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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在江近海那里嫌人多,到曹寰这边又嫌少,我还真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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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有两更,嗯嗯^^
第六十二节 改邪归正吧改邪归正吧
唉,在江近海那里嫌人多,到曹寰这边又嫌少,我还真难伺候。
小小地检讨着,我低声问阿青:“可以不回你师父那里吗?”
他摇头。
果然,我暗地地叹气,又问:“……你是怎么跟他结下师徒之缘的?”
阿青看我一眼,犹豫着。
“干什么那样扭捏,告诉我嘛,又不会跟你抢师父!”我取笑他。
“……”阿青无语地撑住头,“告诉你也没什么。其实在你走之前,那人就找过我了,所以我才会知道他身价一千两银子。”
也就是说,我生活在昙县的那段时间,金玉狐就跟阿青接触过了?难怪不识字的阿青会知道金玉狐的事情。
“你当时拒绝了吧?”我问他。
阿青点头:“嗯。我虽无父无母,但骨气也是有的,怎能去偷去抢?”
“可后来改变主意了?”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继而又窘得泛红起来,半晌,才轻声道:“你也是无依无靠、大字不识的孤儿,却能被谭解元的朋友选上,收作弟子。他预言你能成大器,却说我没潜质,我……不服!我也是有人看得起的!”
——唉,赌这种气干嘛!
要不是人家辛苦地偷学认字,现在还不跟你一样?
“谁说你被小觑了?”我解释道,“家师的意思是你在诗词歌赋方面没有根基,不便培养,但大丈夫作事业,不仅仅才思泉涌落笔万言这一条路,真英雄闯天下,也不是靠口舌玲珑琴棋书画!”
一席话砸得飞快,阿青听得有点似懂非懂。
看来还要说得更直接点才行:“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但是今天,我要告诉你。阿青,你对武学有天赋,在办案上也有独到之处。”
“怎么讲?”他不信地抬起头看着我。
“捕头大叔曾在谭解元面前夸耀说,教你拳脚功夫就像往泥土里倒水一样容易;你观察可疑人士之后描述的特征,也准确清晰得不会弄错!”
这是真的,我一贯把捕头的话当作吹嘘而已,想不到现在能派上用场。
“他还说啊,谭解元所有弟子加起来,也没你聪明!”这一句才是虚构的,否则谭解元早跳起来吹胡子了。
阿青半信半疑。
“……你是很了不起的人,我一直羡慕你无人照顾却过得那么快乐,好像没什么能难倒你。”我认真地说,“还记得吗?要不是阿青,多少小孩会被卖掉,也许我还在哪里做奴仆,或者早就被人煮烂吃了!”
他扑哧笑起来。
“你不是想做赏金侠吗?”我坐直,盯着他,“你说以后一定会捉到真正的江洋大盗,还记得不?”
阿青一愣,躲开我的视线。
我也懒得再模仿小孩子的口吻,伸手去转了转桌上半热半凉的茶杯,清清嗓子,小声道:“接下来,你预备怎样。现在曹寰已是我的恩师,看在我面上,放过他?”
“……”
阿青沉默着。
我叩叩案桌:“这样吧,你回去告诉你师父。有人带了几十名高手保护曹寰,想下手,恐怕得他自己出马才行。”
“这种话骗不住师父。”
我随口道:“就说那个人叫秦之麟,让——”
“呵呵,久等。”话没说完,被缓步走进来的曹寰打断了,“在谈什么呢?”
曹寰这一走,约莫半个时辰就回转来,或许他去的地方确实不远。
宾客入座,虽说曹府平时也有文人墨客出入,但这除夕之时还真难得有客来。曹寰虽然意外,仍一派儒雅风范相待,不问阿青来历,不提文事朝事,只尽家主之谊。
阿青默然不语,似是正考虑方才我的提议,或者为师父的仇恨思量。
无论如何,我在这里,他应当不会动手。
夜深,岁末将至,前院的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曹寰提议我俩留宿,我心里另有打算,当然是欣然答应,阿青则告辞。
曹寰与下仆送客,我也一道,撑伞送阿青出门。
附在他耳边,我提醒着:“刚才跟你说的办法……”
阿青回身,正视着我:“我不能欺瞒师父。”
诶?
他瞥了曹寰一眼,用只有我能听见的音量道:“我会告诉他,对方并非十恶不赦的奸臣,弟子无法下手。”
“阿青……”
诶诶?就这么走了?
人家好心给他出谋划策,他居然就这样硬邦邦地拒绝?弄得我反倒像是小人一样。
我气鼓鼓地盯着他的背影,过了半分钟,突然一念动:阿青毕竟跟我不同,他不是那种会欺骗师尊的人。我出的主意不适合他而已,有什么好气的?想到这里,又感到放心——像这样的性格才可靠,我也不必担忧被出卖而惹祸上身。
“怎么?”
