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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澈看似温文尔雅,心智却极其坚毅,这样严格要求自己的人,若是不狠心,是绝对做不到的。
而身为一个帝王最需要具备的,便是心狠,尤其在西楚经历了此番大劫之后,更是需要一位有魄力的帝王来一统天下。
“王爷需要我做些什么?”寒澈自然明白,能得楚飞扬的帮忙,自己当然要出一份力。
寒澈虽没有说出他的决定,但见他这般问自己,楚飞扬便知寒澈已是应下了此事。
只见楚飞扬勾唇一笑,随即朝寒澈招了招手,示意寒澈靠近,在他耳边交代着事情。
寒澈侧耳倾听,将楚飞扬交代的事情细细地记在心中,眼中却是划过一丝诧异,不由得开口问道:“王爷,您……”
楚飞扬脸上始终噙着一抹淡笑,比之方才面对齐靖元时的凝重,此时他的笑容中却多了一抹如释重负的解脱。
见寒澈脸露讶异的表情,楚飞扬却并未开口解释,修长的手指执起桌上的毛笔,快速地在宣纸上写下一封信件,随即装好交给寒澈。
寒澈不再浪费时间,接过楚飞扬递过来的信件收好,随即在两人的沉静中站起身,朝着端坐首座的楚飞扬抱拳作揖,随即当机立断转身朝着营帐外走去。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营帐外便响起一阵马蹄的奔跑声……
西楚朝城。
随着寒澈到达锦城的楚王军营,寒敬带着几十名侍卫也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了朝城的楚王军营。
一片寂静中传来强劲有力地马蹄声,而原本黑暗的大营门口顿时点燃了火把,火亮的光线照亮了大营门外,将寒敬等人的身影笼罩在其中,尽数暴露在塔楼上的楚王军眼中。
“站住,什么人!”守夜的楚王军看着勒马停在大营门外的几十条身影,朝着塔楼下的众人喊道。与此同时,原本静守军营的楚王军已是摆好了阵势,以防有人趁机偷袭军营。
“在下寒敬,求见端王爷!”端王与曲凌傲随楚飞扬出征一事已非秘密,寒敬见楚王军瞬间便做好了防备,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快速地回应着楚王军的问话。
同时,寒敬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亲自下马走到守在大营门外的楚王军面前,将手中的金牌递给他。
那楚王军接过金牌,立即转身往军营内奔去……
一盏茶后,那楚王军重返大营门外,仅对寒敬开口,“老王爷请您进去。”
闻言,寒敬心中明白,楚王虽不在此处,可却有老楚王楚南山坐镇。端王身份尊贵又没有武艺傍身,若想见到端王,只怕先要通过楚南山这一关。
思及此,寒敬不由得想起之前寒澈对楚家一门的分析,心中不禁渐渐认同了寒澈的话,提了一路的心也随之慢慢地放了下来。
转头对身后跟随他而来的侍卫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在外等候,寒敬对那楚王军抱拳点头,便跟着他踏进军营。
此时正值夜晚,楚王军营一片寂静,除去巡逻的楚王军,其余的将士皆已回到自己的营帐歇下休息。
可就是这片寂静,让寒敬看到两代楚王的治军之严,更何况在这安静的气氛中,却又透着凝重肃穆之气,让身在其中的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老王爷请您进去。”走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还未等寒敬将楚王军营的一切打量清楚,耳边已响起领路楚王军的声音。
而那楚王军将他带领至主帅营帐外,便转身离去,速度之快、脚步之轻让人钦佩。
面前原本垂下的帷幕被外面的侍卫掀开,寒敬只觉眼前豁然一亮,心底骤然一紧,不敢再有半点迟疑,立即抬腿走进营帐。
只见主帅营帐内的帅位上坐着发须皆白、身穿主帅衣袍的楚南山,而楚南山的左下首处则坐着一身亲王服的端王。
整个主帅营帐内竟只有他们二人,让寒敬心中一惊,一时间竟忘记了行礼……
端王虽坐着,可当寒敬出现在他的眼前时,端王的眼底便掀起一片震惊,素来冷静的表情亦是渐渐浮现激动之色,那原本便被他握在手中的金牌,在此刻更是深深地印入掌心中,金牌表面雕刻的‘端’字更是在手心烙上了痕迹……
楚南山不动声色地将二人的神色看入眼中,却并未立即点明,只是置身事外地继续静观事情的发展,心底则是揣测着寒敬寻来的原因。
“你就是寒敬?”一声极具威望的询问声自楚南山的口中问出,洪亮的声音不似一位老者,真正震撼人心的声音顿时将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端王与寒敬拉了回来。
寒敬不敢再怠慢面前的楚南山,立即朝着楚南山与端王单膝跪地,满脸诚挚道:“卑职寒敬,参见老王爷,参见王爷!”
