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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尽手段,包括在独情蛊里下忘情咒,却始终无法令他忘记那个女人。
而且为了保留有关那个女人的记忆,他不惜饮食处子血,将自己炼化成魔。
她无论做什么,哪怕是助他夺取天下,亦不曾真正得了他的心。
当然,他由原来的抗拒,愤怒,也渐渐对她变得温存,体贴,会让她开心,让她愉悦,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对人事生涩的男人了,有时,她甚至会觉得,他真的爱上了她。
然而,她知道,这不过是自己在欺骗自己,他如此这般,只是不想自己猜到他的心事。
可是,她愿意这样欺骗下去。
只是她不曾想,他会跟晴波……
那些年,除了她,他当真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就包括月璃樱。
月璃樱对他有情,他也不是不知,但是……
她知道,他是为那个女人守着,而自己若没有用独情蛊,他又如何能够臣服于她?
结果,她竟然放松了警惕,而他违背了对那个女人的承诺,竟然只是为了对付她?
是了,是她害他背信弃义,害得那个女人投入别人的怀抱。
他恨她!
然而若一切重来,她依旧会不改初衷。
直到他反过来对付她,悄无声息的解除了她的灵力,设计她怀孕,而她竟然还在为怀了他的孩子而喜悦,却不想……
她“承欢”于他亲手培制的人偶身下,他竟然欣赏得津津有味。
那眼中,不是被羞辱的痛苦,而是仇恨得解的快乐。
是了,他恨她!
他要通过对她的折磨,来洗刷自己的屈辱,来缓解失去那个女人的痛楚。
她如今方知,原来,那个女人才是他的蛊,是真正无解的独情蛊!
是那个女人的血,牢牢固定了他的记忆,任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清除的记忆。
然而即便没有那碗血……
她笑了。
输了就是输了,她夏语冰从未输过,所以,才不知这个字究竟该如何去写,如何去念,她甚至忘记了这个字。
神龙寄主……
是了,她怎能斗得过?
是了,只有这样想,她的心里才好过些。
如今,她有点明白,上一任的圣主为什么给她取这个名字了。
夏虫不可语冰……
原来如此。
那么,那被抹去的最后一幕影像,到底是……
然而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一切都结束了……
水波粼粼,如同这数载的光阴,每一丝波动,都浮起个片段,然而注定是碎的。
风,卷来水面的雾气,轻纱一般笼罩了她,那么柔软,那么温柔,就像许多年前的那个早上,她还不是圣女,坐在水边洗漱,偶然被人得见……
那个男子……
当时水汽蒙蒙,她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当时,她有点慌张,立刻隐去了身形。后来,她听人说,那人在附近等了她很久,很久……
她又回头望向那个一直立在远处的人。
时近天亮,水面雾气越大,她已经看不到他了,但是她知道,他不会走,因为他在等……
他在等什么呢?
笑。
笑声清泠,如水波轻唱。
笑声快乐,眼泪几要夺眶而出。
她闭上眼,长睫轻颤,唇角微抖。
即便如此,亦是无法恨他啊。
既是如此,她不妨再成全他一回……
☆、639谁失了算
更新时间:2014…03…11
嫣红妩媚的唇瓣徐开,如春花迎着朝阳绽放。
悦耳如歌的声音缓缓流淌……
“苍天在上,流水在下,云裔第三百一十三代圣女夏语冰,以吾性命,以吾灵魂起誓。自今日起,云裔女子若情定外族之人,必命不久长!”
声音很轻,却回响不绝,最后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如飞燕穿过浓雾,使得水汽一荡,好似云烟翻卷。
雾气中,一滴晶莹滑出眼角,顷刻消失。
一同消失的,还有一个身影。
那风华万千,妖娆妩媚,记载着无数传说,令世人颇多猜测无限向往的身影,不见了。
只听“咚”的一声轻响,就好像雨滴落入水中。
与此同时,一个黑色的身影瞬间移至湖边。
他站在她方才驻足的位置上。
不,应该说是她停留了五个月的位置上。
她立了太久,以至于空气中还保留着她的温度,即便有风吹过,亦不曾带走半分,就连她的影子,好像还固定在他的身边。
他的神思有些恍惚,然而很快集中精力,盯住水面……
水流湍急,即便冬寒亦不能令其慢下半分,而红日初升,将朝晖遍洒,红粉橙黄的铺在水面,交映纠缠,如天际抖落的彩绸,像极了她的衣裳。
然而再不见那妖冶的女人浮出水面。