曹寰上前询问。
我摇摇头:“没什么。倒是友人坚持要走,希望没有令先生感到不悦。”
听了我的话,曹寰大笑起来:“秦生多虑啊!刚才看那少年不似好书之人,曹某只怕吟诗作赋扫了他的兴致,现在,我二人何不入去再饮几杯?”
我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想要留在曹府,是为了旁敲侧击打探重要的情报——明年会试的选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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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11点三更^^
第六十三节 骤然生变!(三更送到)
曹寰从没当过主考,但时常会被抽调去出题。他题风善变,旨意难测。据说有一年的北方五州乡试是他主笔作题,然后遇到会试又是他主笔,他作怪将乡试与会试的考察方向完全颠倒,结果,这五个州一名进士都没取到。
最难缠的出题官就在眼前,过了正月十五,出题人即将被集中起来,与外界隔绝联系,直到放榜前夕才能解除禁制——现在还不套出题目的话,以后机会就渺渺了!
当然,稍微触碰到关于会试的一点点话题,曹寰就敏感地意识到了我的目的。
他掩嘴笑着。
每年来试探口风的儒生,若是递帖子的话,应该能叠这么高吧。他说着,用手随意在案几上划了个高度。
好像不是很多啊?二三十张吧……
曹寰抿了口酒,补充道:“哦,抱歉,曹某是指,如果放在地上的话。”
囧!
算了,看来他是拟卷人中的老手,口风紧。我识时务地放弃了漏题的想法,跟曹寰讨论起诗歌与历史来。来来去去喝了不少酒,他没有困乏的意思,反倒有所期待地频频抬首望向窗外,看来是要好好守岁了。
也许是在江近海家里被吵闹到的缘故,我没醉,却有些困乏的感觉。
站起身,我对曹寰说:“学生恐怕醉了,先出去吹吹冷风,以免失态。”
逃出屋子,我用力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打起精神,活动大脑,预备继续接受曹寰的冷笑话、对诗、叙史考验。可是人家真的很累了啦……
咔嗒声响,一个黑糊糊的小东西从外面丢到墙里,然后又慢慢被细链拉回去,直到最后,勾在墙头上。
我歪着头盯住那段墙,只见人影一晃,竟然是阿青离开几个时辰之后又转了回来!
——他还是要伤曹寰?
我纳闷地迎上去,阿青看见我却像是松了劲儿,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我这才看到他背上插着两支箭,随着呼吸的扩缩,血从伤口汩汩涌出。
“……师父藏身的地方,有官兵埋伏……”阿青轻声道,“师父不知道怎样……“
我扶着他站起来:“先别说这些,有追兵吗?“
阿青有气无力地点头:“有,在城门被守军拦住,就快追过来了……”
也许是听见谈话声,曹寰推门出来,见到染血的雪景,不由怔忡。双瞳一时间焦距飘远,仿佛想起遥远的回忆,但他的神情迅速清明起来。“怎么回事!”
“这……”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脑中飞快地考虑着说辞:“这、说来话长——”
曹寰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唤来仆人,让他们先把阿青送到屋内。
想了想,我拾起阿青的鞋,对曹寰道:“先生,学生去请大夫,可以吗?”
“好。”
曹寰颔首,转身进主屋。不知为何,在他转首的瞬间,我似乎见到他唇角挂着一丝冷冷的笑意。
……这可是,送到他手上的把柄哪!我暗忖。
那又怎样?
我拉开大门,赶到阿青翻进来的墙边,果然,一串脚印掺和着血迹消失在那里,简直就是摆明了说此人逃进曹府。
套上阿青的鞋子,我制造新的脚印,将人迹延伸至长街最深处的朝天宫较场,随后脱下过大的鞋,尽量不在雪地上留下痕迹,沿着一路屋檐下与结冰的水渠往回走,快步赶往江近海的宅邸。
“你们庄主呢?”
被我随手抓住的大叔指指后院。
直冲进去,我也不管江近海正与卫刚商量什么,拉起江近海的手:“准备治疗刀剑伤的家什,同我去救人!快!”
“嗯?”江近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被我往屋里一推,硬逼着收拾药箱。
拖着他七弯八拐来到长街,半街薄雪已被践踏过,乱糟糟的足迹向朝天宫延伸而去。我回首一看,卫刚果然也追了上来,毕竟担心他的主子。
“先生。”
进了曹府,抬眼就见曹寰穿着冬衣,在屋檐下铺了厚席,一面赏雪一面饮酒。
江近海见了曹寰,俩人同时一惊。
“秦生,这位是?”曹寰端酒,没有起身的意思。
“学生认识的医者。”我抓紧江近海的衣袖。
立在曹寰身后的老人走到回廊口,恭敬地对江近海说:“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