不一样，李氏一族早就已经是外强中干。进宫的事，是她自愿提出的，因为她不想再看见父母日益悲伤的脸。
如今心愿达成，李霓裳终于趴在地上哭了起来：“段郎，你看到了吗？霓裳终于做到了，我们的牺牲终于是值得的。”
一走进寿康宫正殿，苏伊就觉得有一股压抑感扑面而来，让她不由皱起了眉头。将她带到了这里，那些侍卫都自觉地退了出去。苏伊不知道太后葫芦里埋得什么药，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大殿中央。
估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太后才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姗姗来迟：“你倒是个有骨气的，据说哀家派人来抓你，你二话没说就自觉跟来了？”
虽然太后的声音一如往常，但是从她白了不少的头发上可以看出，她这段时日过得并不好。
想到这，苏伊不觉冷笑，耸耸肩不以为意道：“反正反抗没有用，何必让自己闹得那么难看呢？”
太后似乎很欣赏苏伊的回答，坐在主位上不由拍起了掌来，只是眼底暗藏的杀机，让人无法忽视：“哀家果然没看错人，从你出现在寿宴上的时候，哀家就觉得你这个女人不简单。老九是什么样的人？哀家比你清楚。能让他都甘当绿叶的女人，哀家还是第一次见到。”
“过奖，要论不简单，苏伊及不上太后万一。”苏伊望着太后，语气淡淡道。
“告诉哀家，你进宫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不是老九让你来的？”谈及此，太后的双目紧缩，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苏伊。
苏伊倒是一派从容，微微一笑，带着一丝蛊惑道：“太后真想知道？”
没有耐心跟苏伊耗下去，太后一脸肃杀道：“你觉得呢？哀家的耐心可没有多少了。要是你乖乖听话，哀家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不然……”
“苏伊可以回答，不过这个答案只能太后娘娘一个人知道。”苏伊要求道。
一听苏伊要单独与太后在一起，李嬷嬷担忧道：“太后三思，这妖女心机颇深，可不能轻信了她。”
看见太后也有些迟疑，苏伊提醒道：“李嬷嬷此言差矣，这寿康宫上上下下都是太后娘娘的人。就算苏伊想对太后娘娘做些什么，太后娘娘只要一喊，守在殿外的侍卫就会冲进来。”
“可是……”话虽没错，但是李嬷嬷还是有些担心。
此时太后却发话了：“你先下去吧，刚好守在门口挡挡皇帝。哀家在这宫里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还会怕这小丫头片子？谅她也不敢对哀家怎么样。”
“是，奴婢遵命。”李嬷嬷答应道，犹疑地出去了。
等到李嬷嬷一走，太后也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走到苏伊面前道：“人已经走了，现在你可以回答哀家了吧？你到底是不是老九的人？你们是不是合谋想要这大晟的江山？”
果然，到最后也只能猜出这样的答案，苏伊抿嘴一笑，叹了口气道：“太后娘娘错了，苏伊并不是九王爷的人。至于苏伊是什么人，怕苏伊说了太后也不会信的。”
见苏伊还在和自己打哑谜，太后愠怒道：“你到底是谁？”
激怒了太后，苏伊没有着急着回答，只是挥挥衣袖，几个旋身舞了起来，而舞步跳得正是《踏雪寻梅》。
时隔多年，又重新看见那熟悉的舞步，太后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衣袖飞舞间，太后只觉得苏伊的脸与当年的叶宣雪重叠在了一起，难以置信道：“你是……你是……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当年哀家是看着她死的！”
☆、第二百零五章 苍天有眼
脚下的舞步戛然而止，苏伊收起了衣袖，语气间带着一丝嘲弄道：“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宣雪也很难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