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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的小小萝卜头,出落的婷婷玉立,无法与记忆深处那一抹模糊的身影重叠。
凌琉玥波澜不兴的抬头,直直的看着战冀北,忽而觉得很心酸。她知道那是前身在作祟,可是控制不住的眼底凝结着晶莹。
她恨透了这种感觉。
看着战冀北眼底的浓情,凌琉玥内心复杂不已。突然,她想到了凌宗,在战冀北伸出手的一瞬间,转身跑了出去,来到隔壁的一栋矮小的竹楼里。
“我为什么没有记忆?”凌琉玥双手撑在书桌上,俯身目光锐利的逼视着手执书卷的凌宗。
她直觉她该是有记忆的,一定是有人对她做过什么!
“你记起了什么?”凌宗眼底闪耀着精光,灼灼的盯着凌琉玥。视线透过她,看向追过来的战冀北,自动的回避,立在门口。
“不多,记起在侯府受的屈辱,四岁随父亲来藏书阁。”凌琉玥口气落寞,心里极度的矛盾,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记忆,可,真正面临,却又有些退缩。
怕事情会超出她的意料!
凌宗看着眼底情绪复杂的凌琉玥,低低叹息:“你该知晓我为何让你不嫁战冀北。”
凌琉玥浑身一震。
“是你自己的选择。”凌宗手一挥,凌琉玥便退出了竹楼,门,自动的紧闭。
凌琉玥目光有一瞬虚无的望着眼前的竹楼,面色苍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前身决绝的抹去所有的记忆?
夕阳下的残辉洒在凌琉玥的身上,浓浓的孤寂包裹住了她,纤细的身姿,苍白而无助。虚无缥缈的好似一阵风,便能吹散。
战冀北心口一滞,从不曾见过这样的脆弱的她。带她到青峰山,难道是错误?
推开竹楼门扉,战冀北进去,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便出来了。径自抱着凌琉玥,下山回府。
——
圣旨一出,朝野震动,百官联合劝谏,一一被皇上驳回。历经三朝的元老,倚老卖老,让皇上收回圣旨,将凌琉玥绳之以法,以安民心。
当日,皇上便欣慰元老为国为民,赏赐十名美人送去府中,生生气死了三朝元老。
依旧有人不死心,跪在殿外乞求,皇上便命人搬出几坛美酒,让人劝着全部灌下去,御史喝得烂醉,耍着酒疯,顶罪了皇上,搁去官职,流放千里。
此后,再无一人敢进谏。
云翔殿
富丽堂皇的宫殿,死一般的静寂,全都屏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啪!”太后满脸阴霾,将手中的汤盅砸在地上,滚烫的汤水,溅到俯身趴跪在地上的宫婢脸上,白嫩的脸上,霎时殷红,冒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泡。
宫婢咬紧牙关,不敢痛呼出声,否则,便不是整张脸被毁,而是紧跟着丧命。
“反了反了!”太后乌云遮面,山雨欲来,听到安插在皇帝身边的奴才回话,恨不得立即撤了北冥普的皇位,另立新帝。
可是,她怎么敢?只不过恨极想一想罢了。
北冥霜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主张废帝,不是正好合了他们母子的心意么?
打死她都没有想过,从她肚子里跑出来的种,会忤逆她的命令,吃里扒外的帮战冀北!
他到底有没有想过,是谁让他如今安稳的坐在龙椅上?是谁蓄势待发,要将他拉下皇位?
气死她了!简直气死她了!
那个病秧子费了她多少心里,珍贵的药材养着,结果还是个短命鬼!死在这节骨眼上,打乱了她全盘的计划。
“娘娘息怒,别气坏了身子。”瞿水月柔柔的安抚太后,替她捏着肩膀,拍着后背顺顺气。
她怎么能不怒?
她损失惨重,动不了凌琉玥和战冀北,难不成不许她动宁舒那死丫头?
不过受了点皮肉之苦,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杀了太子!
真是……真是向天借胆了!
“都是你,上次安排好的游湖,让你把那东西拿去,你怎么取消了?”太后看着瞿水月委曲求全的模样,心里来气,将满腹的怒火对准了她。
若不是临时瞿水月改变了计划,那贱人怎么有机会杀了太子!
心里不禁冷哼,和她娘一样有本事,勾的男人神魂颠倒,所有人围着她团团转。
一想到皇帝几乎将国库掏空了,全部赏赐给了凌琉玥,又是一阵心肝绞痛。心里恨毒了缪渊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个女人都解决不了!
