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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退一万步说,我也未必会输呢!”只是到时候就算赢了也麻烦,珍颜阁那溏水也够深的,若真栽了进去以后恐怕就脱不清干系了。
徐曼青不是那种内裤外穿的小超人,遇到这种出乎自己意料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想出应对法子的。无奈之下便只得先安抚了着急忙慌的范嫂子和李婆子一通,然后便心事重重地回家里去了。
徐曼青想了一晚上,正好赶着第二日要陪薛灵去慈心医馆看病,她索性拿了主意,反而先让薛灵陪着自己去了一趟珍颜阁,说是将张妙手下的帖子给应下了。
薛灵今个儿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登时吃惊得瞪大了双眼。
“什么?珍颜阁的顶级妆师竟然跟你下战帖?”
徐曼青无奈地点了点头。
薛灵听了这事儿的来龙去脉之后只得无助摇首道:“这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最近你喜娘的生意做得红火,家里置办了许多东西,胡同里有不少人眼红呢!可谁又知道在风光的背后总有那么多烦心事儿等着你来收拾呢?”
两女人一边聊一边走,没多大会儿就逛到了慈心医馆。
进去排了没多久的队就轮到薛灵了,徐曼青也陪着进了去,只见那胡子花白的老大夫煞有介事地给薛灵把了一阵脉,然后便说了一通什么气血两虚阴阳失调一类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加之薛灵本来就有些月信不规律的现象,被那老大夫这么一说,就更笃定是她自己出了问题了。
开了方子拿了药,薛灵一边走一边抹眼泪,任徐曼青怎么安慰都安慰不过来。
可是遇到医学上的事情徐曼青也完全是个门外汉,这没根没据的也不能说那老大夫就一定是瞎说了,于是便只得安慰薛灵放宽了心,先吃一段时间的药再看看情况。
薛灵哭了一阵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这才红着双兔儿眼睛道:“也难为你这样安慰我,项大哥现在还不知……唉,我真不应该为自己的事情这般烦你。”
徐曼青忍不住拧了薛灵两把道:“说什么蠢话呢,你之前帮我的还少了?我话可撂在前头了,若是你以后有什么麻烦不跟我说的,我第一个就不依你。”
薛灵这才破涕为笑,握着徐曼青的手只喊“好妹妹”。
徐曼青回了自个家里,果然没出两天珍颜阁的大管事就找上门来了。
“张妙手这事没压下来是我的失职,不过东家那边已经交代下来了,这场比试绝不会让姑娘您吃亏就是了。”
徐曼青一听这大管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看来事实跟她料想中的已经差得八/九不离十了。
心里虽有些不爽利,但徐曼青又不能拂了尉迟恭的面子,毕竟人珍颜阁的名声是摆在那里的,现下他这做东家的可以说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了,而且徐奋还在东林书院进学,光是这点徐曼青就不能明面上将大实话都给抖搂出来。
“明个儿由东家出面主持您跟张妙手的比试,我届时会雇好轿子过来,您只要人到就行。”
徐曼青问道:“不知这试题是谁给出的?”
那大管事回道:“这自然是东家给出的。”
徐曼青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跟大管事客套闲聊了一阵,这才把人送出去了。
待到第二日徐曼青如约来到珍颜阁里,被大管事带进了雅间,一见面就碰上了候在那里的张妙手。
徐曼青见着了人便笑道:“张妙手今个儿可真准时。”言下之意就是在说张妙手之前看人下菜碟儿故意摆架子害人干等的事儿。
张妙手被徐曼青嗤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又见尉迟恭尚未现身,便咬牙切齿地道:“别以为后头有人顶着你你就能这般得意,我在阁里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看呢!若真想赢我,也得有点真本事才行!”
张妙手是话中有话,虽然未挑明徐曼青“后头”的人是谁,但明显对此已经是愤愤不平了。
徐曼青未作应答,只是沉默,那张妙手还以为徐曼青是心虚,刚想再嗤上两句,却眼尖地看见尉迟恭过来了,便立刻闭了嘴去。
徐曼青起身行礼,尉迟恭受了礼之后这才将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中年女子分别介绍了一下。
“这三位分别是廖国手、洪国手和彭国手,以前都是从阁里晋升到国手的。”
徐曼青一听这三位来头不小,竟然都是在宫里伺候过贵人的国手,便也赶紧屈身行礼。反倒是张妙手没有想到尉迟恭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妆师比试整出如此大的阵仗,还把宫里的国手都给请了过来,一时间有些愣神,便迟迟没有行礼。
那彭国手斜睨了一眼张妙手,便转脸对尉迟恭道:“这位妙手莫不是看不上我们几个婆子?怎么竟连个礼也不施?”
张妙手回过神来,这才赶紧行礼。
一旁的洪国手明显脾气好些,连忙开声打圆场道:“哪儿的事,估计是一下子出现三位国手都把这些后生们给吓住了。”
一直没说话廖国手只是笑,但看着方才徐曼青就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的,怎不见别人被这阵仗吓住?
