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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直既走。海外便以李介为。他是一条直来直去的好汉,见是希拉里带来的人,便很礼貌地接见了。
沙勿略仔细观察眼前这个李老爷,听说他是李孝廉地哥哥。眼下代理着李家在海外的所有事务,便有心在他这里打开一个缺口。因向他陈说天主的真理。
这天主的真理。希拉里平日也多向李介讲过,当时李彦直在场,李介最信他弟弟,见弟弟一笑置之,心里也就不怎么当他回事。他有了这先入为主的观念,便任沙勿略说得舌绽莲花也不为所动,只道:“你来迟了,若遇到我弟弟。这些话可以和他说。他喜欢和人辩这个。”
沙勿略微笑着说:“主的真理,谁都能懂的。关键是你要放开怀抱。让主进入你的心。”
李介却道:“可希拉里跟我弟弟说了后,我弟弟却没受洗信教啊。我信我弟弟,所以我想他既没受洗,一定有他的道理。”
沙勿略无法,心想这人可真执拗得紧,要说服他看来还真得从先说服那个李孝廉,只好暂时作罢。
李介便派人送他去休息。澎湖此时已有好一座澎湖书院,希拉里就住在那里,向学生传授欧洲语言,李彦直还给她拨了一个屋子,让她在那里供奉耶稣,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教堂。李介对沙勿略说:“你要是肯留在澎湖,可以在那里教书。”
沙勿略学识渊博,非希拉里可比,李彦直若是和他相见一定会很高兴,因为这个传教士肚子里有一整套地欧洲哲学理论,还懂得许多李彦直也未涉及地科学知识,又和欧洲教育界有密切的联系,人脉颇为丰厚,若他肯致力于科学教育,或竟能把欧洲当时的教会大学体制在澎湖给复制一所出来,可惜他志不在此,满心想的只是传教。那一肚子科学知识,在他看来不过是传教时可以用上地东西罢了。
既然走不通上层路线,沙勿略便想向下层入手,第二天便跑到海边,向往来民众传教,此时他还不会华语,站在那里大声宣教,得由希拉里来作翻译,也有些水手、商人听见便听住了。
陈羽霆此时正为海禁未开、贼寇为患、国事日坏而心中忧愁,偶尔经过,听沙勿略正在开导一个蚀本的商人,听他说道:“你是因为自己地善良而被欺骗,但你地义行主已经看在眼里。你丧失的只是现世的财富,但神的天平上,你的义却增加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抱坏一颗义心,人生的道路就会像黎明的光,越照越明,直到中午!”
后半句把陈羽霆听得心动,便上前道:“我心里抱着公义,可为何我的心境却是一片阴霾?”
希拉里看见了他,有些诧异,但还是给他做了翻译。
沙勿略没有犹豫,便道:“那是因为你地心还没有放开,你还没有真正地相信自己地正义!所以你才在为成败而忧愁。记住孩子,不要为明日的事情而忧愁,因为明日将生什么事情,你尚且不能知道呢。”
陈羽霆道:“那怎么样才能放开自己地心胸呢?”
沙勿略道:“要放开自己的心胸,先就不能太过依赖自己的聪明和力量。”
陈羽霆问:“这是何解?”
沙勿略道:“你认为你的聪明能够洞察一切世事吗?你认为自己的力量能够主宰一切世事吗?”
陈羽霆失笑道:“那当然不可能。”
“是啊。”沙勿略道:“可是你却是凭着你的聪明的指引在做事,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在做事,但因为你无法洞察一切世事,又无法主宰一切世事,所以你常常会有想不通的时候。并因此而苦恼,所以你常常有做不到的时候,并因此而失落。你地心都是这些苦恼和失落,当然就充满了阴霾。”
陈羽霆又问:“那该怎么解决呢?”
沙勿略道:“既然你已经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就应该已经知道药方了才对——要想解决你的迷惘,就要找到一个能指引你的人,要想不再失落,便得寻求一种依靠。”
“指引的人……依靠……”陈羽霆喃喃自语了一会,道:“我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的。”
沙勿略便问事谁,陈羽霆是就是李孝廉。沙勿略问道:“既然如此。他解决了你的迷惘没有?他让你不再失落没有?”
陈羽霆摇了摇头,说道:“他给我解决了很多问题,不过,还是有一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其实有一些困惑,他也和我一样迷惘。”
沙勿略笑了笑。道:“可怜的孩子。这么说来,这位李孝廉也不是全知全能了?”
陈羽霆苦笑道:“当然不是。”
“这就对了。”沙勿略道:“他自己也有迷惘,自己也有困惑,怎么能够解决你的迷惘,解决你的困惑,做你信仰上地依靠呢?”
陈羽霆听得呆了,问道:“可除了他,还能有什么人能为我解决迷惘、提供依靠呢?”
“没有人。孩子。没有人!”沙勿略说:“没有人是全知全能地,所以没有人能彻底解决你的迷惘。也没有人能为你提供真正依靠。”
陈羽霆微感失望:“这么说我的烦恼还是没法解决。”
“不!”沙勿略道:“你的烦恼,是可以解决地!”
