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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明察!奴婢亲眼看见月儿那刀子扎大公主的侍卫,当时就吓懵了,便以为月儿要杀了侍卫,奴婢绝对没有半点恶意,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给不敢虚报这样的事啊……”那报信的婢女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大公主自是明白甄容这是在给她台阶下,但这也意味着无法将月儿打杀了,她很不情愿,但她对丞相终是有些顾忌,于是便顺着甄容的话,不情不愿的说道:“阿容所言极是,本宫正是听了婢女的话,气怒之下才失了分寸。”她恶狠狠的瞪了那报信的婢女一眼,将怒气全都撒在了那婢女身上,“这等真假不分的人,留着有何用?!真该好生教训教训!”
那婢女更是面无人色,几乎晕厥过去。
事情的经过,单是看到月儿一身的凌乱便可以想清楚,无非便是月儿在路上被大公主的侍卫拦截,侍卫意欲不轨,结果被月儿刺伤,正好被婢女撞见,便引来了这一群人。
“既是一场误会,大公主可还有其他吩咐?”
甄仲秋问道。
大公主岂能说不好?如若追究起责任,是她的侍卫先图谋不轨,按照常理,对方将她的侍卫棒杀了,她也无话可说,不予追究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宽容了。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月儿。
每每想起韩奕对月儿的温柔小意,她心里就仿佛长了一根毒刺,扎得她痛不欲生,连梦中都恨不能撕了那个霸占韩奕的心的人。
“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听甄仲秋的意思,是要将事情就此揭过,甄榛脸色一沉,冷冷看着甄仲秋。
谁知甄仲秋还没说话,大公主已经勃然大怒:“本宫不追究你那贱婢的责任,你还想追究本宫的责任?!”
“哈。”甄榛哈哈大笑,黑嗔嗔的眸子却透着冷光,大公主只看了一眼,竟觉得双目都被刺痛——
“既然大公主想追究责任,那我甄榛更要奉陪到底!”
甄榛嘴角冷笑,语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敢问大公主,此处乃甄府内院,女眷所居,大公主的侍卫何以会擅自出现在内院之中——难道堂堂禁宫侍卫都不知道避嫌的吗?!”
大公主脸色一变,狠狠瞪着她,半晌,才冷然道:“本宫丢了一支金簪,是以令侍卫寻找,这有何不对?!”她冷冷一哼,“那金簪是太皇太后赐予本宫的及笄礼,若是遗落在甄府,你们赔得起吗?!”
“既然如此珍贵,大公主为何不令我府中的人寻找?”
大公主又是一哼,傲然道:“谁知会不会有手脚不干净的人得知后,将本宫的金簪昧了去?”
她的神情间,口气中,尽是轻蔑和鄙夷。
这话,是对整个甄府的一种蔑视。
甄榛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慢慢露出一丝冷笑,声音也好似沥过冰雪,森冷得沁人:“大公主此话,可是认为我甄府乃藏污纳垢之地?”
此话一出,贾氏和甄容都是心底一沉,同时看向了甄仲秋——大公主并没有看到,甄仲秋的脸色已经渐渐沉了下来。
这个男人是骄傲的,只是大多时候他都没有表现出来,一旦有人触犯到他的骄傲,都会得为自己的冒犯付出代价。
大公主浑然不觉,尖声叫道:“你别想转移话题!你那贱婢伤了本宫的侍卫,本宫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她冷笑看着月儿,强压在心头的怨恨被甄榛刺激之后,如炽毒的岩浆般喷薄而出,将所有的理智焚烧得灰飞烟灭——
“丞相大人,本宫要杖毙这贱婢,方可泄心头之恨!”
第一百零七章 出家
她这话说出来,侍婢们想拦也拦不住,都不禁有些担忧的瞄了下默然不语的甄仲秋,怕大公主狂肆的言行会惹怒了丞相——明面上大公主是君丞相是臣,可是丞相一言,却足以让大公主被朝堂议论纷纷,大公主早就到了婚嫁的年纪,朝臣们任何不满的言行都可能会将她置于不利之地。
甄容急道:“榛儿,你何必如此气大公主呢?有话好好说。”
“就是!”见情形不对,甄颜马上跳出来,接过甄容的话。她看向白裳如雪的甄榛,撇嘴一哼,“既然父亲说了就此作罢,你何必再追究?难道你还想将事情闹得人人皆知?”
一语吐出,便将先前的矛盾尽数归结为甄榛无理取闹,她深深的看着月儿,月儿身上披了一件月牙白的披风,紧紧裹住娇小的身躯,依稀可见内里衣衫凌乱,雪白的脖颈上印着几道红印,知晓人事的人,一看便知那是什么,她的脸庞仍是苍白如雪,一直垂着眼帘,却也不知是什么表情。
甄颜眯起了眼,鲜红的唇畔掠过冷冷笑意,“终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这般模样让人瞧了去,不知会让多少人浮想联翩,倘若她还知晓廉耻,此刻便该学了古时的贞烈女子,自我了结了以示清白。”
清脆的话语微微含笑,浸染在带着桃花芬芳的夜风里,却是刺痛人耳。月儿的身子颤了颤,脸庞更添了几分雪色,幽幽灯火下,失神的瞳孔里,了无半点活气。
甄榛秀丽的脸上怒色横生,眼中几欲射出冷箭,然而她并不发作,却只是微微冷笑,“前次在宫中,你被六皇子抱了个满怀,连绣鞋都让人拿在了手里,怎么不见你自我了断以示清白?!”