张妙手一听气得脸都白了。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东家早就是向着徐曼青那小贱蹄子的,可恨的是她之前并不清楚,否则也不会傻乎乎地跑去摆架子捏东家的虎须。
现下可好,她竟然被东家当成了扶徐曼青上位的踏脚石,这场比试的三位国手都是尉迟恭请来的,一进门就给她来了这么个下马威,明显就是在帮徐曼青的。
这场比试,还没开始她就已经输了一大半了。
徐曼青当做没见着张妙手生气似的,开门见山地就跟尉迟恭说要抽题。
比试的内容被放在两个红信封中,分别是珍颜阁接到的两个案子。既然是妆师,那便看谁完成的案子更好一些,妆容更出彩一些,谁便获胜。
尉迟恭对张妙手道:“你先抽。”
张妙手眼神闪烁地看了尉迟恭一眼,咬了咬下唇,随后拿了托盘上面的一个信封,依旧是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徐曼青顺势拿了另一个信封。
原本抽完了题就应该当着众位评审的面把试题亮出来的,可谁知在拆信封前,徐曼青忽然开声了。
“张妙手,信封还没拆,不如咱俩换换试题如何?”
第65章
徐曼青此话一出;很成功地看到了张妙手脸上露出的风中凌乱的表情。
故意忽略掉尉迟恭立刻阴沉下来的脸色,徐曼青只是笑着问道:“如何?张妙手不愿意?”
张妙手冷哼一声;反问道:“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和你交换试题?”
虽然不知徐曼青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既然是自己的死对头,那徐曼青想做的她就应该反对到底。
徐曼青故意激将道:“我虽接了张妙手的战帖,但也是今个儿才知道这试题是珍颜阁的东家出的;就连请来的评审都是以前从阁里出去的前辈。但张妙手您也是阁里的人,我怎么就觉得你信封里的试题会比我的容易呢?”
徐曼青此话一出,张妙手立刻就炸了——这明明就是做贼的在喊捉贼,她还没抱怨东家一碗水端不平呢,怎么反倒是这徐曼青先呛起声来了?
“换就换,我还怕你不成!”
将徐曼青手中的信封抢了过来;徐曼青则顺势接过张妙手扔过来的。
虽说这么做也不过是能让这个不公平的比赛变得公平一些罢了;其他也无甚效果。
按照徐曼青所想,若是张妙手在如此不公平的比赛里输了,心里一个不服气,到时候心绪难平四处抱怨,这三人成虎人言可畏的,众人一定会猜测为何这珍颜阁的东家不帮自己家的妆师出头反而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喜娘走后门?这一来二去的若是将话题的苗头引到“这全是因为尉迟恭看上了那小蹄子”之类的由头上那可就糟糕了。
尉迟恭对此当然不会有什么压力,毕竟男人风流是本性,而且公主的孝期也已经过了,尉迟恭家财万贯的到现在都没有纳妾就已经很对得起死去的妻子了。
如此一来,这种舆论压力就都会灌注到她身上,特别是在她赢了一个如此没底气的比试然后又顺势入阁占了人家张妙手的位置,这种胜利根本就不会为她带来任何利益,反而会让舆论同情张妙手那样无端被黑的“弱者”。
故而,尉迟恭的“好意”她徐曼青真是心领了,她真心对珍颜阁的“妙手”位置兴趣缺缺,说穿了,其实就是对招惹尉迟恭这样的男人没有兴趣。
尉迟恭这么多年来在各色权贵中间摸爬打滚,这徐曼青的话一说出口,虽然没有直截了当地讲明白,但其中的意思他怎能不清楚?
徐曼青这般作为,又是在跟自己划清界限呢!
当然,他这次如此出了面地要帮徐曼青确实更多的是想让她入主珍颜阁,至于日后会有什么流言蜚语的那都是后话。若他想,自然能让他想听到的流言传出来,让不想听到的流言消下去。
不过徐曼青这小女子也真够傲气,大概是已经先行猜出他在试题上动了手脚,竟然在抽签之后就用激将的方法跟张妙手换了试题,无形中相当于狠狠地抽了有非分之想的他一巴掌。
看着故意不将视线放在自己脸上的徐曼青,尉迟恭气归气,可心下却对这样的女人更感兴趣了。
徐曼青确实跟她的姐姐一样,颇有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清高之气。
原本他对这小女人的心思还不太确定,可如今她闹了这么一出,反而让他更看清自己的心意了。
若徐曼青当下有读心术能知道尉迟恭此刻心中所想知道自己“弄巧成拙”的话,定会找块豆腐活活撞死吧?
不过俗话说得好,人心难测。此刻的徐曼青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尉迟恭黑得可以跟锅底媲美的脸色,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了,还在暗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