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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直其实早知道此事难行,却还是想试一试,道:“大人,大员、澎湖的地理……”
“行了行了!”孙泰和道:“这事就不要再说了!其实你这次出海,一去就是一年,闽南颇有流言***,但我与布政司、按察司都相信你地为人,因此没有采信,御史那边,似乎也有人帮你说了好话,打通了关节,但也望你今后少惹些事情!要不然不但对你的功名只怕会有妨碍!连我们这些保过你的人也要受牵连!现在你兄长既然已经救了出来,你就快回家读书去吧!两年后金銮殿上,大家可是都盼着你高中呢!”
李彦直便不敢再说设澎湖巡检司的事,过了一会道:“可是将来要是澎湖、大员人口蕃息,形成一定规模,那里离福建又那么近……“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孙泰和冷笑道:“到时候你我都不知道在哪里了!李举人,人生不满百,何必作太多千年之忧!”说着便命加茶。
李彦直知他在逐客了,叹了一口气,道:“大人教训,晚生牢记在心。”行了一礼告辞,出来后风启蒋逸凡问他如何,李彦直冷冷道:“不出所料!这批官僚个个鼠目寸光!”便将孙泰和的答复说了,如果不是在都指挥使司衙门门外,蒋逸凡差点就破口大骂了,问李彦直:“那现在该怎么办?”
“听他地话,回家读书!”
蒋逸凡愕然,但李彦直真地就此回尤溪读书去了。蒋逸凡问日本、大员的事怎么办,李彦直道:“日本那边我另有安排,至于大员,我留羽霆在那里就是有叫他独立处置的意思,若是事事都要我去干涉,将来我如何能放心去考进士?如何专心于仕途?”
回到尤溪家中,却见这座小山城比自己离开之前又有所不同。李家掌苍峡巡检司十年,本地的治安也就好了十年,临近州县的商人百姓,都以此处为乐土,约定俗成地将之叫做“双溪镇”,李彦直回到尤溪,满乡的人都跑出来欢迎!铜锣皮鼓敲得极响,纷纷叫道:“咱们孝廉老爷,不但能上山击贼,而且还能下海灭寇!”又给他簪花,扶他上轿!李彦直在外头一直保持谨慎,回到了双溪镇便整个人放开了,十分欣然地接受乡人的拥戴!这是他李家的地头!每次从外间回来李彦直都会一扫疲倦,重新焕出力量来!甚至就是在他很低潮的时候也有一种感觉:就算他在外面闯了弥天大祸,这里也会容他避难;就算他在外面有滔天恶名,乡亲们也不会爱护他!这是中国人的传统,稍后地江西人严嵩奸名满天下,数百年后的大员人陈某某贪鄙惊全球,可一回到故乡,他们的乡人却大多回护依旧。
李彦直回到家乡后先去拜见了爹娘,又去走访了父老朋友,忙了整整一天,晚上又到余家老宅来,苏眉早准备好了热水宵夜在那里等着,似乎知道他一定会来。
屋里熏了香,李家是福建最大的香料供应商,自家用的自然更是上品中的上品,苏眉又带着一个丫鬟进来帮李彦直洗浴。
屏风之后,水声频响,烛影晃动。
洗浴毕,李彦直一身宽松的纱罗便衣出来,就在院子里地靠背椅上歪着,苏眉让丫鬟收拾好了浴房地手尾,又去换了身白绫对衿袄儿,就在李彦直的身边坐了,捧了一碗亲煮地粥让他吃,李彦直懒懒地道:“累,待会吧。”
“待会你就睡了!”苏眉用调羹试了试粥的温度,说:“我闻出你喝酒了,不喝碗粥垫垫肚子就睡觉,对肠胃不好。怎么,要我喂你不成?”
李彦直这才勉力坐起来,接过粥喝着,苏眉看着他喝粥,看看喝了有半碗,才问:“这回出去,可曾遇到好人家?”
李彦直拿着调羹的手停住了,摇了摇头,苏眉道:“你的婚姻不是小事,可也不能老拖,若有合适的……”
李彦直不悦道:“现在不是挺好?多找个人回来跟你吵架,你就高兴了?”
苏眉便不说话了,李彦直三两口把粥喝光了,用茶漱了口,不想气氛这样尴尬下去,便说道:“我刚回来,你别总跟我说这些烦心的事,挑件开心的说说。”
苏眉想了想,家里的事情,要么鸡毛蒜皮不值一提,值得一提的是他的两个弟弟不争气,可这也是烦心的事,实在无话,便道:“你送来的那些樱树,我都种了,就在门口,明年花季时,应该就有得看了。”
李彦直进门前也早注意到门口多了两排樱树,一直没问,这时听苏眉说起,微微一笑,将身子歪过来,对着她问:“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苏眉道:“不过以后别做这些费力费钱的事了。”
李彦直听她这么说,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这么说,看来就不是很喜欢了。这些年我谋划商政大事,罕有出错,可是却总是摸不透的你的心思!姐姐,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什么?”