“你——”甄颜气得玉面染红,那次是她故意撞上六皇子,谁知竟让这贱人看了去。
“哼。”大公主突然冷哼一声,以一种鄙夷的姿态睥睨甄榛三人:“你百般狡辩无赖,无非就是想维护那贱婢,算了算了,”说着却是目光一转,近乎诡异的盯着月儿,白净的脸庞在此刻竟神似鬼魅,仿佛要吃了月儿,“本宫就勉为其难,让本宫的侍卫收了这贱婢,不知丞相大人意下如何?”
她冷笑着,将视线转向甄仲秋,她相信,这个要求不会被甄仲秋拒绝。
月儿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她现在愿意平息此事,丞相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好一个勉为其难!”甄榛禁不住大笑,素手一拂,袖袍飞扬间,充满了愤怒和讽刺的气息,“大公主的侍卫俱是从八品以上,这个亲家我可高攀不上——”
不及去看大公主愤怒的脸,她赫然转头,黑嗔嗔的眸子逼视着自己的父亲,“父亲,国无法无以立国,家无法无以立家!今晚有人狗仗权势辱我秀风院的奴婢,如若听之任之,他日被辱的,定是我甄榛乃至整个甄府——还请父亲能做主,还月儿一个公道!”
她平素不期望这个父亲维护她,然而现在孤立无援,她单凭一张嘴根本占不到半点好处,大公主长势压人,贾氏母女推波助澜,唯有逼甄仲秋立威,方有一线希望。而且此事不会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倘若大公主今日得逞,那么往后大公主就会变本加厉的欺压她侮辱她……
甄仲秋坐到这个位置,已经不需要看一个公主的的脸色,甚至,不会容许自己的权威被侵犯。
隐约的,还有一种连甄榛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感觉,不知为何,她觉得甄仲秋对自己,还有那么一丝的眷顾,虽然这种想法很可笑,但是她在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他不会答应这件事。
可是,甄仲秋却沉默着,久久不语。
“此事虽说有些不妥,但大公主的提议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贾氏突然开了口,语气淡淡的,极是温和,可不知怎的,却听不出丝毫敬意。
慢慢的,甄仲秋抬起了目光,看了贾氏一眼,贾氏低眉垂目,模样很是温顺端庄,可是甄仲秋的眼神却渐渐转冷了。
袖下的双掌紧握,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月儿,那目光冷漠至极,直看得人心头发颤。
在他冰冷的目光下,月儿清秀的面上渐渐浮出了绝望之色,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她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一行清泪无声滑落——
“奴婢自请削发出家,望老爷应允!”
她骤然跪下,长身拜倒在地上,娇弱的身躯强忍着颤抖,仿佛枝头飘零的落叶。
“奴婢自知有辱门风,再无颜面示人,奴婢愧对甄府,愧对小姐,今日发生这种事情,奴婢不敢再有他求,只求能从此青灯伴影,在佛前为小姐祈福。”
哽咽的话语,有如杜鹃泣血,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焚毁了所有的幸福和希望。
甄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瞪大了眼,紧紧盯着月儿,似是不堪承受她话中的意思,瘦削的身体无力的晃了晃,摇摇欲坠下,最终强行稳住了后退的脚步。
“月儿,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变得沙哑,不敢去想方才那些话是真的。
“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大公主尖声叫道,故作惊奇的语气中,却分明是得意洋洋。甄颜也连忙附和,“就是,出家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可不是你今天想出家,明天就能还俗的,对佛祖不敬,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你们闭嘴!”
甄榛骤然暴喝,二人闻言不禁大怒,下一刻,却对上了她杀气腾腾的目光,心头一凛,竟都说不出话来。
月儿仍然伏在地上,香肩微微颤抖下,她的声音一字一句传来:“奴婢甘愿一生侍奉佛祖,若为誓言,甘愿堕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甄榛后退了两步,直至秀秀扶住她,才堪堪稳住身形。
大公主得了月儿发誓,心中安稳下来,竟是眉开眼笑,“既然如此,那本宫也不好强求,此事就这样过了吧。”
第一百零八章 鸠酒
她本想借机逼死月儿,后来又想逼月儿嫁给自己的侍卫,往后便可肆意折辱,然而让月儿削发出家,虽有些不尽人意,但转念一想却也颇是满意:所谓世事无常,等这贱婢离开了甄府,再发生些什么事,那就很难说了。
大公主再满意的看了一眼长跪于地的月儿,大公主广袖一拂,唤上贾氏母女,“大家还在宴上等着呢,走,莫要叫这种晦气的事扰了兴致。”
嘴上说着晦气,大公主和甄颜却极是高兴,贾氏的宴会虽是受了影响,但是很显然,她也不会因此而影响心情。
甄容四下看了下,突然问贾氏:“母亲,怎的不见绿芙?”在这个时候,绿芙这个贴身丫头,应该随侍在主人身侧的,倒也不是她多疑,只是今晚她总有些心神不定,发觉异常便不禁问个明白。
贾氏不以为意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