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智在旁边指着道:“哥哥,刚才就是这人要见你。”
李彦直虽然不懂武功,但见这人步履沉稳,不慌不忙,落棒的力道恰到好处,并不朝特别要害的地方招呼,只是将人打痛,就猜:“这人未必有歹意,”便对众护院道:“大家都停下!”又向那汉子作揖道:“壮士有礼!”
那汉子便丢了大棒,却不抱拳,亦是作揖,道:“有礼。”他袖口紧束,自手腕至手指裸露在外,作揖时李彦直仔细打量,见他的双手却如两块黑钢一般,显然是不知经过了多少年月的锻炼!
李彦直又报了姓名,请教对方的来历,那汉子道:“在下俞大猷,字志辅,泉州人,学得有一身粗本事,听说此地闹匪患,官家募机兵,招教导,便奉了师命,前来相助一臂之力!”
李彦直听他自称俞大猷,心中隐隐一动:“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啊!”他的历史知识,却比普通人也好不了多少,能记得比较深刻的都是教科书上吹捧得比较厉害的人,比如严嵩、张居正、戚继光,这类人李彦直如果遇着受到的心理冲击会很大,这俞大猷教科书似乎在某个角落里提到,但也没放到十分显眼的位置,因此要想一想,才隐约记起:“啊!对了,好像他是和戚继光齐名的名将!号称‘俞龙戚虎!’不知是不是他!若他就是能和戚继光齐名的大将,那可不能怠慢了。”他是需通过戚继光才想得起这位俞大猷,却不知若论真实本领,俞龙绝不在戚虎之下!
李彦直想:“他要真是那位名将,那这回可得好好跟他请教一下军事与兵法。”只是他才见识过一堆绣花枕头,因此对俞大猷也略有保留,不敢就相信他,只是邀他入内饮茶。
茶才一巡,就见李介带着几个后生急匆匆跑了进来,叫道:“山贼进村了?在哪里?在哪里?”进了门,见李彦直正请一个陌生人喝茶,李介总算脑子比较灵活,知道多半是有什么误会,便问李彦直:“老三,这位是谁?”
李彦直便给双方介绍,道:“这位是泉州俞老师,来应教头之聘的。”
刚才李介闯进来闯得急,门口的护院都来不及和他说话,这时趁机上前,在他耳边唧哫了一番,李介听说俞大猷是打进来的,怪他无礼,一声冷笑道:“原来是来应教头之聘的?哼,我们的悬赏早撤了,你来迟了。要是来早几日,那尤溪边上,还有几棍子给你吃!”
俞大猷早从陈孟春那里听过李介的“无赖行为”,早有心理准备,这时便只将他的冷言冷语当作耳边风,笑了一笑,也不理会。
李彦直却想:“这位俞先生看来颇有将帅之风!”便有心试他一试,对李介道:“二哥,俞先生辛苦远来,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回绝他。我看这样,反正也还有几日功夫才起兵,不如就请俞先生显显本事。若有真本事时,就算现在来不及训练兵马,请他帮我们压压阵也是好的。”
李介将棍子一伸,指着俞大猷道:“你有本事打翻了我,我就服你!”
李彦直刚才见识过俞大猷的棍法,既怕二哥吃亏,但又想看俞大猷如何对答,所以就忍住了不接口。
俞大猷盯着李介手里那条棍子,有半晌功夫,淡淡道:“战场上打的是指挥,是阵型,是谋略,可不是匹夫之勇。苍峡之战虽小,但双方也各有千百人,输赢钝利,非一条棍棒上的高下能见真章。”
李彦直暗暗点头,李介却道他是怕了,冷笑道:“那依你说当怎的?”
俞大猷道:“听说你们已经召了数百民壮,不如调二十个出来,你我各自带十人训练,三天之后一决胜负,便见真章!”
李介冷笑道:“那些民壮是我训练过了的,你却要来捡我的便宜,是想到时候斗个不胜不败好下台吗?”
俞大猷道:“一军之中,论勇武、力量、智愚,则必有上中下。你不妨去挑十个下士给我,自己带领十员上士,彼此再训练三日,见面再论高下。如何?”
李彦直见他如此口气,心想:“他多半真有本事!”就更想见识了,不等李介答话,便道:“好!就这么办!”
他年纪虽小,又是弟弟,但这个家能建立今日的声势,主要还是靠他,他既开了口,李介一来不好驳斥,二来也不信这个泉州汉子能打败自己,就道:“好!不过既然要比试,那就公公平平地比试!咱们各自如营挑选,你尽管选最精强的人去!不用选什么下士!”
俞大猷笑道:“那也好。”
李介又道:“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只是容你入营挑选,到时候选出来的人听不听你的,我可就不管了!”
俞大猷笑道:“别说才十个人,就算是十万人,我也能叫他们服帖听命!”
之三十八 有兵如虎
当日李彦直陪同俞大猷入营挑选受训士兵,俞大猷在营里走了一圈,竟是连叹了七八口气,李彦直一奇,问道:“俞先生,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 ”俞大猷长叹道:“只是我见到如此多的良材美质,心中喜爱,却又叹息卫所如今尽养着一帮蠹虫!”
