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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回淑妃娘娘倒是好气性,温温柔柔地让人起来就完了,一个字也没苛责呢。”美景挑开帘子,哼声道。
云露没瞒着当年在春怡宫发生的事,现在她和淑妃两厢对立,就不能让心腹宫女被淑妃那温柔的面具骗了。虽然她们一心向着她,但人总是有自己的是非价值观,她们了解的多,不容易被人骗,也因为她肯说梯己话会更维护她。
“准备礼物给淑妃娘娘送过去赔罪,至于我家妹妹……”云露顿了顿,笑道,“把她扭去椒风宫门口跪着,等跪足两个时辰,再给她送盘儿吃的去,也不用叫她起来,就那么吃。”
“然后再好声好气的问问咱们淑妃娘娘,满意不满意呢?”
其实她在名单上看见云溪的时候就知道了,虽然有很多人会看在她的面子上讨好巴结她,但也会有更多的人嫉恨她有这么一个宠妃姐姐,能直走捷径。云溪又不是那等大智若愚的人,必然有被陷害教训的时候。
所以压根用不着她出手。
现在可不就是一个明晃晃的理由送到了她手上?
良辰惊诧,“主子,这么做虽然会有人夸赞您大义灭亲,但若是宫里人论起来,许会把当年的事揭出来呢……”
“放心啦。”美景拍拍她的肩膀,“主子不打没把握的仗,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用意。”
云露则笑吟吟地享用起了木瓜。
按理人不能自曝其短,可有时候露一露,是能有好处的。
云侍御被熙妃娘娘送去给淑妃娘娘赔罪的消息一出来,众人议论纷纷,有的道,熙妃再得宠也比不过手掌宫权的淑妃,这不,妹妹犯了错她就亲自赔罪了嘛。还有的听到宫人里传开的旧闻,便道熙妃娘娘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还有淑妃……
表面温柔婉约,竟然当年给过熙妃这么大一个难堪?可见不是什么心思纯善之人。这么一来,想要巴结她的新人不免要考虑起“与虎谋皮”的可能性了。
没过两天,云露晋升的旨意传了下来,并不是一开始议定好的贤妃,而是贵妃。
太后对此颇有微词,但皇帝表示,熙妃到底是大皇子与二皇子的生母,突然曝出这样的过往,难免让人看轻。非贵妃位不能震慑小人。
皇帝早就不是当年被太后扶上位的少年天子了,事事顾忌左右。因上回的事又与太后起了嫌隙,太后不敢用强硬的态度逼迫,只得承认下来。
椒风宫里,淑妃的脸色阴沉如水。
☆、第110章 交易
嘉木被嘉兰往前推了一把;轻嗽了声,磨磨蹭蹭走到主子身边。她眼珠子胡乱转了转,看见小几上放着的笸箩,便道;“娘娘,奴婢昨儿描了一副新绣样;您要不要瞧瞧,”
其实绣样一向是嘉兰描的,不过丫觉着自己胆大就把她给推出来找骂;让自己占占便宜也没什么对吧……
淑妃胳膊肘支在几沿,手掌一撑抚着额头;面带几分疲倦道,“本宫有些头疼。”
这话一出两个大宫女稍稍吃惊;相互对视一眼,嘉木飞快地请命道:“奴婢这就去给娘娘请太医。”她蹲了蹲身,就拍马似的走了。
嘉兰无奈,她本是想着自己嘴笨不如嘉木灵巧,才想着对方能去给主子开解开解。不过眼下瞧着,主子恐怕真是气闷的难受了,她们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用。嘉木一直推脱,许是早就看出来了?
也是,汲汲营营多少年,一朝花团锦簇,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从怜妃与皇后对峙时开始,主子夹缝里求生,到皇上明里暗里偏爱锦昭容,再到之后的熙妃,主子的日子从未松快过。她是主子从家里接来的丫鬟,不比宫里的人心思巧,唯只是忠心。
这样的忠心,教她总是忍不住为主子叹息。
或许这就是命。有些人命好,生来便是享福的,有些人兢兢业业,最后也不一定能达成所愿。上天安排好了的事,她们只能逆来顺受。
可她这会儿还站在那里殷殷叹气,等嘉木领着太医入了门槛,那一门心思的哀愁都吓跑了,她狠咬了下嘴唇,破的皮儿弥漫出一股子血腥气,方忍住那声惊呼。
“碰咚”
小几上的笸箩被碰了下来,里面未完的绣品洒落,并着针线翘头剪一块儿凌乱的落在那儿。淑妃的脸色在肉眼可见的程度下白了。
虽然她久经后宫事遮掩的快,但足以让不知情的嘉木收入眼中。
她心里惴惴,暗道人已经拉过来了,再推回去岂不刻意。就当做没明白过来——她也确实不了解,就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只如平常来待就是了。因这位太医是新面孔,从前没见过,她便特意介绍了一句:“主子,这位是太医院的文太医。”
想了想,又添上句话:“文太医近来常给熙妃娘娘看诊,医术了得。”
要是别人家的主子听了这样的话,少不得厌弃那个开腔不经脑子的宫女。但自家主子她是知道的,既是和熙妃搭上关系,娘娘少不得要探一探。
叫“贵妃”刺人自然是缺心眼儿,现在正式册印没下来,她称呼熙妃也无事。
至少,在知道什么秘密之前,她得传达出自己很忠心很有用的讯息才行。
淑妃秀长的指甲掐进手心,她一向不戴护甲,掌心没被刺破,那指甲却硬生生折断了一截。她漫不经心的颔首道:“知道了,去给文太医倒杯茶来,别怠慢了。”
“喏。”
等嘉木一走,嘉兰逡了眼对视的两人,轻手轻脚的去将门掩上了。
淑妃心里震荡不已,可惊容不过昙花一现,此刻外面再瞧不出半分来。她淡淡道:“你怎么在皇宫?”
