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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不会御人,我宫里的和乐却是调/教人的好手,叫她陪着姐姐回去,教一教姐姐宫里人的规矩也好。再来,姐姐要毒药要解药的,都与她说。”
风染绿鬓,她拂过飞出的一缕发,笑容纯真,“可好?”
谢嫔这会儿已经从药力中被吓回了神,想起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腿都要软了,再看妙贵仪笑成这般实在惊心动魄,险些心脏停跳,最终魂不守舍的被人搀了回去。
和乐果然也跟着她去了东明苑。
只那群目睹了全过程的人依旧跟脚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立刻离开。
美景替上和乐的位置,起轿回宫的时候在一旁不乐意的道:“主子难得出来逛一回,兴致都让她败了。倒是那些个看戏的,主子这般处理,奴婢担心她们胡乱猜测,到处嚼舌根。”
“那就让她们嚼。”云露想着事眉头微蹙,心不在焉地道,“后宫里没有完全分明的对与错,她们就是猜测我对谢嫔下了手又怎么样?我素日只在言语上叫人败服,这却是不够的。”
适当的势力镇压,她们才会心惧胆怯,否则一波波的真让人对付的心疲。
美景想清楚关节也觉得主子说的有道理,总不能每回都叫主子舌战群儒,把人的坏心思都说回去吧?这么吓唬她们一回,谁还敢在小事上使绊子!就是认定主子对付了谢嫔娘娘又怎么样呢,皇上是知道内情的,必定会偏袒主子。
“等会儿你去审问那个宫女,看看是谁使的计。”
她心里知道八成是锦昭容,依对方的处境,就是明知这么做扳不倒她,给她添点堵也是乐意的。
不过还是得问清楚。
美景点头,她知道那个安从没有真的被拔了舌头,只是用来吓唬人的而已。到底用私刑是个把柄,就算皇上不怪罪,皇后、太后那里也不好对付。
云露料理清了那边的事,又接着思索起来。
让和乐跟着谢嫔去,是想及时了解谢嫔现在的状况,好到御膳房拿药,控制事态发展。毕竟这等事一旦揭露出来就会引起轩然大波,倘若不是自己佯装提早发作,等到各宫都闻久了,皇帝这后宫大部分人都要毁了。后宫诸多妃嫔被一种香控制,说出去真是骇死个人。
眼下算是她和皇上共同应付此事,她就不能掉以轻心。
像这次,她半真半假的让人觉得是她对付谢嫔,总比让她们联想到别的事情上好。皇帝觉得她受了委屈,必定更会心疼纵容她。锦昭容就闹吧,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越使手段泄私愤,越让皇帝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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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斜倚在软榻上,肘弯处靠着一个蓬松的引枕,手向前伸,任宫女蘸了护肤膏脂在她皮肤上轻轻涂抹。
身体是放松的,但她的精神却始终无法松懈下来。左思右想,还是让人把茯苓叫到了身边。茯苓稳稳当当的行了礼,度自家娘娘神色不定,便让榻尾跪着的小宫女离开,自接过那一双没人锤,用适当的力道在主子的腿上徐徐捶着。
皇后以手心抹手背,感觉适量,就挥手叫退了手边的宫女。
“本宫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次的事有些奇怪。”她胳膊往上搭去,肩靠其上,蹙起眉道,“按理,云氏那里应当是成了。虽然本宫的计策差了一招,没能让皇上听信X监正的话将她移走,但依父王所说,她此生必不能再怀胎。”
这个她是听乌茜描绘过妙贵仪魔怔时的情景,与父王传来的话相仿佛。
正是因为她深信云露不能再怀胎,所以此番御花园里的动静,她也浑不以为然。横竖对方耀武扬威的局面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可皇上既然怀疑到了芙蓉香身上,又给沈芬仪下了禁足令,怎么转个身就撤了?”
这到底是有疑心没疑心,还是因为沈氏与自己挨的近,皇上转而怀疑自己了?
