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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快来,那痛快带着一丝辛苦的绝望,却又含着不可阻挡的涌动,咫尺天涯,总是咫尺天涯,可是此时此刻,便是此时此刻?
只是……
又能留多久呢?
那惊天霹雳般的悸动,只能在梦里的执念里闪现,回到这渺渺人间,便只是黄粱一梦,再也握不住,追不得了的…… 他低下头去,紫色的云锦衫的肩头,绣着精致的喜福花纹,在月光下闪耀着半金半银的光色, 仿佛暗示着那雍容华贵的遥不可及,忽然闭上眼,把头枕在了她的肩头……
谢娴觉得常青的脸贴近了自己,浑身一震,想要回头,却又不敢,想要挣扎却又不能,羞得一身冷汗津津而下,抬头藐着谢灵与四皇子,暗暗祈祷两人快点说完……
眼见妹子正偷偷抬头藐着皇子,那四皇子也在打量着她,花前月下,美人如玉,楚楚风致,绝色动人,四皇子不由怦然心动,问道:“你是哪家的丫头?”
谢灵咬了咬嘴唇,想说什么,又怕连累姐姐,嘟着嘴道:“王爷您猜对了,我正是储秀苑里,其他的……不想说。”说着,歪着头灿烂一笑。
“放肆!”那太监上前一步,道:“王爷这是抬举你……”话音未落,听四皇子道:“好了好了,别吓着她了。 ”说完,柔声道:“往左拐进去就是储秀苑,大半夜的别乱跑,快回去吧,小心你家的小姐责罚于你。”
“谢谢王爷。”谢灵如蒙大赦,抬脚向储秀苑走去,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还没致谢,转身对四皇子万福道:“谢谢王爷了。”
四皇子正望着她的背影发愣,见她忽然如此,“噗嗤”一笑。
谢灵脸上忽然一红,低着头,提着裙子快步向储秀苑走去。
“王爷,要不要……”旁边那太监俯身过来,悄声道。
四皇子蹙了蹙眉,沉吟半晌道:“先这么着吧,”
那太监低低答了声“是。”
四皇子快步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身形,望着储秀苑的方向,问那太监道:“都到了吗?”
太监轻轻道:“都到了,王爷,连谢家那位也到了的。”
“好。”四皇子点了点头道:“这就看长顺宫那位……”忽然戛然而止,甩了甩袖子,向东首走去……
谢娴见四皇子走远了,吁了口气,一回身推开常青,怒道:“常大人,你……”因为蹲得太久,竟麻了手脚,一下坐在了地上,露出紫红色溜金边的绣鞋。
常青不答,单脚半跪在那里,低着头望着她的绣鞋,忽然伸手捏了捏,嘶哑着嗓子道:“怎么换了?”
“你……”谢娴再忍不住,这人凶恶狡诈也罢了,方才很明显是故意的,此时又捏她的脚,心中气愤不过,随手掐了一朵花枝扔了过去,“啪嗒”插在了常青的发髻边上,仿佛故意给他簪花一般。
常青松手,沉默半晌,抬头之时,恢复常色,淡淡道:“你居然跟踪你自己妹子?”
“那又如何?”谢娴听了这话,眼眸一闪,羞色渐去,神情变得郑重起来,冷笑道:“大人不是也在故意讹诈她吗?”
“可她不过是与我无关的路人,却是你自己的亲亲妹子。”常青森然道:“谢娴,够狠!”
“你……”谢娴脸上一白,又是一红,沉了沉心,道:“她不会出事的,引蛇出洞罢了。”
“哦?引出来了?”常青站了起来,负手而立,今夜没有戴管帽,只把长发高高束起,清风吹动着俊朗的容颜,月亮的清辉扑撒在那磊落的五官上,虽然依然冰着脸,却因为这月儿,这夜晚,这花海,融去了阴戾,显露出独有的清亮气息……
谢娴不喜欢被常青俯身而视,虽然腿脚发麻,依然扶着花干站了起来,低下头沉默了片刻,道:“大人引出来了吗?”