文太医手握成拳,又慢慢舒开,公事公办地轻声道:“微臣先给娘娘请脉。”
嘉兰去端来团凳,复给娘娘手腕上搭了一条锦帕,看文太医的手搭上去,心都颤起来。她双手紧绞,竟是想把对方推开来,再不让他靠近娘娘一寸。
让人看见、让人看见该怎么办……
直到现在她才恍惚觉得,原来这才是老天爷给娘娘的劫。
“现在能说了。”淑妃话语里不带一丝情绪,淡淡瞟着面前的人,仿佛他真的是太医,更是她生命里无关紧要的一个人。
“你入宫之后,我去求了祖父,就跟着进了皇宫。”文太医请完左手脉,让淑妃换了另一只手,他把脉时再稳当不过,连一点激动之下的抖动也无,“不过你父亲恐怕我的存在对你不利,找人打压我,你我方现在才见面。”
事实上,若不是皇上看重他制特殊药品的能力,他一直会是不被重视的小御医,忙忙碌碌的做这药童的活,受着长者的“指点”,永远不可能被派去给高位娘娘看诊。
拆散了他们的人,却是他们重见的媒人,这发展还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淑妃看了看他,“文太医的称呼是否有误?”
文太医从善如流,起身恭敬道:“娘娘身体康健,并无大虞,想来是心神劳碌,将养几日即可。”他语顿,“身病可治,心病难医。娘娘切勿过于烦紧身外之事。”
淑妃扬起初见后的第一个微笑,“与文太医何关?”
文太医还想再说,忽而听见门外传来不寻常的声音,极是细微。因他天生五感优于旁人,对这些变化再了然不过。
有人偷听。
他一个眼神,早年为两人打过掩护的嘉兰当即心领神会。她脸色微变,夺门追出去,可宫廊不远的转角,只看到宫制衣角飘起,转瞬就没了踪影。等她来到拐角处时已是无人,最终没有将人捉住。
“娘娘,只看见是个小太监……”她愧疚的走进殿内。
淑妃没有怪她,当时没有太过防备,三人离门都不近。想必是嘉兰抢到门边时的脚步声过疾惊动了他。但是追不到,总归是场祸事。
“修远。”她婉转如潺潺溪水的嗓音轻唤,眼神宁静的看着他,一如他们初识在江南石桥之上。她持着伞,他背着医箱,两人擦肩而过,却有连绵的雨雾在心底氤氲。
“帮我这一回,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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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选秀结束,大皇子、二皇子的满月宴过去,贵妃的册封礼也完成了。
一时之间,前来庆贺的新生代宫妃络绎不绝。
其实巴结奉承是一回事儿,她们也不想整天来呀,这不是上赶着讨嫌么。但是谁让霞帔选出来之后,皇上就没踏足过新人的屋子,整宿整宿的歇在摇光殿?
端着架子不来?再不来那些宫人都不把她们当后妃看了。
不过就算来了,接待的也多不是贵妃娘娘本人,三位贴身大宫女能见其一已经是给面子了。偶尔到了殿门口,茶都不让进去喝一杯,看门的宫女儿就笑眯眯地说:“昨儿人多吵闹,把咱们大皇子、二皇子给惊着了,奴婢可不敢做主让几位霞帔进来。”
不敢做主,不敢你先去问你主子让不让我进啊!这是不敢的态度吗?她们心底暗骂,面上到底好言好语的关怀了一番两位皇子,然后讪讪离开了……
一旦关乎皇子,连太后娘娘都捧着顺着,她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边走了一拨,紧接着云溪也带着人来了。
她冲撞淑妃犯了大过本该退选,又或者直接送到尚宫局去,但底下人一见云露晋到贵妃位,正愁不知道怎么讨好呢,三五个聚一块儿一合计,送给对方的那朵花就是凃了特殊香料的。蝴蝶如愿飞到了她头上。
这回皇上没特意去圈名单,多是背后家世好的提前知道,收买了那些宫人。
到底云溪的身份特殊,宫女不很巴结,但也没像先前那样打发走,通报过后就领她进去了。
云露看见她后面跟着个小尾巴,不禁问:“这位是?”
云溪嘴甜的叫了一句姐姐,然后侧身介绍道:“这是香寒,选秀时与我关系最好的侍御。香寒很照顾我呢。”
她那表情,就差跟云露使眼色“她对我好,姐姐你要好好感谢人家”。
其实云露不是很高兴见到她,虽然对她来说,对方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过她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