皇后正是担心这一点。
原先是觉得计划冒险,才要找个方便的人当替罪羊,沈香薇跟着她这么久,这两年愈发不经用,自己前面为保她甚至连宫权都让出去过,虽然只指甲缝那么一点儿,后面曲凌波那个贱/人也死了。但自己再三回护,却发现她的价值不值得了。
既然活着不值得,就让她死的值不就行了。
可当时只想着施行计划没有风险,却忘了自己照拂沈氏几乎是后宫人尽皆知的。这要是皇上查到对方身上,自己说不得也要弄脏裙角。
茯苓低下眉,“沈芬仪被禁足,是伺候皇上不精细。后来她宫女给她喊了冤才知道,她那时候昏昏沉沉冲撞了皇上,是日夜给太后抄经祈福,祝愿太后身体早日康复的缘由。既是如此,皇上就给她解了令。”
虽然她也觉得有些古怪,但去查证显示,这就是当日的事实不错。
她亲自去看望过沈芬仪,见过那几十卷字迹端正的佛经,还有她疲乏不继的面色,再加上对方一向对娘娘忠心耿耿,这说辞她倒是信了八分。
余下两分,是为了易变的人心。
不过对方这样的举动她倒是能理解,娘娘派去一个事发就无法活命的任务,她抄佛经无论是想祈求太后看在这份上饶她一命也好,还是单纯求自己一个心安,都是能让人理解的。
对方既然没有在一开始知道计划的时候就揭露出来,之后她说的话,皇上也好,太好也好都是不会再信了,想必这个她也知道。
“可惜被查出来太早,眼瞧着淑妃、锦昭容几个都在用了,就这样前功尽弃,真让人不甘心。”皇后暗恨。
用了这么大的手笔,几乎把整个后宫都算计了进去,最后只中招那么一两个,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她当然高兴不起来。毕竟她最想弄死的还是淑妃,只不过云氏如今风头盛,未免她有孕才把精力都放在了她身上。
茯苓知道自家主子的毛病,又柔声劝慰了一会儿,等主子熏然闭眼小憩,才起身告退。
罩头的灯光在她额前遮盖住一片暗影,她垂首缓步向外走去。
其实娘娘不知道,这味香根本没有使人无法怀孕的作用,而是让人上瘾、沉迷、疯狂、堕落,然后受香所制。这是王爷让人不远万里从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国带来的,都城中无人知晓。
王爷的本意又岂在那群妃嫔。只是娘娘虽然享有藩王之女的名誉,却心系圣上。倘若让她知道这味香会毁掉皇帝,她必然不肯。所以自己才告诉她,这香里有致使女人不孕的药物。
只要有妃嫔喜欢这味香,时时点燃,皇帝夜间在后妃处歇息,自会深受影响。
可惜了,娘娘强要再上一层双保险,还因为自己相劝而避过自己去寻乌茜布局。最终反而提早曝露了这味芙蓉香,即便圣上已经上了瘾,也不过是浅层,根本没有达到王爷想要的程度。
此事,还得及早传讯给王爷才行。
她顿住脚,回首看了一眼寝殿,深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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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觉得今日精神好的多了,便搭着小宫女的手,在康寿宫的庭院里漫步。
尔雅从小宫女那里听来了御花园里的消息,神情不定,一面想着太后难得好心情,不敢搅了去,但又觉得,倘若她现在不说,等太后知道必定发落她们。
咬咬牙,还是悄声叫来了范嬷嬷,把事与她说了。
范嬷嬷慈和笑拍了一下她的手,“你年轻不经事,这事呀,我去说。”尔雅松了口气,却又觉得不好意思,自己没胆量,要让范嬷嬷去承受太后的怒火。
谁知她打眼瞧着,太后起先是皱起了眉,而后范嬷嬷娓娓说了些什么,她神情一变,看着竟有些惊愕后怕,把小宫女的手捏的她脸色都变了,还是范嬷嬷扶着她老人家在木椅上坐了下来。之后没过多久,太后的眉眼软和下来,眼神颇有些复杂,思索了半晌,才和范嬷嬷交代了几句话。
直把尔雅看的稀里糊涂的,等看到范嬷嬷走过来,才赶紧调整了表情,恭敬垂下脑袋。
范嬷嬷笑道:“你去拟传太后懿旨,就说谢嫔无状,冲撞正三品妃,兼之督下不严,即日起降为从五品良媛,其大宫女两人各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就在摇光殿门前打,让各宫都派人去看。”
啊?
尔雅瞪大了眼,几乎不可置信。太后这是,要给妙贵仪做脸?
“处罚宫女无妨,降级的旨意还要寻皇后盖印,你只送去钟粹宫,不必多说,她自会应的。”
本就是按宫规行事,即便皇后不想管,太后提醒了就不能不管。不过一个低位妃嫔,这点小事皇后万不会拂了太后的意思。
尔雅把疑问都吞了下去,面上的惊疑好奇也都收敛不见,一字不问,便按范嬷嬷的要求去做了。
范嬷嬷莞尔,在她背后点了点头。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各宫的人都怔愣了,锦昭容更是把多宝阁上的白玉兽耳四柱炉给掼到了地上,砸个粉碎。这还是她受宠时皇帝赏的,回过神后又是一阵气闷。
她们不懂,太后一向最不耐烦这些个不入流的宠妃,饶是锦昭容出身不低也不招待见。依她而言,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还霸占着皇上的雨露,皆是不明事理。
可这回究竟吹了什么风,把太后的心思都给吹变动了?
美景在外面看打板子看的乐呵呵的,进来还给云露说道。良辰终于拿出了前辈的派头,一双眼睛瞪过去,叫她讪讪闭了口。
“什么事儿都与主子浑说,你见得这场面,主子可听不得!”
美景好生哄过了良辰,才好奇道:“太后向来没给过主子好脸,这回怎么肯给主子撑腰。”
这么一来,后宫当真是无人敢再议论谢嫔这件事了。
后宫三个做主的人,皇上不必说是向着主子的,太后出面罚了人板子,皇后准了谢嫔降级的旨意,这一层金光似的保护层拢着,谁还敢来捅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