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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乂之前只是耳闻柳媚儿的姿色舞姿不输于柳丽娘。今日是初次相见,见到之后不免唏嘘,的确很柳丽娘太像,瞅了眼刘愈,像是在征询刘愈的看法,刘愈却打个眼色让他注意事后的收场,他也没想到隋乂居然会顺杆子往上爬。把事情闹大。
“你就是柳媚儿?”隋乂冷声问道。
柳媚儿充耳未闻一般,一旁的老鸨媚笑着迎上来,道:“隋府尹,她正是柳媚儿,今天是她的舞艺表演,这么多客人在。隋府尹不妨给个方便,若是奴家有怠慢的地方,明日奴家亲自带媚儿姑娘到府上给您道歉,求您多多包涵。”
老鸨的一席话令在场的男子无不眼红,他们来交了银子花了钱在,最多只是能看看表演,连茶点都要另外加钱。而这京兆府的府尹来,非但不花钱不说,事后还可以得到跟柳媚儿“私下交流”的机会,人比人气死人。人人不由憧憬着何时能像隋乂一般一步登天。
“公事公办!”
隋乂又强调了一遍,他正要用他自己的方式“公事公办”,刘愈却用指头戳了他后背一下,隋乂顺着刘愈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晓花楼一楼的角落里有两个中年人。正一边吃着果脯一边打量这边,隋乂一惊,就好像自己做错事被人逮着。
这二人正是信任的都察院都御史闵少顷和副都御史马峰,如今新皇面前的两位新贵,正好像瞧热闹一样,看着,不说话。
隋乂这下慌张了。都察院负责监察百官的一言一行,而这次又这么不凑巧,隋乂在晓花楼里无理取闹,被闵少顷逮个正着。隋乂慌张地看着刘愈。低声问道:“他们在这里,这下可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公事公办,你说的!”刘愈摊摊手道。
“我是问如何公事公办?”
刘愈道:“该怎么办你自己说了算。”
刘愈这么说等于是让隋乂自行临场发挥,既然说柳媚儿可能是钦犯,那就按照这个路子继续探究下去,把人抓回京兆府或者就地处决都行,可惜隋乂没明白刘愈的意思,他还以为刘愈是让他暂且认错放手,把事情揭过。
好在隋乂当官以后学会了不少,处理事情上也没留下多大的后患。
隋乂朗声道:“京兆府办案,最讲求证据,今日本官前来拿人,一定要有理有据。不如等这嫌犯先表演完,本官再带她回京兆府审理,如此合乎法度乎?”
隋乂是个执法者,居然问别人是不是合乎法度,那老鸨紧忙应声道:“合,合。”
“那就先表演,本官事后在做处理。”
旁观的人也没想到这个京兆府尹这么好说话,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现在却好像放过晓花楼一马,只是事后还要将柳媚儿捉去京兆府,这些青楼的女子,最怕的就是去衙门,有很多去了就回不来。因为青楼的女子有很多也是犯官之女,官府要查,一般就揪着案子来,人也可能一直拘押,就算是妓院想追查,也忌惮于官府的权力,很多都是任由自家的姑娘最终变成失踪人口。
老鸨看了眼柳媚儿,那可是她的摇钱树,现在却因为对京兆府尹的怠慢而遗留下后果,以后很可能要鸡飞蛋打。不舍,却也没办法。
柳媚儿暂且退到后堂去上妆准备表演,而隋乂等人也要被请上楼,隋乂转过头看着刘愈问道:“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身为一朝的臣子,见了面,就算是在泡妞,也应该打声招呼,这是基本的礼数。但刘愈并不想跟闵少顷和马峰有所牵扯。现在闵少顷、刘愈和左相右相形成三党较劲的形势,任何一点小的举动,都会引起旁人的非议,就算是在青楼里巧遇,事后也会被人认为是事前有所约定,在商量什么不轨的事。
“我看他们来的比我们都早,未必是准备查你的。这事情,你不说,他们也不会到处去说。”
身为京官,对于官员不得入私营的青楼规定都是很清楚,但外地的官吏就未必那么守礼,毕竟山高皇帝远的,他们在自己的治下,想去哪无人敢管。地方有监察御史,这种事不涉及“大礼”,也没人会揪着不放。
刘愈心说,难道这柳媚儿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叫两个守礼守节的耿直之臣破坏规矩前来捧场?