相较于对楚南山的敬重,在提到端王时,寒敬的声音中多了一抹难以言明的哽咽。只见他语毕抬头往端王望去,眼圈已是隐隐泛着红血丝……
经他这么一唤,端王的身子猛地一震,双目死死地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寒敬,双唇嗡嗡而动,却是有口说不出话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看来,这真是王爷的客人了!”楚南山看得清楚,随即站起身,打算将此处让给二人独处。
“老王爷请留步!”却不想,寒敬竟在此时出声请楚南山留步。
闻言,楚南山白眉微微挑动,视线则是看向一旁的端王,观察着端王的神色。
而端王却在最初的激动过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见寒敬出声留住楚南山,端王的脸上也不见半丝不快,而是坦然地与楚南山相视一眼,随即对楚南山微微点了下头。
随即便见端王站起身走到寒敬的面前,弯腰伸出双手,将寒敬扶了起来,语气甚是沉重道:“本王以为,你当年被……”
说到此处,端王稍稍一顿,脸上则是闪过一丝痛楚。
想起结发妻子在生产之际被人杀害,而自己身边的侍卫却也同时失去了踪迹,端王心底怎能不痛?如今见到寒敬活生生地立于自己的面前,心头顿时涌上无数的疑问,恨不能问出心底所有的不解。
那扶住寒敬双臂的手背上青筋略微凸起,端王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可心底源源不断涌上的念头却让他无法控制。
寒敬心头滋味何尝好受?近二十年的隐姓埋名岂是常人所能够忍受的?如今看到自己的主子,更是激动难当,两人竟是执手凝咽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之后,寒敬努力地吞咽了几次口水,将心头的难受强行压下后,这才开口说道:“王爷,想必您还不知,当年王妃诞下的是两位公子。”
此言一出,端王脸色骤然惨白,眼底盛满震惊,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寒敬,半晌回不过神来。
莫说端王,即便是楚南山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亦是闪过诧异。
寒敬见端王脸色骤变,便知他并不知情,只见寒敬敛下眼帘,回忆着当年发生的一切,“王妃在您带着大公子离开端王府后不久,又生下了二公子。却不想,杀手竟在这时杀进了产房。而您原先派在产房外守护的侍卫除了卑职外已尽数跟您前往韩府,王妃无法,只能将二公子交给卑职与芸娘,我们二人趁乱带着二公子离开了王府,从此隐姓埋名不敢出现在京城。”
寥寥数语,却让人瞬间联想起当年韩王妃死时的惨烈,端王的脸色一变再变,此时已是灰白之色,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在寒敬简单地叙述完当年的事情后,端王久久不曾回神,双目呆滞地凝视着前方的烛台,眼中神色早已死寂一片。
就连楚南山听后,亦是皱起了眉头,心中却又隐隐有些猜出韩王妃遭此一劫的原因,心底不禁有些唏嘘,生在皇家、嫁入皇家,只怕是富贵在人前、生死不由己吧。
“这么说来,当年产房的火灾,是……”似是不忍心说出心中那人的名字,端王神色悲恸难以自已,目光虽转向寒敬,却不见半点人气。
寒敬默默地点了点头,脸色同样难看,沉声回道:“王妃被那些杀手刺伤,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亲自放火,只为掩藏这世上还有二公子的事实。卑职与芸娘便带着王妃交托的银两与二公子离开了京城,直到二公子去年参加科举才又踏入京城。”
语毕,营帐内寂静无声,端王缓缓闭上双眼,心思却是百转千回难以言表。
如今寒敬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端王与楚南山心中渐渐有底,加之寒敬提及科考一事,两人的脑中几乎在同时浮出一个名字……
“寒澈是本王的儿子?”悲喜交加,儿子对此时的端王而言,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尤其寒澈才貌品行出众,更是难得的人才。端王眼中已浮现出一抹生为人父的自豪与骄傲。
只是,转念一想,自己的儿子却因为自己而流落在外近二十年,端王心底蓦然涌上一股心疼,百般滋味沁在心头,一时让端王皱起了眉头。
而与端王一同猜出寒澈的楚南山,此时的表情却是极其凝重,眼底则是泛着浓浓的深思。
“王爷明鉴,寒澈的确是王爷的子嗣。只是,卑职曾答应过王妃,只有在小主子具备自保能力之后,才能让小主子进京。这才延误了王爷与小主子相认的时间,还请王爷责罚!”语毕,寒敬再次朝端王下跪,脸上一片沉静,显然是心甘情愿领罚。
端王却是快速地伸出双手,在寒敬双膝沾地之前将他扶了起来,郑重道:“你为本王保住血脉,本王又岂会责怪于你?澈儿如今身在何处?他是否已知自己的身世?”
问到最后的问题,端王语气明显有些停顿,想来定是心中对寒澈有所亏欠,这才显得底气不足。
只是,即便如此,依旧无法阻挡端王想见寒澈的急切心思,那重新燃起生气的眸光,让端王整个人充满活力。
寒敬见主子渐渐恢复了活力,心头不禁微微松了口气,目光却是看了楚南山一眼,这才缓缓回道:“小主子原本与卑职一同前来朝城。只是半路听闻楚王前去锦城,便与卑职分道而行。想必此时小主子已经到达锦城,与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