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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小子怎么还腻着你们娘亲?”一声清爽阔音传入几人耳中,一名绯衣女子出现在厅内,目光触及花容怀里一双一模一样的小萝卜头,立刻眉开眼笑,伸臂就要去抱到手上。
两个孩子使劲圈着母亲的脖子,把花容都拉着身体前倾。
“祖母,你来晚了”
璃儿一双水灵灵的大眸子滴溜溜的转,怎么也不肯就这么被抱走了,手脚并用的趴在母亲身上,绯妩与花容对视一眼,花容淡笑,绯妩眼里冒火,手掌拍了拍这一双孩子,忍不住佯怒道: “一对白眼狼,有了娘就不要祖母,以后祖母就再也不带你们出去玩,看你们娘亲和父皇理你们不?”
两个小娃精雕玉琢般的小脸皱成一团,心中天人作战,一时有些犹豫了。花容抱起两个小家伙递到绯妩怀里,笑道:“璃儿和凌儿等了很久了,还惦记着你带他们出去”
也算是给这两个小别扭一个台阶下了,一双孩子立刻点头,欢呼一声,靠到了祖母怀里,一左一右,啵的一声,在绯妩的脸上亲了一口。
绯妩立刻笑逐颜开,心满意足的抱着一对孙子闪走了。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那花丛中明黄的颀长身影。
花容心绪不宁,目光定格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没有注意到身畔多出的两人。
湖面上并蒂双莲突兀的伸出第三枝,花容长袖一扫,那莲花便已落入掌心。花容目光闪烁不定,看着这奇异的莲花不语。
绯玉晗站在花容身侧,顺着花容的目光也看到了这三株莲。
“一生一世一双人?”花容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嗤一声,随手扔掉了手中的莲花,转身离开小亭,那三株莲跌落地面,花容直接踩了过去,没有丝毫怜惜。
绯玉晗目光微闪,并没有跟着花容离开,他不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湖畔明黄的身影在花容离开之后出现在绯玉晗面前,绯玉晗看着他拣起地上的莲花,目光冷鸷地摘除了第三株,抬眸之时,眸光已趋温和,黯然的看着花容离开的背影。
绯玉晗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生一股怪异的违和感。
眼前的场景逐渐破碎,他不明究竟这中途发生了何事,他记得夭夭到达西蜀的缘故,但是现在为何会如此?
他尚未细想,似乎是想要告诉他什么,时间逐渐推移,场景转换。
绯玉晗尚未来得及看清楚,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坠落下来!待他看清,脸色大变,飞速上前去接!
可惜花容直直的穿过他的幻影,猛的跌落地面!
绯玉晗赤瞳欲裂,心脏几乎都要停止。
就在这一刻,赤红的光芒从花容的怀中爆闪,托住了她急坠的身影,这才减轻了下落的重力。
“子……子玉……”
花容似乎还有些意识,蓦然呕出一口鲜血,细长的眸子缓缓闭阖,下意识的低唤了一声,转眼便失去了意识。
绯玉晗僵硬的浑身发抖,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花容受伤之时还心心念念呼唤的人。
子玉!又是子玉!
为何他现在不在?!绯玉晗心胆俱冷,浑身都犹如跌入谷底,冰冷的戾气弥漫,俯下身想拭去花容唇边的血渍,可惜他的手穿过花容惨白的颊,什么都触不到。
“璃儿……”
这一声轻叹似有若无,绯玉晗猛然一惊,抬眸竟然看到了他绝对想不到的人!
天道门墨渊!
白袍雪发,玉颜仙绝,正是夭夭的师父墨渊!
花容身畔出现了一架浑身赤红的琴,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琴中走出一位浑身火红缎面锦袍的小少年,见到墨渊,垂首立于一旁。
“主人”
墨渊没有看他,拢袖抱起失去意识的花容,动作小心而仔细,指骨分明的手轻抚她疲惫的娇靥,冷漠的眸子中晕染开疼宠,如同墨汁滴落清泉,缓缓划开晕荡。
确定没有大碍,才淡淡开口道:“夭儿三日后才醒,知道么?”
“是”红衣少年目光微闪,垂眉低应一声,转瞬消失在空寂的巷子中。
三日后才醒,所以玉王府之中也不必惊扰,没必要让他们知晓。
绯玉晗指骨发青,看着墨渊抱走昏迷的夭夭。
而更令他无法容忍的是,夭夭消失了三日,那人却恍若未觉,甚至连王府都没有踏入一步!
绯玉晗看着时间流逝,看着玉王府紧闭的大门,心中阴鸷陡升。
时间过去了三日,当绯玉晗再度回神时,已经到了玉楼城某地方的屋檐之上,此时,屋檐上正有两人交手。
“不要挡着我!”
“你三日未曾回府,自然是急着见他……只是,你不奇怪吗?为何我还好好站在这里拦着你呢?他可未曾来找过你,你何必如此急着去见他呢?如此薄情之人,你当真要如此么?”