很快刘愈发现自己的推测错了,因为他还瞅到另一个人,这个人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无故出现在这里的。
御林军总统领瞿竹。
第二百七十九章 回纥使节
瞿竹当差并不像当初刘愈任御林军统领时那般闲散,如果说刘愈是兼差,瞿竹就是全职。瞿竹回到长安城后连吃住都是在宫里,这般出现在晓花楼,那只有解释为,要么是护送苏彦来此,要么是奉旨办差。刘愈提前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隋乂在青楼伙计的指引下上楼,晓花楼的一次危机看似解除,而此时瞿竹也见到刘愈走过来,在人多的地方只是抱拳行礼,话都不多言。
刘愈稍皱眉,意思是询问瞿竹为何在此。瞿竹会意,低声道一句:“皇上也在。”
果然是苏彦出宫,这么大的事情,若只是苏彦一时贪玩,不会在找了随行御林军的同时还找来闵少顷和马峰作陪,这两个可都是那种认死理的耿直臣子。而来晓花楼做正事也说不过去。
“为何来此?”刘愈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这些日子他没有去皇宫看管着苏彦,就怕苏彦闹事。
瞿竹为难道:“先由属下去禀报皇上,由皇上对刘将军解释为好。”
虽然瞿竹也认刘愈为他的上司,但事情涉及皇帝,他不敢擅做主张,只好先去楼上请示苏彦的意见。刘愈抬头看了看,苏彦并未在外面等候表演的开场,那也就是在某个屋子里。
看表演就要低调,断然不会找闵少顷和马峰;若是办正事就应该慎重,应该将晓花楼封锁起来。现在两方面都不是,那就说明是想借用晓花楼的喧嚣作为掩饰,做一些不想为外人知道的事。刘愈想了想,现在苏彦要防,要么防突厥人,要么防即将进长安城的藩王,当然还有一种极端的可能,那就是防他刘愈,在这里商量除他的事。
提前没有知会过他。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晓花楼在隋乂闹了一次之后,已经平静下来,所有没逃走的客人都在等候表演的开场。刘愈先行上二楼到李糜和隋乂的桌前等候,隋乂靠过来问道:“是何情况?”
“皇上在此。”刘愈道。
隋乂随即脸色灰暗,刚才在这里耍官威,本来被闵少顷和马峰看见就已经不好,没想到皇帝也在。那也就是说,如果事后他拿不出合理的解释,很可能要被降职或者罢官。
“不用担心。”刘愈道,“过会我会跟皇上说,你是陪我来查这柳媚儿身份的,说怀疑她是柳丽娘便可。”
司马璇儿带着几分疑虑从楼下跟在刘愈身后上来。她已经察觉到这几个朝廷大员神色之间的转变,之前嚣张无比的带着几分游戏的心态,现在却郑重其事,很可能是发生大事。而她作为一介女流,又只是被刘愈请来认人的,她很识相地没有太靠近听一下他们说什么。
“司马小姐,一会你先暂且在这里休息一下。在下去楼上办点事。”
刘愈说话时看到瞿竹已经从晓花楼三楼下来,而三楼不少客人都是身材笔挺地像是在观看,其实都是在巡逻,刘愈能察觉出就是御林军的侍卫。刘愈迎上瞿竹,瞿竹道:“刘将军,皇上请您进去。”
刘愈更加弄不明白苏彦到底在房间里做什么,闵少钦和马峰继续坐在一楼的角落里,看样子也不急于上楼。而苏彦单只请他一人去见驾,不会真是想来个兔死狗烹“血溅未央宫”?
“里面还有谁?”刘愈谨慎起见,多问一句。
瞿竹此时不再做隐瞒,道:“里面还有回纥使节。”
刘愈心中稍稍释然,回纥使节进长安城并非是秘密,但因为突厥人的突然插入,使得这支回纥使节队伍变得异常神秘。路上行踪不定,而且派出两拨假的使节队伍。事实证明他们防备的的确有道理,其中有一拨假的使节队伍遭到突厥人的伏击,死伤惨重。而杨烈也曾对刘愈汇报过。这一两天内回纥人就会进长安城,只是没想到苏彦会亲自来这种地方会见使节。
这种事如果由袁博朗、蓝和或者是闵少顷中任何一人来做都很正常,唯独苏彦来不正常。
“是谁让皇上出宫犯险?”刘愈停下脚步质问瞿竹。
“是临清侯。”瞿竹道。
刘愈一怔,如果说这是袁博朗和闵少顷的主意,可以想他们是希望跳过刘愈,跟回纥人达成什么秘密协定,让皇帝亲自来就是想事后不给刘愈反驳的机会。由皇帝亲自定下的盟约,臣子是不得非议的。
但说是柴锦,刘愈还真搞不懂他要做什么,谁又会猜想到那颗榆木脑袋会想些什么。
“临清侯……也在上面?”刘愈问道。
瞿竹点了下头回答了刘愈。
刘愈还真有些犯糊涂,怎么好像谁都知道了,偏偏没通知到他,如果这是在皇宫里的会面也就罢了,反正他最近没入朝,既然自己摆出这幅姿态也怨不得他人。可这是秘密会晤,商讨的也一定是结盟出兵的大事,这种事跳过全权掌握军权的他怎么都说不过去。
或者说,苏彦有意在联同其他的大臣架空他的权力。这点最让刘愈受不了。
刘愈可以容忍自己的谢权让贤,绝对不能容忍别人来明抢他的权力。身在高位,这点最起码的原则他肯定会坚守。这两者的差异明显,前者他可以继续躺在功劳簿上平淡一生,也不至于在朝中彻底失势,而后者很可能要伴随着刘氏一族的彻底毁灭。
刘愈便是在这样一种带着几分猜度和恼怒的情绪下进了楼上的一个房间里。
屋子里,除了两方随行的侍卫,大顺朝和回纥两方的人都不多,朝廷这面是苏彦、柴锦和右相袁博朗,回纥那边的使节代表一共是四位,都是留着小胡子穿着胡族衣装的异域人。
当首的回纥人很年轻,刘愈之前了解到应该是回纥人的一位皇子。不过因为回纥皇族的老婆多,孩子也多,这样的皇子一般也不会太得势。用汉人的话说都是庶出。
“哪来的家伙?”当首的回纥人见到刘愈突然站起,警惕着打量着刘愈,用不太纯正的汉语道,“可是突厥人的奸细?”
“达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