瞿水月垂着眼帘,瞥了眼太后狰狞扭曲的面容,宽慰道:“太后那日身体中有余毒,那抓伤你的毒物,自小便是用毒养大,若不是京兆尹大人献药,您到现在都凤体欠安,水儿怎敢离开?”顿了顿,柔声道:“日后有的是机会。”
一句话安抚下来,太后怒火平息,神色出奇的柔和。
“是啊,日后还有机会。”太后放松身体,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吩咐瞿水月下去,招傅青燕进宫。
——
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凌琉玥,并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被战冀北送回侯府,便吩咐众人不许打扰,呆在破败的小院里,闭门几日不出。
凌敬天被踩得只剩下半条命,躺在床上修养,迷糊的时候居多,清醒的时候少有。一恢复清明,便怒骂凌琉玥,污秽的话语,难以入耳。
可,诡异的是,第二日,凌敬天便口不能言。
府中再无一人敢骂凌琉玥,甚至都像是受惊的老鼠,一见到小院里的人,便躲得远远的,生怕下一个踩死的是自己。
众人避如蛇蝎的院落里,一改往日轻松的氛围,沉闷而压抑。
红藻和李嬷嬷忧心忡忡,在门口徘徊,想到凌琉玥回来时的样子,不敢敲门。
“嬷嬷,主子不吃不喝,可怎么是好?要是饿坏了该怎么办?”红藻努了努嘴,指着外面站着挺拔如苍松的身影。
心里猜测着是不是主子和战王吵嘴了?不然怎么一个闭门不出,一个守在外面不走?
李嬷嬷焦心的捶着手心,心一横,咬牙说道:“老奴进去瞧瞧,惩罚老奴,也好过饿坏了主子。”说完,伸手推门。
忽而,紧闭了三日的门被打开,凌琉玥面色有些微苍白,精神却还不错,看到守在门口的两个人,笑道:“我说过不必担心,只是有一些事情没有想通罢了。”
她前世小时候,便有这样的一个习惯,遇到难题,想不通的时候,便会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何时想通了,便何时出来。
前身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而抹去记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收录什么记忆。
红藻松了口气,是她们小题大做了。“主子,你吓死属下了,战王天天守在你门外,一站就是一天,昨夜站了一夜,现在还没有离开。”伸手指着外面战冀北所站的位置,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影:“咦,刚刚还在呢。”
凌琉玥脸色一变,淡淡的说道:“备早膳。”揉着饥饿的肚子,转身从桌子上抱出一个盒子,拿着小铁丘,走到葡萄架下,挖坑把东西给埋了。
红藻好奇极了,看到主子心情不佳,不敢多问。
凌琉玥拍了拍手心,突然咦了一声:“容岩呢?”好像这几日他都不在,难怪耳根子清静了。
红藻端水给凌琉玥净手,拿过帕子递给她:“昨夜里回来的,与战王斗了一阵嘴,被战王揍了一顿,如今躺在床上睡觉。”成天嘴巴子恶毒的把不上门,见到战王一次奚落一次,不揍死算他上辈子烧好高香了。
凌琉玥‘嗯’了一声,将前两日在床底下的盒子里翻出来的一本野史,递给红藻:“去,送给战王。”
红藻心里欢喜,主子这不是在和王爷冷战,看来是闹点小别扭。
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主子,隔壁院子里搬进来两个人。”红藻闷闷不乐,真是一刻也不让人消停。干脆早点把郡主府修葺好,主子便也不用看着她们碍眼了!
“谁?”凌琉玥一怔,清冷的脸上,兴趣缺缺。尖细的手指,抚弄着三片香叶,神色微微恍惚,她对战冀北的感情,到底是她自己的,还是因为受前身的影响,才会喜欢他?
微微叹息,她感情上有洁癖,她不希望有朝一日,恢复了记忆,突然发现她自己不爱战冀北,那真是糟糕。
“还有谁?不就是那个惹人厌的!”红藻纷纷不平,幽怨的说道:“听说锁在佛堂的那位病倒了,瞿水芹唤她一声姨母,便过来扮孝子伺候。”
嘁!谁不知道她们的黑心肠?不就是感染一个风寒,就要人贴身照顾?阮箐又不是没有儿子,她的乳母也在身边伺候着。定是不安好心!
“我都怀疑她是故意装病,好让瞿水芹弄个由头住进府。”红藻不无担忧的说道:“主子,你可要留意一些,瞿水芹住进来,倒有些理由,可傅青燕便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太傅府与侯府八辈子打不着的关系,不觉得可疑么?”
她总是看到傅青燕深藏恨意的眸子盯着主子,主子最近不是与王爷在一起,便是在府中不出去,寻不到机会报复,才会腆着脸住进侯府。
“主子,不如我们暂且去将军府住着?”红藻其实想要主子和战王说一声,不要郡主府,直接将将军府赐给主子。
“他不会!”凌琉玥忽而出声。
啊?
“战冀北不会同意。”
红藻脸色一红,她的心思这样明显么?“为什么?”
“郡主府与战王府仅一墙之隔。”凌琉玥神色淡淡,那家伙时刻想要将她拐进战王府,她不愿意去,退而求其次,郡主府也不错。
“可是将军府与战王府也相近啊。”一左一右罢了。
凌琉玥翻了翻白眼,那能一样么?战冀北的居住的院子与郡主府一墙之隔,而她正好中意与他院落相邻的阁楼。
“王爷不会把墙拆了,建成月亮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