她落下去的地方,他赶来的时候只见一个漩涡,只见一小截飘带,仿若求生或告别的挥手,很快就被流水淹没,只余光影浮动。
平静,太平静了,全不像那个女人的轰轰烈烈,诡计百出,他甚至怀疑,她不过是借此逃遁,几乎要下水看个究竟。
然而他只是立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盯着水面。
也没过多久,逆流而上的不远处忽然爆出一声水响。
立即抬眸,但见流动的水面绽开一朵水花,很小很小的一朵,却晶莹剔透,即便是水,亦透出妖娆之色,在朝阳中摇曳招摇。
不过,这等妖娆仅是一瞬,就仿佛有人在水底吐了个泡泡,而水泡迸裂,溅起水星儿,迷蒙在雾气里,竟没有消失,而是漂浮其中,渐渐模糊,渐渐凝重,连成了一片色彩斑斓的云。
云片徐徐上升,在他的眸底投下彩影,仿若那个女人妖冶的笑。
于是他也笑了。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云片升高,消失,直至水面雾气消散,方长长的出了口气。
夏语冰,真的死了。
传说,云裔人是天上的云投入云泽川的倒影幻化而成。
他是不信的。
但是云裔人确实有一种本事,是自打他们出生便开始修炼,在他们死后,这种本事便化作云气消散空中。而也只有死了,才能释放出属于他们自己的云气,因为他们的一切来自于自然,亦要交还这个自然。
他见过那种奇景,多是白色,即便带有彩光,亦很轻很淡。夏语冰就不同了,作为云裔的圣女,纵然被他折腾得几乎灵力耗尽,然而属于她的云气依旧灿烂夺目。
也只有圣女,才能拥有这般璀璨的云气。
夏语冰,真的死了……
再次长长的吐了口气,体内的热气与冬晨的凉交织成一种奇妙的感觉。
千羽翼望向渐渐湛蓝明晰起来的天空,一时之间,只觉如释重负,在心中堆积了十三年的块垒,终于随着云气的消散而飘飞一空,整个人都跟着轻松起来。
这突然空出来的一大块,被灌进了又冷又潮的风,在胸膛里鼓荡,在五脏六腑中穿梭。
他摸着胸口,唇角露出笑意。
然而似乎又有什么不对。
手下,是心脏在跳动,依旧沉稳有力,却好像缺失了什么。
可是,是什么呢?
他蹙了眉,按了按,然而掌中竟好像出现一只柔滑的手,而那手的掌心正贴着他的胸口。他低了头,居然看到她在笑……妖冶的眼角斜斜一挑,媚态横流,就像无数次依偎在他身前时的挑衅。他还听到她在对他说,又被我猜到心思了吧?
他一抖,手一松,怀中人顿时消失不见。
原来不过是幻觉。
心跳一紧,旋即又怒……夏语冰,你到死也不肯放过我吗?
他冷然一哼,目光射向那团云气消散的天空。
不过,你失算了。死便是死了,今后,即便魂魄不散,亦休想再纠缠我!
披风一振,绝然转身。
然而手不觉又抚上胸口。
他依旧觉得少了什么,但究竟是什么呢?
千羽翼现在尚不知这个疑问将会纠缠他的一生,始终没有答案,他只是踌躇满志,只是郁愤难平。
为了这个女人,居然耗费了他十三年的光阴。
这十三年里,他只想着如何同她斗,如何脱离她的掌控,如何消灭她。他一个堂堂战神,顶天立地,竟是只用于针对一个小女子的鬼蜮伎俩。
他失去了太多……兄弟,战友,心腹……只为学着如何猜她的心思。他犹如笼中困兽,即便是愤怒,亦不得施展,就连思念一个人,亦要谨小慎微,不敢流露半分真情。
而今,他终于解脱了!
他望着高远云天,忽然朗声大笑。
笑声传遍林海,震动河川,发出悠悠回响。
他止住脚步,缓缓抬头,闭上眼睛,感受冬日微暖阳光,听着那豪迈回响,深吸了一口气,让甜凉的风充满肺腑。
拳紧紧攥起,坚定而有力。
终于到了拿回一切的时候了……
人声渐渐喧闹,洛雯儿知道,车队已经驶进了天朝的大都……凉阈。
织金回纹的窗帘微微开启……
虽然眼前的景致依旧奢靡,却已透出腐朽与衰败,而在各种喧嚣涌入眼底的刹那,她仿佛回到了数年前的那一日……
她跟随千羽墨第一次踏上凉阈的土地,他让她将车窗拉开一道缝隙,于是,艳羡,嫉妒,嘲讽,不屑……齐齐涌了进来,而他只是悠闲的倚在位子上,闭着眼睛,唇角衔笑,仿若享受,然后,他说:“云彩,可愿同我共演一台戏?只一次……”
肩头一沉。
她回了头,脸上还带着当时的欣喜,然而待看清面前的人……
轩辕尚的神色微有尴尬,但依旧淡淡一笑,将银鼠长披风裹在她肩上:“到了。”
他起身,率先下了车。
洛雯儿犹豫片刻,也拉开了车门……
车下,是一袭石青色银鼠皮披风的轩辕尚,眉目温雅,唇角衔笑,伸了手,睇向她……
一时间,仿佛再次回到那日,那人抖了抖满身金灿,拂开胡纶意欲搀扶的手,转了身,于众目睽睽下,将手伸向她……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定格,又仿佛瞬间移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