“你住口!不要诋毁他!”花容怒极,空气中弥漫的桃花携风雷之势劈向她对面的青衣人。
绯玉晗眸光凝滞,看着夭夭身前的青衣男子,这男子眉目之间与凤宸有几分相似。
“还是这么烈的性子没变呢……”那青衣男子笑意轻佻,避开花容的追击,浑不在意的模样,旨在拖住花容不让她离开。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只想告诉你,我并未骗你!你比我清楚,雄蛇是不可能从一而终!这是天性,永远都改变不了,即使是曾经为你甘赴诛妖台的赤蚺王,他也可以为了别的女人而不要性命,这就是蛇!蛇!”
青衣男子妖戾的嗓音穿透绯玉晗的耳膜,震得他说不出话来,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自己?!
赤蚺王?诛妖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的夭夭,他分明是不认识的,更不可能会出现这青蛇妖口中之言,事情似乎有些脱离他的认知范畴。
当他再度回神之时,夭夭已经回到了空旷的玉王府之中。
事情想事先发展的一样,没有人知道夭夭度过了什么样的三日,也没有人知道她受伤,甚至,她一直信任的人,根本不知道她离开了三日。
绯玉晗看着静静站在冷寂的木榻前的夭夭,几乎无法控制想要上前安慰她,花容神色间透出一股死寂,长长的睫毛覆上那一双细长明亮的眸子,淹没了眸中所有的期望与光亮。
绯玉晗看着眼前事件的发展,不知为何,他心底似乎有一股恐慌翻涌叫嚣而上,却怎么也无法冲突底线,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会心中慌乱,看到花容默默走进那迷蒙坠纱满地的寝殿之时,他几乎下意识的想要阻止,想要解释什么。
迷离的香气弥漫,他几乎已经猜到了殿内是何种情形,甚至透出一股蛇灵香的气息,这气息他几乎是确信般笃定不是那在几案前看折子的人身上发出的,但是他无论怎样,夭夭都看不到,听不到。
迷离的香雾中,斜斜的阳光散入室内,花容透白的娇颜愈发透明,好似下一刻,她就要消失。
绯玉晗看着暧昧的坐在那身穿白色里衫,正在批阅折子之人的身后,陌生的女子炽热的目光胶着在眼前之人的面上,透着一股子的糜乱。尤其是那半遮半掩间的床榻,几乎将这一切愈发的现于眼前,扭曲了心里的正常思维。
绯玉晗几乎不敢去看经过这三日之后几近崩溃的夭夭,此时她心中该是怎样的心境来面对这般的情形?
“夭……”
“夭……”
随着砰然一声折子落地的声音,绯玉晗与那人几乎同时出声。
花容冷漠的看了一眼眼前之人,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夭夭!”撕心裂肺般的声音伴随着绝望,绯玉晗心脏几乎承受不住,记忆好似溃堤的洪水,冲击的他倒退数步!
他记起来了,他记得就是从这一步开始,一切就变得无可挽回,伴随着这一切误会一直到连雅逼死冷相,夭夭的仇恨,他们之间慢慢的隔开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
子玉就是绯玉晗!就是他自己!
绯玉晗倒退数步,想起墨渊,想起夭夭的回来后对自己的仇恨与排斥。她怀着墨渊的孩子回到自己的身边,甚至再也不认识自己。
疼痛好似跗骨之蛆,他眼睁睁看着夭夭难产而逝,自己却无法做什么,夭夭死了,他记得,他的夭夭死了,那般冰冷的躺在他的怀里,没有呼吸,没有灵魂。
他怎么能丢下她单独离开,他答应过她,无论她去哪儿,他都会陪着她,他不在乎那孩子是谁的,只要夭夭还在自己身边就好,他那么爱她,可是她死了。
他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他陪着他一起离开。
为何后来会变成这样?自己怎么会回到西蜀去了?夭夭也出现在西蜀找他?
绯玉晗无意识的往前走,穿透时间的壁垒,是宫殿内已经沉寂的躯体。
花容安静的躺在榻上,血腥气息弥漫整座宫殿,她的体温还是热的,那一身明黄蟠龙袍,腰系玉带的帝王近乎疯癫般的抱着已经没有气息的躯体。
绯玉晗脑子瞬间空寂,不知何时,他可以触摸到这里的一切,怀里逐渐冰冷的躯体让他浑身都在痉挛着颤抖不止。
“夭夭!”绯玉晗死死抱紧怀里的身子,揉嵌的力度几乎要折断花容的腰肢,他无法再一次接受这般可怖的痛苦,永远失去她的痛苦!
血腥的气息弥漫宫殿,灵魂都在散失。
悲恸渗入四肢百脉,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留在夭夭身边,他什么偶读不要了,只要她活着!活着啊!
梦魇渗透灵魂,所有的一切都恢复成了记忆,那点点滴滴的记忆,有甜蜜有幸福,有痛苦,也有挣扎与绝望。
那明黄的身影最终与绯玉晗重合。
刺眼的光芒爆射,绯玉晗不愿放开怀里的身子,他无法挣脱,灵魂被撕扯出另外的空间,一切都在眼前消失。
“夭夭!”
他看着那熟悉的身影与夭夭一起消失,他看着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