这时他布道的事情已经传开了,里老蔡大路赶来喝问:“你这外国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喝问之后才现陈羽霆,便看了他一眼。
沙勿略微笑着欢迎他,道:“又来了一位长。”
蔡大路很不友好地瞪了他一眼,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陈羽霆忙道:“林老,别这样,沙勿略神父在给我们讲道理,帮我们解除心中地疑惑。”
蔡大路顿足道:“陈里长,你怎么这般糊涂!本朝地规矩,那些僧尼道士只能在寺庙道观里讲这些,是不可以跑到大街、市集、码头讲的!”
大明洪武皇帝遗制,对各宗教活动都有严格的限定,并有相当严密的管理办法,朱元璋对宗教管理的制度延续了五六百年,而其精神则延续了六七百年,直到共和国,其宗教管理的精神理念依旧与朱元璋的宗教管理精神一脉相承。
澎湖、大员一切草创,许多大明固有的制度一时都还用不上,或李彦直觉得不妥而没有提及,之所以会在宗教问题上有过强调,主要是因为有希拉里地存在,李彦直才会特别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明白地订立了规矩,要所有僧尼以及进入澎湖地佛郎机,在进行宗教活动时都到指定地方——通常也就是寺庙或教堂进行。
沙勿略听了希拉里的翻译后忙说:“我们不是和尚、道士,我讲地也不是什么神道,而是真理。”
陈羽霆颔道:“沙勿略神父说的,确实和那些装神弄鬼的和尚道士不同。”
蔡大6却不管这个,对沙勿略冷笑道:“管你是神道,还是真理,总之李孝廉说了不行就不行!”又责陈羽霆道:“陈里长,你也真是!带头违反规矩,你叫以后怎么管这澎湖、大员?”
陈羽霆脸上一热,便对沙勿略道:“神父,真是不好意思,虽然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不过本朝的规矩立在这里,不好破坏。要不,等三公子回来了,你说服了他,再布道吧。三公子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我想以他的慧根,一定会明辨神父你和那些和尚、道士不同。”
到了这份上,沙勿略也就只好听从。
之二十四 萨摩剧变
沙勿略回到澎湖学院,现自己对这里的宗教政策真是无计可施。 /李彦直也不是禁绝天主教,只是不支持、不鼓励、不提倡,虽然仍有一部分人跑到澎湖学院里的小教堂来听沙勿略宣讲,但大部分人都想孝廉老爷没信,那多半不是什么好货,就没响应。
沙勿略在澎湖学院教了半个月的书,陈羽霆但凡有空就来找他聊天,最初还是探讨一些天文物理的知识,后来就常常谈信仰了,沙勿略因鼓励他冲破体制牢笼帮忙传教,陈羽霆却总是摇头,道:“这事还是得等三公子回来了再说。”
沙勿略心想:“这里的人都叫那个李孝廉控制了!不打通他这一关,呆在这里一个世纪也没用!”便请陈羽霆安排自己去找李彦直。
陈羽霆甚是为难,道:“那只怕难以办到。三公子去了京师,如今朝廷禁海,外国人进不了内6。在福建兴许还能活动,京城就去不得了。神父你要是个日本人,我或许还能帮你装扮装扮,但神父你的模样实在和我们差别太大,没法去的。”
沙勿略又住了数日,眼看事情没有进展,便有去意,本来就想先回卧亚或满剌加,但这日在港口听一个倭人说起日本的情况,听说那里已经有人信教,甚感兴趣,便要到日本一行。陈羽霆闻言赶来,苦苦挽留不住,只好赠了他一些银两,送他上船。希拉里要跟着去,沙勿略却劝她留下,道:“你好好留守在这里。在教育这里的学生时。记得培养他们敬畏天主的心,这样对以后我们的传教事业会很有帮助地。”
就这样,沙勿略坐了乘最后一趟吹向日本地季风,到达了鹿儿岛。
经过一年多的展,鹿儿岛这个自由港如今已略具规模,唐客东侵、九州大乱似乎已成为遥远的记忆,东海各处商家大多在这里开设有据点,西日本的浪人也都奔向这里寻找工作。
沙勿略到达鹿儿岛之后,在几个佛郎机大商人的帮助下站稳了脚跟。让沙勿略高兴的是,这里不禁止他传教。但另外一个现象则让他很吃惊:尽管西日本有大量的浪人聚集在这里,但整个鹿儿岛港竟然仍有过半的人口是华人!所以他传教的时候,找的必须是同时精通汉语和倭话地翻译!
“怎么日本也说中国话的么?”沙勿略私下里询问他的翻译。然后才知道鹿儿岛有大量华人地原因!
“都是这两年的旱灾闹的!”翻译告诉沙勿略:“许多中国人在那边都没饭吃,就跑到这边来了。”
这个“许多”,相对于中国东南沿海地受灾人口来说其实并不多。大概只有几万人,其中二三成在渡海的过程中或被风吹散。或遇难淹死,或在船上就病死了,或来到日本后水土不服,但能留下地就大多是身体强健的人,其数量大概在三万到五万之间。
中国人口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