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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都督有半个时辰地时间接见你们。到时候记得准时到。”
“我们?”阿尔梅达心想:“怎么不是只有我一个?”
这天下午他穿上了最体面地衣服。带上了一份精美地礼物——包括十支鹅毛笔、五领天鹅绒和两台机械钟。兴冲冲地赶到海军都督府。但李彦直却不在都督府衙门里见他。来接他地官员将他带到了城东地一个校场中。五队士兵四周戒备。十余名战将环列左右。校场之中。赫然放着两尊当下佛郎机最先进地火炮!阿尔梅达见到了这两门火炮心中已有些不安。再往十余名战将中间看去。见李彦直坐在中间地虎皮椅上。正和一个传教士攀谈。那传教士阿尔梅达刚好认得。却是耶稣会地修士沙勿略?弗兰西斯可。一个修女坐在李彦直右手边充当翻译。不过沙勿略这时已颇晓华文。所以并不需要句句都通过那个修女。沙勿略地身边又坐着一个人。却是葡萄牙地大船长安东?佩雷拉。
阿尔梅达见到了他心里吃了一惊:“这个家伙。看来倒是葡萄牙方面地使!我还以为我们西班牙在这件事情上棋高一着呢。没想到他们却行动得比我们还快!”上前行礼。奉上礼物。称:“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敝国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陛下。以及西班牙亚洲方面总督洛兹爵士。向大明帝国元帅问好。”
佩雷拉在旁边一听,故意哧的一声冷笑。其实阿尔梅达本人根本就没见过卡洛斯,甚至洛兹也没见过,他刚才那几句话其实只是夸口,中国和欧洲相隔万里,原也难知这等详情,但佩雷拉却深知洛兹和阿尔梅达的底细,这一声冷笑虽然小声,却也让阿尔梅达心头火起:“你这家伙,看来是存心来坏我地事!”
李彦直旁边站着林道乾。他俯身在上司耳边低语了两句,李彦直也就一笑,说:“今天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远来是客,请坐吧。”却不再理会佩雷拉。说着就转头又和沙勿略谈了起来,阿尔梅达在旁仔细听着,一句不漏,没多久就听出这次佩雷拉果然是代表了葡萄牙的满剌加总督和印度总督来的,而沙勿略则自称代表梵蒂冈。两人都带来了礼物,沙勿略是出家人,只是带来了一本精装的圣经,一个镶满了钻石的十字架,佩雷拉带来的礼物又更加贵重——除了十二款精挑细选的财宝之外,还有校场上的那两尊大炮!
看着那两尊大炮,再看看自己带来的那些礼物,阿尔梅达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悔恨,这时被人晾在一边也只好怨自己了。他想起在日本时地经历。村道:“我这次可大意了。竟没一开始就下足本钱!东方的官员们喜欢财宝,东方的将军们又都喜欢大炮火铳。他们两个是投其所好啊!”
阿尔梅达还没展开他地外交言辞,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斗争中却已经落了下风,李彦直和沙勿略一来一往,谈得兴致大起,佩雷拉偶尔也说上两句,阿尔梅达却一句口也插不上了。
“元帅,敝国的要求,还请元帅仔细考虑一下,”佩雷拉说:“我们所要求的,只是在上海或宁波附近拥有一个可以停泊的小岛,作为回报,我国愿意奉上火绳枪五百支,以及欧洲最先进的大炮十二门。”
阿尔梅达听了心想:“葡萄牙人可真敢下本!这么大的一批武器,几乎已经可以武装一支军队了!”
哪知道李彦直却毫不动心,甚至没兴趣开口,林道乾见李彦直不说话,就在旁边接过来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小的岛屿我们也不会送给外人的。这火绳枪和大炮嘛,你们要卖给我们可以,不卖给我们,我们自己也会造。”
佩雷斯听了修女地翻译后说:“我也听说元帅开设了兵工厂,大明帝国生产的火绳枪如今已经非常精良了,可是说到大炮,只怕和欧洲最顶级的大炮还有一定的差距。”他指着校场上那两尊大炮说:“比如这两门大炮,贵国只怕就还造不出来。”他顿了顿,又说:“而且我们也不是要占据贵国的岛屿,只是想租借五十年,好做我国商船停泊、修理之用。”
李彦直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那两门大炮,也知道佩雷拉所言非虚,可他也没因此动心、改口,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没这必要。”
他地位已高,话便说得简略。佩雷拉却不大能理解他的心意,便见李彦直又转向沙勿略,似乎对沙勿略的提议更感兴趣。
