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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见他如此,便给他一一解释。原来自唐宋以降,中国的对外贸易日益达,因应这种形势,朝廷便在广州、泉州等重要的通商口岸设立市舶司,检查进出船舶蕃货、征榷、贸易等事务,其执掌权力类似于后世的海关!
市舶司自唐朝开设以来,历代都有,自宋迄元,未曾断绝,明代亦于沿海各处置市舶提举司,掌海外各国朝贡市易之事,同时征收赋税,但到了嘉靖年间,却爆了“争贡之议”,嘉靖皇帝认定“祸起于市舶”,便武断地撤销了市舶司,断绝了对外贸易,就此禁海,而海寇之为祸,根源自也在此!
这时徐阶向朱载说明,自然没说你老爸如何如何的胡闹,更没说因为他这政策搞得东南民不聊生,只是说:“陛下出于对当时局势的考虑,暂时关闭了闽浙两省的市舶司。”轻飘飘一句话就带过了。
李本等人一听,心里就都知道徐阶也是赞成开海的了!否则不会是这等语气!
又听徐阶问诸大臣:“李哲的提议,诸位以为如何?”
若是眼下还是嘉靖当朝,诸大臣考虑到皇帝地好恶,多半不敢开口,但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了!朱载虽还没登基,但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了!国事又都由徐阶处理,众大臣自唯他马是瞻!
李本琢磨了一下,便说道:“市舶司自宋以降,历代都有,本朝设置市舶司亦有百余年,只是因争贡之役,倭寇惹事生非,皇上这才禁断,但那也是暂时之举!若李侍郎有把握制得那倭寇,这市舶司也未必不可重开!”他这是老狐狸,虽然是赞成了提议,却还是安个附加条件:“李侍郎有把握制得那倭寇”——若市舶司重开以后却又出倭寇之事,那也与他无关,因为他已有前言了嘛。
兵部、户部两尚书也点头称是。
朱载虽然不大明白市舶司是怎么回事,但这时他心里是支持李彦直的,就问:“那这事犯祖宗规矩吗?”
“不犯,不犯。”李本说。
“那就好啊!”小监国叫道。
听到小监国这声稚嫩的响应,李彦直一时竟然怔住了!
今天的事情他其实都早有预料,但真正生时,他还是忍不住心头澎湃!
禁海祸乱东南二十余年,为了这件事情,李彦直和他地学生们赌上了前程,许栋李光头拼掉了性命,王直卷入这个漩涡中无法自拔!
然而随着朱载这一声“那就好啊”——那么多东海男儿的身家性命,那么多聪明才子的阴谋阳谋,却一瞬间就好像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
李彦直忽然之间甚至有些难以接受,因为这件事情他们努力了太久,付出了太多,而朱载的这个句号,却画的好像太过轻巧了!
然而这就是朝堂啊!
皇帝一言泰山移!内阁一票黄河改!
上百万人的生计,数十万人的性命,在这里也就是轻轻巧巧的一句话而已。
徐阶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按李哲所议,重开市舶司吧。至于这市舶司如何运作,回头你拟个条陈,呈兵部、户部、内阁批复吧。”
从南直隶到浙江到福建到广东,那些深受海禁之苦的军民听到这个消息只怕要激动地放声痛哭吧!
李彦直内心深处也有这样地冲动!然而他没有,他不知是平静了,还是麻木了,或许是担心事情又有变化而强压着吧,脸上淡淡地,就说:“领命。”
然而他出宫以后,李义久来接,李彦直也没上轿,愣愣地就走回家去,从人见他这样都有些奇怪,也只好在后面跟着,又把消息传出去,风启蒋逸凡听说都赶来看他,问他出了什么事情。
“哦,没什么。”李彦直说:“监国和内阁都决定了,开海了。”
风启蒋逸凡等一愣,又问:“什么?开海?”像他们这样聪明的人,一时之间也还没反应过来。
“是啊,开海了。”李彦直又重复了一句。
忽然之间,三个人竟一起跳了起来大叫:“开海了!开海了!”
他们竟然都忘记了自己地身份、自己的年龄、自己的地位、自己的修养!竟然就抱在那里大吼大叫:“开海了!开海了!”
隔壁的孩子听到吓得大哭,蒙古人兵临城下时,王直打到北京时,也没见李彦直像今天这样激动,6尔容赶紧命伊儿过来瞧瞧怎么回事,伊儿抱着个肚子赶来一望,见三个大男人在里头疯狂,吓得跑回去叫道:“不好了!小姐,他们只怕是疯了!疯了!三个人都疯了!”
之三十八 帝统(求月票)
李彦直拟开海条陈的时候,另外一件更重要的大事也并行不悖地进行着,那就是拥立新君!
皇帝被劫持到海上去了,此事对大明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暂时没能迎接回来,新君登基便势在必行!
这件大事,反不是徐阶和李彦直挑头——他们不着急,因为他们是拥立的实力派。 //那些没在勤王保驾中立了功劳的御史、部臣才是最着急的。可是这第一道请皇帝登基的奏章,也是要冒一定危险的。
因为眼下的形势有些特殊:嘉靖还没死,还在海盗手里呢!
