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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圣贤坐在椅子上轻啜了一口茶,淡淡的笑意溢出眼角。我问:“你有何事?”
长风圣贤放下茶杯,云淡风轻的说:“我听南宫清说了,你那个忆昔哥哥死了,对么?”
一提到忆昔,我的心就无比惆怅……长风圣贤继续道:“那场火灾,是有人在纵火。”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果然!那位黑衣人是在纵火!我忙问:“你是怎么知道的?”长风圣贤笑笑说:“因为……我在那天看到了纵火犯。”
“叮咣——”一个盘子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我忙往声源的地方看去,茹辛儿站在大厅门口,地上是盘子的玻璃碎片,还洒落着一些糕点。长风圣贤淡淡瞟了茹辛儿一眼,继续端起茶杯喝茶。
我问:“茹辛儿?你怎么在这?”茹辛儿不好意思的笑笑,说:“絮儿姐,我本来是想拿糕点给你和客人尝尝的,却不料手一滑,没拿稳……”我说:“没关系,我和客人不饿。”于是,我吩咐小苑把地上的碎片和糕点清理干净。
茹辛儿朝我和长风圣贤欠欠身,便转身慢慢离去。我责怪长风圣贤:“既然你在那天看到了纵火犯,为什么不告诉我?!到现在才说?”我来府里已经有五天了!
长风圣贤瞥了茹辛儿的背影,大声的说:“那是因为,我想给那位犯人一个机会!”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我竟然看到茹辛儿的身子僵直了一下……长风圣贤这时站了起来,漠然的看着我,说:“絮儿,很遗憾的告诉你,想让你和凌残置之于死地的,不是小依,正是那位纵火犯!”
我听了,心里一凉,安然失笑。“怎么会呢?要杀凌残的是小依啊……”
“够了!”茹辛儿突然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看着长风圣贤,说:“长风公子,你真的非要把我逼向绝路么?”
长风圣贤回视过去,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却冷的惊人。“你既然做了,就要敢当。”
我诧异的看向茹辛儿,真的是茹辛儿吗?为什么……
我沉声问道:“茹辛儿……真的是你?”茹辛儿扭头看我,昂着下巴,说:“没错!就是我。”
我双眼一怔,木讷的看着她。我缓缓开口:“为何要这样做?”
茹辛儿冷笑一声:“因为,我想看到你痛苦的样子。”我看着茹辛儿,开始后悔我曾经会那样想她——她的心机也不很深,还是挺好的一个人,只是为了爱,冲昏了头脑……
茹辛儿接着又很坦荡的说:“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突然,一阵如清风般吹拂的清朗声音响起——“茹辛儿……你说的,可句句属实?”
我放眼望去,南宫清已经一脸阴沉的站在她身后,南宫清今天一袭白衣,青丝披下,深邃的眼眸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茹辛儿。
茹辛儿没有料到南宫清会出现,身子一颤,忙返头看着南宫清,一脸的惶恐。
南宫清冷冷的俯视她,眼中寒气森然。看到茹辛儿没有说话,皱眉轻问:“怎么不说话?”
茹辛儿在这个时候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忽然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可泪水还在不停的流着。茹辛儿的笑声在大厅内环绕,我不知道她是笑着哭,还是哭着笑。
她仰头看着南宫清,说:“清哥哥……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对不对?都是那个女人!”说着,茹辛儿便用纤细的手指指向了我,但是她没有回头看我,而是继续看着南宫清。“自从她嫁进来以后,你的心就变了!你居然爱上了她!”
南宫清面无表情的看着茹辛儿,没有说话,感觉像是茹辛儿在说着与他不相干的事情。茹辛儿看到南宫清对她无所谓的态度,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她失落的闭上眼,一滴泪落在地上,她说:“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清哥哥不再爱我了,我过下去也没有意义了,我会交代我的所作所为……”
于是,她缓缓走出门口,我看见她摇晃的身影慢慢从我的视线消失。茹辛儿……你这样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真的只是想看到我痛苦的样子吗?为何要这样残忍?
我问长风圣贤:“你那天是怎么看到纵火犯的?还有……为何你会知道指使黑衣人追杀我和凌残的就是茹辛儿?”
长风圣贤依旧望着府门口,淡淡答道:“那天晚上,我坐着马车去看生意的,正巧看到山路脚下的屋子着了大火,我便下车去看看,看到你一个人站在屋门外,然后我又见一名黑衣人往我这边跑来,我捉住了她,扯掉面巾,发现她居然是茹辛儿……她一个女子竟然会轻功,我问是不是她纵的火,她承认了,她也说出了凌残被她陷害的事实,我告诉她,我会给她一个悔改的机会,让她自己去自首,暂时放过她。”
我讷讷的说:“原来你跟她谈过话……是啊,纵火已经足以让她砍头,多承认一件事也无所谓。”
长风圣贤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我看见南宫清还站在那里,愣愣的……也许是因为茹辛儿对他讲的那一番话吧!