见他如此,佩雷拉不免心中不悦,沙勿略却心中暗喜,他是个宗教狂人。虽然也附欧洲的君主贵族们以图行事之便,但立场和佩雷斯毕竟不同。从刚开见到李彦直时开始,他就不断得向李彦直推销天主教地好处——他这次是经过陈羽霆的介绍见到了李彦直,早在几年前他就已从破山处间接知道这个元帅学识丰富又对基督的教义有所了解,这几年又通过各种渠道的消息知道这位李元帅已是整个东方世界最有权力地大人物,而且其权势还在继续增大,甚至有人预言李彦直将在未来的二十年内他可能成为半个世界的统治!“若是能让这样一个人物皈依我主……”
这是一个充满诱惑的目标!沙勿略根据自己多年来的传教经验,知道一个国家地实际统治一旦接受了基督,那么接下来就可能是整个国家都受到他地影响接受福音。
“而中国一旦接受福音。日本、朝鲜、暹罗也许也就会跟着纳入我主的怀抱了。”
沙勿略满怀希冀地来,而李彦直地回应也没让他失望,虽然元帅一直以“传教之举不符合我大明的法律。必须皇帝陛下准许才有可能”来表示此事很困难,但对沙勿略的另一个提议——设立教会大学——却很感兴趣。
“我可以在上海设立一座西式的大学,我有这个权限。”李彦直说:“我还可以选派优秀的人才跟着你们的商船到欧洲去游历学习,嗯,其实我自己也有打算去欧洲走一走。”
沙勿略欣然说道:“元帅要是到了欧洲,教宗和列国君主一定都会倒履欢迎。”
其实两人在言语中还是有一定的错位,李彦直希望得到地是一座“西式大学”,但修女翻译过去时还是说“教会大学”。李彦直对佛郎机话也有些了解,知道一些关键词。听出了其中存在的问题,沙勿略又懂得一些华语,两人其实也都知道这其中的错位,却又都故意忽略掉。
毕竟,这是双方地第一次交涉,他们彼此都不想在小问题上纠缠以至于闹翻。
“不过如果要在上海开设一座欧洲式大学的话,”李彦直说:“我希望任教的将是第一流的人才,而不是那些二三流的货色。”
“这个元帅可以放心。”沙勿略充满信心地说:“为了传播我主的福音,欧洲最优秀的教士们都不会惧怕风浪的危险的。”
李彦直微微一笑。说:“风浪地危险是一方面,沿途的经费是另外一方面,不过我在此向你们宣布,我将派人前往欧洲,运十船香料、十船生丝、十船瓷器过去,在那边盈利之后,就用这笔钱在里斯本、巴黎和梵蒂冈都设立一个基金,资助所有有真有学问的人来东方,而且我承诺:他们到了东方以后一定都能够享受最优渥的贵族生活。”
沙勿略一听赞叹不已。不过他也只是口头上的赞叹不已。其实作为天主教内部精英中的精英,他早就从与李彦直的对话中听出他更感兴趣的是自然科学这样的“小道”。十句话里有句都是在问自己有关化学、物理、几何、代数乃至冶金、农政等方面地知识,对于神学“大道”却只是敷衍了事。但沙勿略也不灰心,毕竟李彦直已经接纳了他成立一个“教会大学”的提议,这对奔波数年毫无建树的沙勿略来说乃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将来所有进入这所大学的学生,一定都是中国方面的精英,或是中国少年中最聪明的孩子。只要他们进了大学,我们就能让他们皈依我主。而这些少年学成之后,到了中国的社会上一定会成为各方面的梁柱,跟着又会很快地影响一大批人成为基督地信徒。”
他已在盘算着这所教会大学地设置,将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内容是传授神学以及如何传播基督奥义地技巧,至于剩下的各种自然科目,主要则是如何应付李彦直的考察,不必真正用心。
而李彦直那边则想:“这个洋和尚学问虽然不错,但他一心只是传教,不会真心真意地传学的。”
可李彦直知道,这个时代的大明已经有一个阶层的大学是兼通百科,比如最近他刚刚认识的大学唐顺之就有非常深厚的数学造诣。这些人的学识,已足够接受甚至拓展欧洲的学科体系了。
“唐先生他们是纯儒,本身学养又足够,眼界甚高,若真要成立这个西式大学,也不能任由这些洋和尚来搞,得先请几个像唐先生这样有真学问的大学到欧洲,选得几名在宗教上没那么狂热的真学,以高官厚禄、金钱美女乃至东方风情打动他们,请到上海来,然后就可顺藤摸瓜,一步步嫁接欧洲已有的学科成就。”
两人其实都看透了对方,却又各有打算。
相形之下,佩雷拉所奉献的那两门大炮已不入李彦直的法眼,至于阿尔梅达带来的那点只能去唬日本大名的寒酸礼品就更上不了台面了。
之二十三 钱银事
隆庆小皇帝的日子过得很舒心,也很别扭。 /书
舒心的是他没什么事情做,现在他还是一个少年,若放在普通人家正是贪玩的时候,尽管做了皇帝,但政务有徐阶,边防有李哲,真所谓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皇帝如此,尚有何虑?
可别扭也别扭在这里——隆庆觉得自己登基之后,和在做监国时相比也没什么不同。朝廷的大小政务,都由内阁大臣处理妥当之后请他盖个印,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木偶,而不像一个皇帝。
这种境遇让他想起了汉朝末年的献帝,“难道,我会是一个亡国之君吗?”
徐阶和李哲这时至少在礼数上还很尊敬他,可一个皇帝手中要是没有权力,心里能实在吗?
有时候,隆庆甚至有些思念嘉靖,他想:“要是父皇在位,一定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