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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后:“当时啊,哀家以后这次定然要被咬死。却不想,那两头畜生却一头朝烤鸡扑去,为了抢肉吃,还打起架来。”
张永笑起来,连连用手拍着自己胸口:“原来如此,太后娘娘鸿福齐天,有惊无险,倒将奴婢给吓坏了。”
张太后:“这次,咱们皇家遇到的可是一百多头啊,现在,只需扔出一块烤鸡,就能让他们自己先打起来。”
说着话,张太后大起声音:“张永,拟两道圣旨。”
“是,奴婢这就写。”
自从上次替太康带信写了两道旨意之后,张太后发现张永此人笔头了得,以后遇到动笔的事情都叫他过来侍侯。
“第一道,免去吴世奇长芦盐运代理转运使和扬州推官一职,调任通政司经历。”通政司经历乃是正七品,吴世奇算是平调。
而且,通政司又是个清水衙门,根本就不管事。张太后也知道吴世奇现在的名声都是苏木一手造成的,就让他去那里养老吧。而且,他进通政司,等于苏木进了通政司,张太后对通政司的政务有她自己的考虑,现在先伏一步棋。
“是。”等到张太后的话说完,张永已经将圣旨写好。
“第二道……”张太后迟疑片刻:“至于长芦盐运使司转运使、同知、副使一职,朝议决定。”
“朝议……”张永有些迟疑,他本是一个精明之人,如何不知道这圣旨一下,将惹出什么乱子来。
“对,可以叫六部尚书和内阁辅臣先提人选,然后大家讨论,等人选定下来之后,再由吏部发文。”
这就是张太后所抛出的那只烤鸡。
这道圣旨一颁发出来,立即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首先,内阁的刘健就觉得不妥,找来谢迁和李东阳商议。
谢迁话多,先就发了一通牢骚,说长芦盐司转运使、同知、副使三职如此要紧,太后怎么不先同内阁通气就发了旨,而且还是朝议。看情形,免不得有许多麻烦,众说纷纭,百官自己先抓破脸,朝廷体面何在?
刘健担心的事情却是另外一桩,他说,这一议,只怕议到过年也定不下人选。毕竟,盐政权利实在太大,觊觎此职的人不在少数,大家只怕都要相互扯皮。人选定不下来不要紧,这长芦盐司还如何运转?
谢迁悚然而惊,连说是是是,要不,咱们把圣旨退回去,请太后三思。
李东阳却是一笑:“晚了!”
谢迁立即明白过来,如此大事,只怕早已经传遍了京城,根本捂不了盖子。若内阁一意孤行将这到旨意封驳退还,只怕张太后还没说话,百官先就要弹劾内阁。长芦盐司可是个金疙瘩,为官一任,十万雪花银是看得到的。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内阁此举,简直就是得罪了整个官僚集团,可干不得。
刘健:“慈圣太后怎么能这么做呢?”
李东阳笑着抚摩着自己的胡须:“健公,谢公,与其想这些事情,还不如考虑考虑怎么处理接下来如雪片一样飞来的折子吧,咱们可有得累了。”
果然,如李东阳光所想的那样,接下来几日,推荐新任盐司三大当家人的折子就没停地递老。内容不外乎是,某某官员质高行洁,以前在某某位置上又有什么政绩,可派去长芦云云。
反正都是表扬和自我表扬。
内阁三老看了几天折子,只看得头昏眼花。以他们的政治智慧和对朝政的熟悉程度,自然很轻易地看出这些折子归属于什么政治派别,细算下来,超过十个团体卷进这件大事之后。
都是推荐折子还好,反正最后不过是优中选优。
但渐渐的,不和谐音出现了,一道弹劾折子送上来,这回,连言官也卷了进去。不外是弹劾某德行有亏,或者尸位素餐,反正就是抓住一个缺点无限放大,来一个党同伐异。
骂仗一开始,就没有结束的时候。
很快,十个政治团体战成一团,到朝议的时候达到**,甚至还有两个吏部的官员当众扭打成一团。
一连朝议了好几回,也没有个结果。
如此一来,吴世奇这个人逐渐淡出了众官的视野,被大家给遗忘了。
言官们弹劾一个吴世奇不过是闲出来的毛病,没事找事,显示存在。如果能够将他给搬倒,也算是能够获取一点小小的名气。
不过,同盐司三大职位的真金白银比起来,这点名声算得了什么?
