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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凌杳也没有什么抱怨。只要部队能打赢日本鬼子,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他只是担心,不甘心失败的日军会像历史上那样不断的增兵,使这场战争长久的打下去。现在南北两个政府之间的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如果中日间的全面战争爆发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2月18日,微雨。第4军大部已增至上海,其中,11师、12师全员到达。中国军队收复了开战后被日军夺取的阵地的百分之九十。而日军的援兵,来自朝鲜的第2师团也开始在上海外滩登陆。战争没有结束的迹象,反而朝着扩大的方向发展。
凌杳跟着部队到了新的阵地,上海市警察总署。这是昨天才从日本人手里夺回来的阵地,一座原本很是宏伟的大楼现在变得千疮百孔,满眼的断垣残壁。士兵们都在紧张忙碌的构筑工事,他还帮不上忙,只能坐在一边看着。
下着雨的天空很阴沉,让人无由的有些情绪低落。
“班长,想什么呢?”王杰坐到凌杳身边来,递给他一支烟。现在,凌杳已经学会吸烟了。不过没什么烟瘾,别人不递给他,他也不会自己去找。
想什么呢?凌杳在担心沙罗,她带着孩子,现在到了哪里了?她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吗?他也担心路晓飞,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还有,古地、袁维绪,他们现在在哪呢?
见凌杳没有回答,王杰吸了一口烟,说:“你说,这仗打下去,我们还能活多久?”
凌杳笑了笑,说:“也许,一直活下去,也许,明天就死了。这谁知道?生死有命,看开一些,你不觉得我俩其实都已经赚了很多吗?”
王杰笑了笑,说:“就是这样,才不想死啊。”
凌杳说:“我教你唱一首歌吧,我们家乡的那个王杰唱的,很好听——独自,走在,下雨的黑夜里,是雨,是泪,我也分不清,每天每天,都在问自己,今夜梦里,会不会哭……”
王杰静静的听着凌杳唱完,说:“很好听,只是太忧伤了。这歌,是那个王杰自己写的吗?”
凌杳说:“是啊,他在我们那里曾经被叫做忧郁王子,写了好多歌,找时间我给你都写下来,你的气质和嗓音都跟他很像。在上海这个地方,说不定你能一炮走红呢。”
王杰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我觉得这个时代更需要一些激越的歌曲。除了这些,你还会唱什么歌?”
“激越的?”凌杳一激动,差点把《义勇军进行曲》唱了出来,但那是国歌,他不敢盗版。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了《大刀进行曲》,将歌词稍加改动,就唱了出来。
唱着唱着,突然听到有个人大喊了一声“唱得好!”
凌杳抬头一看,原来是到阵地上视察的师长杨选江少将。他和王杰赶紧起身立正,向师长敬礼。
“你这歌唱得好。自己写的吗?”师长眼光中流露出赞许,看着凌杳问。
凌杳没那种脸皮说是自己写的,但是要解释这是后来为29军长城抗战而写的,又很难说得清楚,情急之下,只得扯个谎说:“报告师长,这是我在中学时一位同学写的。”
“哦。”师长说:“调子很激昂,很振奋人心。歌词也写得很好,你那位同学很不错,小小年纪就能看到咱们中国真正的敌人是日本,很有战略眼光。要是那些高官们都能看到这一点,那就好了。怎么样,你的伤好了没有?”
“报告师长,”凌杳说:“问题不大!”
“好。”师长点点头,说:“准备好吧,鬼子的第2师团大部分都已经登陆了,咱们有一场硬仗要打。”
2月20日,日军再度向上海发起进攻。随着第2师团和海军陆战队独立混成旅团的登陆,加上之前部署在上海的一个独立混成旅团又一个联队,日军目前的兵力已经达到近4万人。另有一个战车联队,一个炮兵联队也即将登陆。舆论认为,日军大本营的目标,已经不仅仅是上海。
而这时驻防上海的中国军队为国民军第4军(欠第10师)第62军、64军,暂编144旅,随后又投入了第19军(欠两旅),总兵力约9万人,是日军的两倍多。比之之前十倍于敌兵力似乎还有所下降,但是新投入的第4军,19军,战斗力都和先前的部队大不一样的。
在这个时候,凌杳的肩伤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发炎化脓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大战在即,他不想一枪不开就躲到野战医院里去。不为别的,哪怕就为了守护这个度过了他有生以来最浪漫温馨最幸福的生活的城市,为了守护他心中的挚爱,他也不能就此离去。
战斗,又开始了。
上海市警察总署是日军进攻的重点目标之一,几天来,这座大楼遭受了日军舰炮和轰炸机的轮番轰炸,但是其主体建筑依然屹立不倒。就像这个民族一样,无论看起来多么孱弱,实际上总有几根筋骨强硬的支撑他傲然挺立。