谁知道大佬们这时打什么主意呢,是想换皇帝了,还是想等待嘉靖归来?底下的人琢磨不透啊!
这可是非此即彼的政治立场,队伍站对了,奏章上对了,也许就升官财,若是上错了,兴许就得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不过早上晚上,总得有人来上,而让李彦直没想到的是,上这第一道拥立奏章的,竟是严党的人——严嵩的干儿子、通政使赵文华!
“见风转舵的小人!”有清流骂了起来。
但却有更多的人后悔起来:“我怎么不早点上啊!让姓赵的捡了便宜!”
赵文华带了这个头以后,拥立的奏章登时如雪片一般飞了过来,这也在李彦直地意料之中。甚至就是拥立奏章出来后反对声音的出现李彦直也不意外,可又一件他没有想到的事是:反对的大臣居然不是那些奸党小人,而是那些清流,甚至是那些“老实人”。相反,倒是主张陛下赶紧登基。内中多是像赵文华这样的“小人”!
这就让徐阶与李彦直有些为难了,因为清流士林是他们争取地同盟军,而那些“小人”则是他们打击的对象,但现在情况反了过来,一时便叫他们不知该如何处置才是。毕竟,那些“小人”的名声太坏,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谁甘愿与他们为伍啊?
而且反对派的意见也不是很激烈。只是持重:大难已过,国君未回,新君登基何必急在一时?
朱载本人以及杜皇后都没有很大的魄力,一切事宜,就看徐阶的处置。
从已经呈上来地奏疏地情况,徐阶注意到,没上书的人占据了多数,这些人应该是在观望,而已经上书的人里头。反对的数量竟有压倒性优势!
反对派认为:现在国家已经稳定了,有监国在,基本的行政程序又完整。何必急着立皇帝?
赞成一派的意见则更加简洁了当:国不可一日无君!
这时候反对派又问出了一个问题:现在皇上还没龙御归天呢,万一皇上回来,你打算怎么办?新皇是退位,还是不退位?若是退位,那何必现在登基?若不退位,那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认为地制造了皇家父子的对立?那岂非陷监国裕王于不孝?
双方都引经据典,好像谁都有理,蒋逸凡看了邸报后叹息道:“就这么辩下去。就是一百年也辩不完!”
风启则冷笑:“大家都不说实话。都掉书包,当然辩不出个一二三来!”
张岳问:“不说实话?”
“对逸凡笑道:“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也好,什么陷监国裕王于不孝也好,都只是场面话,他们真正争的都不是这个!”
张岳问:“那是什么?”
“那还用问!”蒋逸凡大笑道:“当然就是一个利字!”因说出一番道理来,听得张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嘿嘿!我原本以为北京城地人还有几分斯文气,听你这么一说,原来比我们这些做生意的还市侩啊!”
原来扶立朱载一事,得利最大的只是徐阶、李彦直、张居正、殷正茂等少数人,大部分臣工都没能分享到这拥立之功,因此年轻一点地官吏或是真正对嘉靖心存眷恋,仗义执言,但大多数的官员却都是出于利益的考量而反对。
张岳本也是个聪明人,但进京之后先是见王直虽有实力却指挥不动文武百官,便误会了在这京城还真有利益所不能动的仁义礼制在!殊不知这些仁义礼制,背后全是由名利二字支撑着,士大夫们不帮王直,不是因为不符合圣贤的教诲,而是因为帮助王直不能实现他们的最大利益!
经过这次的事件之后,张岳这个生意人才算真正看明白了这些官僚的每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我们有徐阁老压在上头呢,那几个跳梁小丑,能有什么能耐?”
不想事情却越闹越大,当徐阶打算动用权柄镇一镇那帮不识好歹之徒时,李本竟然也出声了!
“华亭,你何必这么着急呢!你如今都已经是辅!就是再把监国拥立上去,也不过多一项震住之功罢了。”
这句话把徐阶说得一惊,他回过神来,这才现这场政治斗争地形势比他预料地还要更加严重!
和土木堡之变的明英宗不同,嘉靖做了几十年地皇帝,误国误民的事干了不少,但却叫士林清议抓不住他的把柄!儒家评价皇帝时最忌讳的几件事情,如残暴好杀,如贪色误国,如宠信阉竖,如加饷虐民,嘉靖一件也没犯!至于怠工不上朝,好道好炼丹,这些却是小节了。因此这个皇帝出事以后。士大夫地评议是:嘉靖无罪!
他不但无罪,而且根底甚深!
这是一个做了三十年的皇帝啊!
别看他不怎么上朝,可是掌控朝臣的手段高明着呢,这个皇帝是自觉地纵容党争,任由臣下分成两派。^^^^他讨厌谁就暗中扶持一派打压另外一派,却又不将那一派打死,总要留下些种子,赶走了杨廷和,起来了张璁,却又扶持比张璁弱小得多的夏言,等夏言斗倒了张璁。大权在握。他又扶持严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