明朝的官员以门生和同年结成不同的团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自己的同年中有人进了盐司,说句难听点的话。将来路过沧州,说一声,同年还不殷勤款待,送上一份象样的盘缠以壮行色。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利益,不能退让。
就在百官吵成一团的时候,两个颁旨队伍大张旗鼓地出了京城,直杀沧州。
第四百八十四章 同情
张永派心腹来沧州将朝廷的最新动向通知苏木,其中未必没有向他表功示好的味道。
顾花少马上就被接进京城去做皇家驸马一事,苏木才不会提前向其他人透露呢!到时候,顾三公子一听到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只怕不知道会惊骇失落成什么样子,苏木自认为读了这么一年多的圣贤书,还做不到以德抱怨,自然是乐意看到这一幕的。若是走漏了消息,这顾一雨先生糊涂油蒙了心,也学太康公主来个离家出走,岂不是没办法看到这场好戏?
吴老先生马上就要去职的事情倒是可以提前给他说说,这事怎么说也算是桩喜讯。
果然,听到苏木说起这事之后,吴世奇高兴地抚摩着胡须,连声叹息道:“总算可以将这个烫手的热山芋给交出去了,我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如同被人放在火上烤。”
这个时候,他也不说什么“为君父分忧”、“为了让沧州老百姓吃上放心盐,舍我其谁”、“区区一点名声,同黎庶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倒是吴老二苦着脸,不住哀叹,说自家老爷子好不容易代理了几个月长芦盐运使司的转运使,一切刚理顺,现在就不干了,反叫别人摘了桃子。这不纯粹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原来都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盐司肥得流油,眼见着就要大发一笔,却说不干就不干了。
朝廷有这么对有功之臣的吗?
老二一想到自己这几个月一文钱好处没有得到,心中就在滴血。
听到儿子的唠叨,吴老先生厉声呵斥。
眼看着两父子就要吵将起来,苏木忙拦住未来的小舅子,道:“老二,依我看来,这几个月你在发展银行可没少得好处,够意思了吧?”
吴念祖知道自己姐夫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尤其是赚钱的手段堪称当世第一。所以,当苏木开始筹划发行盐票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贴了上来。
苏木被他烦得没法子,只得让他参于了进来。
这几月,老二倒是分了五千多两红利。距离他十万两白银就收山回家养老的理想还有点距离,不过,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只需三五年就能得偿所愿。
听到苏木这句话,吴老先生狐疑地看了儿子一样:“小畜生你又在发展银行里怎么了?”
苏木忙道:“老先生,念祖前一阵子不是闲着吗,我就叫他进银行帮忙。一来找点事混着,二来也可以得些薪水。”
吴老先生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原来如此,这小畜生胡闹浪荡惯了,如此也好有个约束,苏木也也不要太放纵他。”
苏木一笑:“怎么可能,那不是害他吗?”
吴老二悄悄地朝苏木竖了根手指,示意说苏木够意思。
说完这席话,苏木又提出辞去盐司幕僚一职的事情,说自己过得十几日就要过京城,这阵子就不过来,先在客栈里温习功课。
其实,这样的话他前一段时间闲下来也说过,老先生也同意了,这次算是正式提出申请。
吴老先生却不住摇头:“只怕万岁的圣旨没下来之前,苏木你还得在盐司里忙上几日。”
苏木:“吴老先生,盐司里好象没什么事了吧?”
“不然。”老先生正色道:“本官做这个转运使好几个月。”
老二插嘴:“是代转运使。”
“代转运使几个月,其中又是解送赈济款子,又是发行盐票,帐目还有些乱,在朝廷钦差到来之前,得先整理好了。还有,苏木,你我虽然要走,却不能现在就撒手不管,致使衙门里乱成一团不是?你却也知道,盐司里的大小官吏和幕僚也派不上用场,最后还得麻烦你。”
老先生一边说话,一边抚摩着长须,大有站好最后一班岗的架势。
吴老二冷笑:“爹你现在总算知道那群书生派不上用长了,当初为什么又要聘请那顾润他们给自己找不自在,当初又为什么不让姐夫入幕。姐夫什么人物,也看得上你那个师爷位置,真做了,也是跌了身份。他之所以进盐司,还不是想帮你的忙?现在你醒悟了又如何,今后回扬州做推官,不能再这么干了。”
“我上次为了沧州百姓接了皇帝陛下中旨,留在盐司做官,名声尽毁,还有什么脸做官,岂不是要沦为人的笑柄,扬州我是不会去的。”听到儿子的埋怨,吴老先生面沉如水,就要发作。
苏木忙道:“好,不就是整理些帐目、文书什么的吗,也就几日光景,我等下就去办。”
他原本想花上几天工夫就将盐司的事情彻底交接了,等一上手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顾润等人现在已经和苏木彻底翻脸,根本就不会帮忙。
而整个盐司的书办和先生们,基本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说句难听点的话,就算是一个不重要的数据,苏木也得自己亲自跑去帐房查,一来二去,甚是耽误。
这群人指望不上,苏木只能自己去干。
实际上,就算在以前,整个转运使官署,吴大人的秘书机构也就是苏木一人在竭力维持,业务早就熟悉了,也不至于束手束脚,就是累了些。发展银行那里是没办法去了,就连功课没没办法温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