驻守警察总署的是第4军第12师92团。在12师的战斗序列里,92团并不是头等主力团,但是92团有一个非常有名的特点,那就是处于防御时的顽强和韧性。几天来,92团打退了日军不知道多少次的攻击,但是本身的伤亡却并不是很大。他们充分的利用警察总署大楼及其附属楼房的钢筋水泥建构,以及日军占领时没有发现的下水道,灵活机动的运用兵力,加上轻重火力搭配适当,在给与对手重大杀伤的时候,也很有效的保全了自己。
这几天来,凌杳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王牌”军。他们除了拥有过硬的战术素养,还非常善于动脑筋,即使是班一级的小部队,往往也有自己的作战特色。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他手下的那些士兵对他这个小班长不那么服气。凌杳天真的想,要是中国军队都有这样的素质,那小日本有什么可怕的?就是警察总署这个阵地,日军连日来已经出动了超过一个联队的兵力,并且有海空军和炮兵的协助,依然拿不下来。比较遗憾的,是我军的装备落后了一些,轻重机枪的比例比日军差了至少两个档次,而且从一开始就几乎没有炮火的支援,还有,就是弹药量严重不足。一个王牌主力师尚且如此,一般的部队,以及像之前的暂17军那样“杂牌中的杂牌”,就更不用说了。
第六十八章 生死边缘
2月28日,92团弹尽粮绝,不得不从阵地上撤了下去。眼看着日本人猛攻了8天仍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的阵地最终因为弹药耗尽而不得不放弃,92团所有官兵都红着眼睛,心里堵得发慌。更让他们感到愤怒的是,有小道消息说,因为高层正在和日军和谈,才有意的终止了对前线的补给。据说,日军表示和谈的第一个条件,就是12师让出所有的阵地。
这真是一个巨大的讽刺,敌人拼了命也拿不下的阵地,却被自己的上级一纸命令就轻而易举的拱手相让了。
不知道是不是好运气已经用完,在撤退的时候,凌杳被一枚流弹击中,他在第一下就失去了知觉。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死了,那些负责搬运尸体的民夫都已经把他到了焚尸场,很快他就会和别的烈士一道被烧成骨灰,再运到第4军的专用公墓里埋葬了。这个时候,他又恢复了一点点意识。他听到沙罗在叫他,他睁不开眼睛,可是他看见了沙罗的脸,那张漂亮得无以复加的脸上挂着笑容,可是那笑容里的泪水和悲伤让凌杳感觉到了心脏分分明明的抽痛。是的,他感觉到了痛。
“这个人还活着。”一个民夫说,“我看见他皱了一下眉头,好像很痛的样子。”
“你看花眼了吧?他明明已经死了。”不过,他在说话的时候,也分明的看到凌杳的手指动了一下。
“你看吧。”先前那个民夫说:“是还活着。”
“活不了多久,”后面那个民夫说:“就算把他抬到医院,用不了多久又要抬回来。”
“费不了多大的劲,我们村里的老先生说,救人一命,胜造什么七级什么的,大不了就再抬一次吧。”
凌杳不知道他的命运决定于两个民夫关于是不是白花力气的讨论,他只是看到沙罗向他伸出了手来,他也伸出手,向沙罗走去。沙罗穿的是他买的那件廉价的旗袍,绿色的,上面绣着很大的花,这是一件很险的衣服,身材、相貌、气质稍有欠缺,穿上去反而会很丑。可是他对沙罗有信心,沙罗穿上这件旗袍,绾起头发,美得直冒泡,唯一的缺憾就是太年轻,少了一点风韵。
两个民夫把凌杳抬到第4军的野战医院,当时由于许多阵地都已经失守,夜战医院也正在准备搬迁。他们把凌杳抬到野战医院的帐篷门口,见没有人管,就把他放在那里自己走了。
凌杳就那么被放在了那里,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过问。大约过了几个小时,也许更久一些,野战医院开始收拢帐篷准备迁移了,一个年轻的医生经过这里,才发现了他。医生最开始是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出于一种职业习惯,他还是蹲下来检查了一下,然后,他叫住正在拆帐篷的士兵,说:“这里还有个伤员,先救了他再拆帐篷。”
“陈军医,时间来不及了。”
“来不及也要先救人,张护士准备器械,崔护士准备血浆,麻醉师准备麻醉。”
“陈军医,没有麻醉剂了。”
“血浆也基本上用完了,而且,不知道他什么血型。”
“不管了,”陈军医一边戴上口罩,一边说:“尽力而为吧。”
手术还算顺利,但是凌杳还能不能活下去,仍然是个未知之数。手术做完帐篷就拆了,他被两个担架兵抬着跟随野战医院转移。在昏迷中,凌杳总是能看到沙罗,她的微笑时而担忧,时而关切,他觉得她就在身边。但是他伸出手去,却总是什么也抓不到。后来,世界陷入了黑暗,他看不到沙罗了,这让他觉得恐慌。他一直在为沙罗担心,不知道没有他在身边,沙罗会怎么应对这个世界,这时候他才发现,他比沙罗更害怕孤单,看不到沙罗,他心慌得快要发狂。他在黑暗里不停的奔跑,似乎沙罗就在前面,只要他再跑一步,就可以捉住她柔软而温暖的小手,可是,他却怎么也跑不到尽头。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