常青面无表情望着谢娴,转身要离去。
“大人,蛇已经出洞,我知道它要做什么。”谢娴忽然开口。
常青猛地回头。
谢娴一字一句道:“大人抓住了蛇头,我却抓住了蛇尾。”
“所以用你妹子做引子?”常青脸上忽显出讥讽。
“常大人长年混迹官场,不懂与人合作的规矩吗?”常青屡次拿这个挑衅,谢娴终于忍不住了。
“锦衣卫能撬开所有人的嘴巴,所以我可以不懂。”常青扬了扬眉,语气里带着几分傲然。
“撬开嘴巴未必能撬开心,大人已经……没时间了!”谢娴眯起眼。
常青一愣,望着谢娴,谢娴毫不畏惧,也望着他。
“没好处我不会上当的,谢娴,”许久许久,常青淡淡道:“已经被你坑过一次了。”
谢娴听到“坑过一次”,脸上微红,咬了咬嘴唇,静静道:“常大人,此事事关重大,请勿意气用事。”
“谁意气了?”常青“哼”了一声,却又不再说话了。
“那大人想要什么好处呢?”谢娴忖了忖,终于忍住气问道。
“陪我睡觉,如何?”常青冷笑道。
谢娴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怒斥道:“常大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有些东西想必你也发现了,如此重大可怕之事,你不想着步步为营,小心对付,却一味无赖要挟,这样合适吗?”此番话本是堂堂正道,加上那端庄的摸样,更显正气凛然。
常青怔了怔,“嗤”了一声,走到谢娴身边,低低道:“常指挥使查案,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女人来帮忙了?” 说着,忽然忍不住她的耳垂下一吻。
谢娴忽然反手一个耳光,满面羞怒,道:“常大人这是要做什么?疯了吗?”这人太可恶了,连她这么善于伪装的人,都装不下去了,她可是谢家千金,不是他的阶下囚,他怎么能……
常青抚摸着被闪了耳光的脸,眼眸里闪过几丝迷茫,转身欲走……
“常大人,是冯媛!”谢娴见常青要离去,想起“动手”两个字,事关重大,万一防备不周,则是滔天之祸,硬生生把那羞怒忍下去,很快道:“冯媛在我给太后的寿礼上做手脚,显出的是动手两个字。”
“什么?’常青转过身来,终于露出惊疑。
“是动手。”谢娴沉声道:“大人守卫圣上多年,应该知道什么意思。”
常青脸上变换了许久,沉吟道:“居然是他家?”
“不是贵妃。“谢娴蹙起秀眉,道:“贵妃只是那人利用的工具。”
“你难道猜到是谁了?”常青抬起头,眸光烁烁地望着谢娴,那张如玉的面容,在不坑他的时候,显得倒是可爱了些。
谢娴摇头道:“正因为猜不到,才……”顿了顿道:“那人给妹子的纸条,我虽然不知是什么,却知道必是那个人所指使,所以过来看的,我想……大人对今日的约定,怕也是不知情的。只是想将计就计……”
常青“嗯”了一声。
“你抓到那人了,是吗?”谢娴知道此时需要常青帮忙,所以忍住怒气与他好生说话。
常青却不答,花枝映着月光,把那张俊朗的面容映得斑驳,忽然抬起头道:“你是为了谢家?”
谢娴见他语气缓和,不再是讥讽与调戏,知道他对合作的建议动心了,暗自吁了口气,点头道:“那人拿着谢家做筏子,我自然为了谢家,大人也应该是为了圣上吧……”
常青不答,忽然拧眉道:“那真的要小心你妹子了。”
“什么?”谢娴怔了怔。。
“若是真如你所说,那他为什么要约我,又约了你家?”常青的语气里含着森然之意,道:“他发现了什么?还是你显出了什么漏洞?”
谢娴千思万虑,这个却没想过,听到常青提醒,脸上忽然变得煞白,道:“他对我下手还不够,难道……难道……”
常青“哼”了一声,道:“别自作多情,他这一招不是对付你,是对付我。”
谢娴恍然道:“他是想拉常大人一起下水吧。”
常青阴冷地盯着谢娴,道:“你很高兴?”
“当然不是。”谢娴立时否认,顿了顿又道:“当时……当时常大人去抄家,谢府安然无恙,我想这个让他起了疑心,便想用这法子炸出一些东西来,好作为陷害你的把柄,而常大人……”
谢娴抬起头,说着说着,她终于明白了,亭榭之中,常青为什么会那么说,那么做,原来他接到纸条便起了疑心,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半夜引他来约会,便布置人手想要引蛇出洞,见到谢灵之后,又改了主意,虽然不知道那人的用心,却知道有人想要陷害于他,便……
想到这里,娴忽然冷笑道:“常大人如此英雄人物,居然也去利用一个小女儿家的痴情……”
“你不一样吗?为了引出那人,故意忽视不见,不顾妹子安危,亲亲姐姐。”常青淡淡反驳。
“常青!”谢娴见常青总是彺她心窝子里捅,气得浑身发抖,她是利用妹子,可是她也跟着来了,到时候会设法保护她的!保护她的!常青这个混蛋!不知为甚,总是说最让她忍不住生气的话,好像自从遇到他,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要崩溃了,有时候竟象做出一些疯狂的行为来,比如……
现在她想挠他一脸血!
“是你先讥讽我的,谢娴。”常青见谢娴那气愤的神情,越发悠然道:“彼此彼此罢了。”
谢娴听这话,深吸了口气,抬头时已经冷静下来道:“是我不对,常大人,不过事已至此,那个人恐怕常大人并没有抓起来,而是想引出更大的蛇来,而您与灵儿之事,怕已经报给那人了,所以您只能与谢家合作了。”
常青不置可否,淡淡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人既然抓住了这个把柄,是不会轻易放过的,而后日便是太后寿辰,动手的事情,大人应该明白了的,您是决定事前……”谢娴话音未落,听常青斩钉截铁道:“一网打尽!”
谢娴听到这四个字,知道常青的打算,是要让那人做下倾天之祸,永无翻身余地,如此一来,翻天覆地的大事便在眼前了,不由浑身一震,道:“大人,你可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