“我喜欢什么?你知道的啊。”苏眉说道:“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过日子,希望你多在家呆着,那我就很高兴了。”
李彦直哦了一声,好像对苏眉的这个答案有些无力,道:“我也不想这么操劳,这么费神,可是,我有不得不去完成的事业!你喜欢的这件事,换做寻常人很容易,换了我,却反而难了。”
之四 救灾行动
李彦直在家闭门读书,读了没两个月,那场几乎覆盖了大半个中国的旱灾就生了。 李彦直虽然是个穿越,可他毕竟不是学历史的,就算他是学历史的,又有几个能清楚地记得历史上曾生的每一次天灾?
这一次的天灾来得好猛!以至于他甚至不得不为此而修改他的既定计划!
蒋逸凡问他该怎么办。
第一个月,他说:“两耳不闻窗外事。”
第二个月,他说:“一心只在读书中。”
第三个月,随着灾情越来越严重,李彦直坐不住了,蒋逸凡拖住他说:“考试的事情怎么办?”
李彦直道:“回来再读。”
蒋逸凡道:“我怕你一动就没完没了,再难安心读书了。”
李彦直叹道:“那就……到时候想办法作弊吧。”
蒋逸凡哈哈大笑,风启则大感欣慰,道:“钜子的心肠,毕竟还是热的!”六艺堂诸弟子都深以为然。
将出门时,去辞别父母,李大树知道他的意思后都非常支持,李彦直他娘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又去辞别苏眉,有些愧疚地道:“本来这次想在家多呆一段时间的……”
苏眉忙道:“人家大禹治水,还三过家门而不入呢!你这办的是正事,是好事,做成了是积大功德。当行便行!何必以家事为虑?你又不是第一次离家,怎么这次忽然儿女情长起来了?”
“你不知道啊。”李彦直说:“这回出去,怕就不是想回来就回来地了。”
苏眉一听有些着急:“怎么?”
“你放心,不是坏事。”李彦直把表情放得轻松了些,免得苏眉误会:“不过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我就要赴京赶考,万一要是考上了不得做官去了?到时候说不定就少小离家老大回了。”
苏眉奇道:“会试不是后年的事么?这灾不会持续到后年吧?”
李彦直道:“天灾会持续多久不知道,但应该不会持续两年那么长,只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动则已,若是动了,便不会只为了眼前之事情而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这回出去,会连带着把一些事情给办了,等把赈灾的事情都处理完,我接下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怕得和赈灾一起连着做。那就费时间了。”
“只要是正事,尽管去做!”苏眉心里虽然有些不舍,脸上却半点不泄露,道:“家里有大哥和我担待着,你不用担
李彦直这才出,分派弟子,或游说士林,或组织商家,一边募集银两。一边购买粮食,可以说是最大限度地动用了民间的力量。不过在政府主导型的中国社会,民间力量所能起到的力量委实有限。对整个中国的灾情来说几乎是杯水车薪。
救灾的行动安排好了之后,具体事务就交给众弟子以后,李彦直没有直接参与,他是全省各地到处跑,足迹所及,甚至到达了浙江,从浙江回到福建。到漳州时。遇到了几个囤积居奇的大粮商,他劝说对方以平准价开仓。对方不肯,李彦直又许诺以高出平准价二成地价格购买,对方仍不肯,李彦直又许以高出市价一倍的价格购买,不过前提是先付一半,另外一半等明年再付,对方仍然不肯,说李彦直除非是以三倍价格、现银够买,否则就不用谈了!
李彦直大怒,在日本时的威风把他的脾气养得有些大了,便对林道乾说:“这几个家伙,你去给我办了他们!”
林道乾问:“怎么办?”
李彦直道:“随你!”
林道乾便栽赃嫁祸,指使贫民诬这几个大粮食通倭,又买通了官吏,贿赂了县官,因为通倭涉及国家防务,镇海卫指挥使田大可也派人来查,一查之下,“果然”现了这几个大粮商的通倭证据!县令将其杖责系狱,查抄其家产,李彦直建议以其所积粮食赈济灾民,知县从之,满县饥民无不狂欢!
赈济的活动,县令委托给了李氏门人詹臻、詹毅兄弟组织,这两兄弟是一对双胞胎,漳州府龙溪县人,都是六艺堂的弟子,其中哥哥詹臻是个秀才,做过同利在闽北的掌柜,最近才调回闽南,弟弟今年也去考了个秀才——在李彦直中举之后,六艺堂内部都掀起一股科举热了,李彦直以为这种风气带来地未必都是好处,但暂时又不知是否应该阻止。
詹家兄弟既有功名在身,背后又有财团支持,在漳州就算是地头蛇了,海边有镇海卫、月光有张维,澎湖有吴平,大员有陈羽霆,群相呼应之下,在这闽南当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黑白两道,人人卖他们的面子,相形之下区区派粮食便成了小事一件,何足道哉!
拿到林道乾敲诈来的粮食以后,老大詹臻就要开粥厂,老二詹毅见所获颇丰,便主张蒸白米饭,让饥民吃得好点,李彦直听到,赶紧跑来骂道:“你个败家子!败家子!”急命煮粥,掺以杂粮杂菜,又每人限量,大概只能让人吃个六七分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