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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峰已经不惊讶了,冷哼道。“果然早就串通一气了!”
“据那个跟着出警的警察说,昨天夜里他们也死伤好几个,死了四个中方的人,两个印度阿三,伤了七八个,关键是还伤了一个英国人,当时就送到洋人的西医院去了,说是伤的挺重,但是性命应该无碍。”管家继续说道。
“洋人也受伤了?”杜峰一惊,随即脸上喜道。“这下我倒要看这位九夫人怎么收场?”转而又问道,“没说到九夫人的公馆去抓人的事情吗?”
管家面无表情地一低头,答道。“问过了,警察局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局长大人一早就赶到租界领事馆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哈哈哈……。”杜峰终于找到点儿可以开怀大笑的事情了,他往红木椅子上一靠。舒心地大叫道,“再派人到警察局去守着,打听到确凿的消息再回来!”
管家应声退下。杜峰兴奋得两眼放光,喃喃自语道,“我就不信你敢招惹洋人!就连咱大清国的皇上都害怕洋人怕得紧呢!”
“来人哪,备好马车。我要出门。”杜峰主意已定,既然艳娘已经死了,那她与洋人做下的局。自己理所应当该捡起来把这便宜替她给占了。“去租界警察局走一趟!”
不想在警察局还是扑了个空,胖局长居然还没有回来,杜峰皱着眉头思量半天,考虑到以他的身份,还没有资格大大方方地进入领事馆。便说道,“去大不列颠西医院。从馨园公馆那边过去,围着公馆走一圈,从后门绕到前门。”
马蹄踏踏,寒风嗖嗖,天气异常寒冷,街道两边行人寥寥,偶尔有人在街边彩色的路牙石人行道上行走,也是夹紧了棉袍,半张脸缩在围巾里面,顶着刺骨的寒风快步急行。
杜峰裹着暖和的织锦缎团花万字图案的厚棉袍,领口袖口一圈狐狸毛,还戴着一副狐狸毛的耳套。在租界内,并没有人计较穿戴是否越界,否则,他虽是不可一世的青帮帮主,却仍然是一介布衣,再有钱有势力,也是没有资格穿着绸缎的。他从社会的最底层靠摸爬滚打舍命换来如今的地位,是个特别看重自己身份的人,就凭这一点,对洋人就并不反感。
他身体本就结实,并不怕冷,为了观察馨园昨夜遭围攻之后留下来的残迹,他特意让车把式把厚重的门帘撩起一角,冷风呼呼地灌进车厢,越过前方保镖和车把式的肩膀,看见了冬日的街景:落尽树叶的法国梧桐支棱着光秃秃的巨大枝干,只看那枝干的姿势,便能预见来年夏天,这条马路必定是绿荫遮天;树下的路牙石用三色方砖拼花而成,街道两边的住宅全是新式洋楼,看着就觉得光线敞亮,住宅外面或者优雅的青砖白灰遮挡视线,或者时髦的黑漆铁艺栅栏视线通透。总之,看着十分的赏心悦目。
杜峰静静地打量着,几乎心动了,思忖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换一套洋公馆住了。艳娘那边他隔三岔五地也去走走,只凭那电灯、热水、地龙暖气和抽水马桶,人在里面住着确实觉得方便惬意。尤其去年夏天刚出来的电风扇,那小风吹着,真是凉快!
杜峰情不自禁地想起新式宅院的好处,自己也忍不住摇头。艳娘私下里最是喜爱她的新宅子的,炫耀也好,享受也好,总之赞不绝口,磋磨着杜峰为她一掷千金买下那栋豪宅,可是暗地里却对那位九夫人既恨且妒,嫉妒九夫人快速地扩张和敛财手段,更嫉恨九夫人毫不留情地蚕食着马桶帮的地盘儿!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呢?既能享受新式生活的诸般好处,又可以在这巨大的利益里面分一杯羹!杜峰这才豁然开朗,自己默许艳娘动手的动机!
那么洋人为什么要对这个九夫人动手呢?杜峰冷笑,看来洋人的红眼病更严重!杜峰喃喃自语道,“看来现在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九夫人一个女流之辈,偌大的家业在手,既然已经与皇上对着干了,要是再跟洋人翻脸,我在趁机落井下石再踏上一只脚,看她能有多大本事,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杜峰越想越得意,心里美滋滋儿的,眼看着前方路面上突兀地现出一堆残垣断壁,便知馨园到了。
很长的一带围墙都被炸垮了,后门本来连着一套两进的宅院,靠着围墙的这一进已然成了废墟,只剩下最里边的一堵摇摇欲坠的院墙。
有一对黑衣的汉子正在清理废墟,杜峰盯着他们身上穿着的奇异的衍缝棉衣,看上去很轻巧,却肯定是保暖的,这帮人一定是广厦房地产公司的建筑工人了。杜峰曾经听到晁师爷汇报说,青帮底下的兄弟特别眼热他们这身儿衣裳,说是凡是九夫人旗下的公司员工都免费发放冬日棉服,还是市面上买不到的。
杜峰忍不住心里要算账,越算越眼红。
据警察局的内线说,警察局的那帮人应该就是企图强行冲破这个后门的时候被炸药暗算的,明摆着是中了埋伏。
“炸药!这么大威力!”看着那堆触目惊心的废墟,杜峰心里一阵发紧,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炸药,只怕军队里配备的也没有这个厉害!这个九夫人胆子也忒大了!”随即轻蔑地笑了笑,“这次你招惹了洋人,看你怎么脱得了身!”