最后听长风圣贤说,五日之后,茹辛儿砍头示众,茹辛儿已经坐牢了。南宫清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我明白此刻他的心情。从小到大,他们就在一起玩了,曾经还许诺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他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吧……
在茹辛儿坐牢的第四日,我带着小苑去牢房找了茹辛儿。给监狱官数了两个银子,便进了茹辛儿的牢房,小苑担心我的安危,便让我在门栏外跟她说话。
于是,我在门栏外,茹辛儿在里面。茹辛儿看到我,便冷声问:“你怎么来了?”她的头发乱糟糟的,青丝凌乱的披在身后,穿着蓝色的囚衣,脚上套着锁链,一身的狼狈。我问她:“为什么想要看到我痛苦的样子?”
茹辛儿抬头,冷笑着说:“柳絮儿,想知道为什么?……呵!那是因为你夺走了我的幸福,夺走了我的清哥哥!你不是说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
我看着她的眼眸,轻声说:“我是这样对你说过……但是。”我神色一冽,“但我没有说过,幸福是要靠不择手段去争取的!”我也怒起来,喘气看着她。
茹辛儿一愣,然后轻轻笑了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多了一份黯然。她流着眼泪,说:“你知道么?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清哥哥,我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儿……只有清哥哥疼我,夫人和老爷都不喜欢我,无论我做得再好,也没有用……小的时候,我和清哥哥在桃花园的一棵树上,刻上我们的名字,许下誓言,他对我说,等他长大了,他便会娶我,照顾我一辈子……我和他扮家家,他是爹,我是娘,他用泥巴做的小泥人,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一直都喜欢着他,并期盼着——我戴上凤冠,蒙上喜帕,做他的新娘……可自从你嫁给他后,我就发现他的心慢慢变了,他开始在乎你了,我很不安,我不想让清哥哥的眼睛看着我,心里想着别人……到最后,我还是守不住他的心,连那一天他看着我的时候,都是那么的冷淡……明天死就死吧!清哥哥都不爱我了,我的一切都没有了……”
茹辛儿说着说着,就开始掩面抽泣起来,我听着她“呜呜——”的哭声,沉默不语……或许,真的是我夺走了她的一切,夺走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回到家,我对南宫清说:“明天……茹辛儿就要砍头示众了,你会去么?”
南宫清此时正在画画,听到我这么一句,毛笔上的墨汁滴落在纸上,像一滴黑色的眼泪。我笑笑说:“明天我们一起去吧?”过了许久,南宫清才吐出一个字——“好。”这个字,是他这几天说的第一个字。
第二天清晨,我和南宫清去了刑场。茹辛儿已经跪在栏车里,往刑台推去。这时,刑台周围已经挤满了凑热闹的老百姓。我和南宫清挤在人群之中,注视着台上。不久,茹辛儿穿着白色的囚衣,脖子上架着木板,双手也被木板拴的牢牢的。
她被身后的两个人押上刑台,茹辛儿低头走着。我看了看南宫清,当茹辛儿押上刑台的时候,南宫清的瞳孔紧缩了一下,双眼怔了怔,一脸的黯然。他的眼神注视着茹辛儿的一举一动,我低头叹息了一声,便抬头看向刑台上的茹辛儿。
茹辛儿这时跪在地上,双手被绳子绑在身后,背上还插着刻有她名字的木牌。她的青丝在空中飘舞着,额前的发也乱乱的垂下,苍白的面庞。弯眉下的大眼睛在此刻变的黯然无神,眼睛直直的盯着下面,头无力地低垂。她弱小的身子在寒风中吹得轻轻摇晃起来,仿佛会被大风吹倒。
南宫清疼惜的看着茹辛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等了许久,肥胖的官员喝了一大口茶,望了望天空中的太阳,然后拿起竹筒里的尖木牌,往地上一扔,大喝一声:“斩!”
于是,有人开始敲鼓,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茹辛儿听到官员的那一声“斩”,便猛的抬起头,开始在人群中寻找着,急得眼泪都掉了出来——她无助的哭喊着:“清哥哥……清哥哥……呜呜……”
南宫清听到她的喊声,身子微微颤了一下,没有说话,一脸疼惜的看着茹辛儿……
终于,茹辛儿看到人群中一袭白衣的南宫清,放下心来,朝着南宫清露出欣慰的笑容……喃喃说:“清哥哥……终于……找着你了。”
“砰——”刀手的大刀一挥,茹辛儿的脑袋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扭头看到——南宫清一脸的悲恸,他看着茹辛儿没有头的身子,轻喃着:“……辛儿……”
一滴冰莹透明的泪珠,从眼眶里滑落,沿着他的脸庞无声的掉在地上……
47。正文…长相厮守(大结局)
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与错,茹辛儿她……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