“哦!”李彦直双眉一轩,问:“我乡这帮兄弟很好?”
李介在旁,冷冷道:“当然好了!我训练出来的,能不好吗?”
俞大猷却又笑了,道:“若论材质,那是上上之品,可惜就是训练坏了。庆幸的是为时尚短,还有救。”
一句话把李介气得瞪眼,俞大猷却已上前挑选民壮去了,李介既让俞大猷不必专挑下士,他也就不客气了,专找短小精干、容貌憨直、乡野老实之辈,李彦直见营中最高大最健壮的他一个也不选,心里奇怪:“难道他对自己就这么有把握?到现在还让着我二哥?”
但李介见他挑出的那十个人后,却暗暗咬牙,李彦直瞥见问:“怎么了二哥?”
李介道:“这个家伙有些本事,眼睛真毒!”
李彦直便知道俞大猷不是在放步,而是因为自己看不出他挑选的这些民壮好在哪里。
俞、李二人各选了十人,约定三日后以棍棒为武器一战后,俞大猷带了人到尤溪西岸去,李介自留在东岸,这三日间的饭食都由李家安排。贾郎中悄悄来找李介,道:“要不要我在他们的饭里下点药,叫他们软脚没力气?”
李介怒道:“你这是什么话!觉得我打不过他吗?”
贾郎中被他抢白了一句,甚是不好意思,道:“那也不是,不过以防万一嘛。”
李介怒道:“你最好别乱来!我要光明正大地赢他!”但他是地主,毕竟有些便利,却去拿了些酒肉来请十个民壮吃喝,道:“兄弟们也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了,我也就不多说,一切都拜托各位了!请大家一定要尽力,可别让外乡人看我们的笑话!”
众民壮喝着酒,吃着肉,齐叫道:“二爷放心!我们一定尽力!一定会赢!”
李介大喜,道:“来!干了!”
他这叫激励士气——因能过去这段日子他早把浑身解数都使出来的,能练的都练了,这时便以激励下属、保养力气为主。
李彦直对李介训练的方法早看得熟了,也不太关注,心里却想着俞大猷那边如何训练,一开始想避嫌,到晚上忍不住,就坐船到对岸去瞧瞧,俞大猷和那十名机兵却都还没休息,正站直了身子列着队,听俞大猷训话呢。李彦直走近了看时,只见十名机兵个个鼻青脸肿,显然都挨了揍,见到李彦直走近,也不敢开口招呼,这份纪律,在李介手下时哪里有过?李彦直看得心中窃喜,心道:“虽然我不懂军事,但看这模样,才像是真正的正规军啊!”
俞大猷瞥见了李彦直,却也没故作神秘,更没不让他近前,只当没见着他,继续训话,道:“这次是官家下了命令,征召你们平匪,所以你们虽非正军,这番却也是为国家做事,第一般怠慢不得;各处商旅,四处奔波,日夜辛苦,才赚得那几分蝇头小利,如今他却凑了血汗钱雇你们去剿灭盗贼,只要一战而胜,你们便能坐收他们的多日辛劳,这是第二般辜负不得;与你们并肩作战的,不是你们的乡亲,就是你们的朋友,这些日子在这北尤溪机兵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是原来没交情的,这几日也有交情了,若此次出兵顺利,你们便能一起平平安安地回家,种田的种田,开矿的开矿,继续过日子,但要是因为你们自己不努力,或胆怯脱逃,或不守纪律而坏了战事,那你们身边这些兄弟,就有可能因为你们丢了性命,那时你们于心何忍?若误了国家的事业,误了雇主的拜托,误了兄弟的性命!就算你们能从战场逃脱,神明也不容你们!何况战场之上,勇敢无私生,胆怯自私死!你们拼命了,反能保命,若不拼命,反而要丢性命!为自己的性命着想,你们也当努力!来!再练半个时辰!”
跟着点出一个叫付远的后生来,做这十人队的一队之长,又选出个副队长林小秋,每人率四名手下,先练队列,让他们能听命令,但队列步法却都十分简单,李彦直看了许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心想:“就这么排来排去,就能把二哥那边的人打败?”
俞大猷似乎也怕这十个后生没耐性,循循道:“给我提起了精神练!要熟之又熟,熟到想都不用想就能听命行事!到了战场上,可没给你想的功夫!平时十成的武艺,上了战场能使出一成就算不错了!来!”啪啪打了一个懈怠的后生一竹篾,喝道:“听命令,别有自己的想法!”
李彦直看得若有所悟,却又不全懂得,苏眉来找他道:“弟弟,夜冷了,还是回去吧。”
李彦直给她一说,才觉得真有些凉了,便打道回府,路上对苏眉道:“以后每天做些夜粥给这边送来,算是宵夜。他们连夜训练呢,不吃点东西垫肚子晚上受不了。”
苏眉微笑道:“你对他们倒关心,不怕你二哥怪你帮外人么?”
李彦直笑道:“这次是比试兵法,只看谁高谁下,没有内外之分。要的就是公平,我给这边送点夜粥,也不算什么帮外人。再说二哥的心胸不会那么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