笑罢,冲着车把式吩咐道,“绕到前门儿去看看!”
马蹄“得儿得儿”的响,竟是绕了好大一圈,杜峰也不仅咋舌,这个馨园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竟有这么大面积。
来到前门,只见门户洞开,原来安装两扇巨大铁门的地方空空如也,铁门已经被拆走了,宅子里面一览无余。
杜峰忍不住下了马车,站在大门对面的马路上,远远儿地打量着这所掩映在许多玉兰树下的宅子,外墙周边抹着白灰,墙身用青灰色的石材饰面,看上去特别素净雅致,暗合了中式宅院的气韵。杜峰在青帮中是少有的文化人,在这方面是爱好传统的人,见这馨园比艳娘那所张扬的宅院要入眼许多,倒暗暗地点了点头。
宅子前面有一个看上去极不和谐的巨大的基座,上面却并不见马桶帮的人所描述的那个杀伤力巨大的炮筒子似的武器,同样有一帮黑衣人正在清理那个基座。杜峰惊异于他们动作的迅速,只怕若是再晚一些来,连新造好的铁门都装好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杜峰收回视线,往眼前的地上看去,按照说法,这里应该尸积如山!可是宽敞的路面上空空荡荡,只有地面上偶尔几块似乎没有彻底冲洗掉的暗红污渍,能够透露些许信息。刺骨的北风呜呜吹过,那片地面上已然凝结了很大一片薄冰,想来这便是之前冲刷过的地面了。由此处冲刷的面积,也可以看出“尸山”一说绝不耸人听闻。
回味着对方动作的迅速,杜峰啧啧称奇的同时,也开始眼热了。只不过底下人眼热对方手下的一袭棉服,而自己眼热的是对方手下井井有条的做派。杜峰心里清楚,之所以艳娘选择在这个时候下手,连洋人都毫不犹豫地搀和进来,是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时间段正是九夫人最虚弱的时候:临产,丈夫不在身边!一帮人都知道九夫人实力了得,是以不约而同地无耻地选择了这个时机,却没想到九夫人的手下竟也是如此的了得!
第一卷九儿 第一百五十章西医院
“啧啧……。”杜峰摇头苦笑惊叹,“若是青帮也能有此等……。”话音未落,突然想起,青帮生存,靠的是一帮亡命之徒为虎作伥,行的是强取豪夺欺压良善的手段,这才幡然醒悟,那颗被自己扔进心灵最角落的文化人的酸腐之心,竟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杜峰下意识地猛地晃晃脑袋,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那丝尚未泯灭的良知再次遗忘在角落里。他断然转身,一个箭步踏上马车,沉声喝道,“去大不列颠西医院!”
车把式扬鞭一挥,空中一声脆响,马车扬长而去。片刻之后,馨园的一处偏僻的侧门响起一阵马蹄踏踏,一匹驽马,上面的特种兵一身街面上常见的普通穿着,循着马车的踪影跟随而去。
原来,馨园看似忙于清理打扫,实则外松内紧,这么敏感的时候,姜涛焉敢放松警惕?杜峰从后门一路绕道前门,又在前门逡巡这么一会儿,早被姜涛拿着望远镜观察得一清二楚,当即派了专人跟踪。
大不列颠西医院里人头攒动,嚎叫声不绝于耳。不仅警察局受伤的人在这里医治,一些马桶帮的人也涌到了这里,主要是一些被连发机关枪的子弹射中,外伤创面比较大,需要做外科手术的人。
杜峰的马车停在医院外面,他并没有下车,管家派来的人,一眼瞧见了青帮马车上的车把式和两位保镖,立刻省得帮主到了,赶紧凑上来说话。
“帮主,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打探消息的人低声在马车帘子外打哈哈儿。
“警察局那个受伤的洋人情况如何?”杜峰最关心的是这个。
“回帮主,那个洋人已经救过来了,据说身上被那洋大夫用缝衣针来回缝了几十针,快晌午时候送到病房里去养着了。”
杜峰一听洋人确实没死。心里一阵遗憾,若是死了,那位九夫人便可以罪上加罪了!
杜峰撩起马车帘子的一角,朝进进出出的明显看着是马桶帮的伤者打量半天,疑惑地问道,“马桶帮的人怎么会跑到这所洋人的医院来,洋人肯收治他们吗?他们怎么付得起这里的诊疗费?谁给他们出钱?”艳娘死了,自己压根儿还没伸手出来搭理,这些人居然在租界医院里,杜峰很是不解。
一连串疑问滚珠似的问出来。车外的人明显稍微地犹豫了一下,欠欠身,小心翼翼地答道。“帮主,这事儿可邪了门儿了!听说有人托街面儿上受伤的马桶帮的人传话,说凡是外伤严重的,家属可以自行将伤者送到租界西医院,有洋大夫和他的学徒免费给做外科手术!刚开始都不信。有那伤太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