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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撵车还没转过宫巷,就见李义才在道中央长跪不起,望向他的目光里老泪纵横。
高禄急道,“李大人这是在做什么?还不赶快起来!这是发了哪门子的疯,不在太医院好好待着,竟敢敢阻了皇上的去路?”
明渊没说话,看着李义才忽地重重地磕起响头,颤声道,“下官是来求皇上赐死下官,饶了下官妻儿的!”
高禄一下子懵了,却听明渊面无表情地问了句,“李大人做了什么事值得朕赐死你和你家人?”
李义才依旧重重磕着头,直磕得脑门上鲜血横流,却还一点没有放慢动作,“下官受人胁迫,欺骗皇上,陷害宫妃,还被要挟下落胎药谋害尚未出世的皇子,实乃罪大恶极!望皇上看在下官迷途知返,没有一错再错的份上,饶了下官一家老小,下官愿以死谢罪,报答皇恩!”
高禄面色一变,垂下头来不敢说话,只待明渊的反应。
“你说什么?”
李义才一直磕头,“下官受月扬夫人逼迫,万不得已,帮她编造了有喜和小产的事,还险些端去滑胎药害了陆芳仪……下官自知死罪难逃,求皇上开恩!”
欺骗皇上,受人胁迫,陷害公妃,尚未出世的皇子……
明渊面色倏地沉下,眼里的情绪变了又变,终于吩咐道,“高禄,先去去清音殿。”
宫道上,那个满头是血的人维持着下跪姿态,而撵车一路远去,明渊竟是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清音殿被内务府的人把守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撵车停在外面,明渊一路走进大殿,两旁的太监侍卫不断跪下高呼万岁,他却丝毫没理会,只定定地走进去。
原本应该卧病在床的月扬夫人已经下了地,可是应该毫无意义的陆芳仪却是躺在床上,明渊心下有些预感,穿过门窗紧闭的晦暗大殿来到里屋,却只看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陆溪。
那个前些日子还对他笑得安静美好的女子此刻面容憔悴,脸色蜡黄,而宫女们站在一旁,满面愁容,回头一见皇上来了,齐齐跪在地上,又惊又喜地颤声叫着“皇上万岁”。
明渊被这样的场景震了片刻,目光停留在勉强还算镇定的碧真面上,“发生何事?为何你们主子竟然病成这样?”
碧真目光戚戚,沉声道,“回皇上,主子已有身孕,这些日子因害喜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所以……所以瘦成了这样。”
身孕?!
明渊的身子一僵,哪怕早有预感,却仍是震惊地望着床上闭眼沉睡的人,“陆芳仪……有喜了?”
两颗泪珠从眼里滚落,碧真颤声道,“奴婢不敢欺瞒皇上,主子在皇上走之前就已被诊出喜脉,当日奴婢和小顺想要拦下皇上,禀报这个消息,却被人打昏在殿外,没能及时将消息带到……”
被人打昏?
明渊的眼眸瞬间暗下来,怒气浮上面颊,“是谁这么大胆?那太医呢?为何不请太医?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就让你们主子这样病下去,连太医都不知道请一个来吗?”
碧真的眼泪越掉越厉害,声音却还勉强保持着镇定,“皇上有所不知,是主子不要奴婢们去请太医的,只怕有喜的消息一走漏,孩子就……就……”
“就什么?”
“就保不住了……”终是忍不住了,在场的宫女都低低地哭出了声。
明渊大怒,“什么叫保不住了?有谁要谋害朕的皇儿?碧真,你给我说清楚,若有半点欺瞒,朕就立马摘了你们的脑袋!”
于是含着泪,碧真一点一点说完了这些日子以来点点滴滴,从月扬夫人无故小产到陆溪怀孕,从他们在殿外被人打昏到映玉带着李太医端来滑胎药……
“索性李太医最后没有给娘娘喝下那碗药,而是事先就准备了安胎药,骗过了映玉,否则,主子恐怕……”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明渊的面容已经隐忍到极点,此刻已然濒临爆发,只哑着声音吩咐高禄,“去,给我把太医院所有的人都叫来!包括李义才在内,统统叫过来!”
声音里的怒气显而易见。
高禄不敢迟疑,匆匆地就往外走,而明渊顿了顿,才走近床榻,看见双目紧闭的人眼角渗出点点泪珠,晶莹剔透,摇摇欲坠。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似蝶翼般轻轻颤动着,他甚至能想象到她藏在被子里的手是怎样紧紧拽着手心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哭出声来……
一时之间喉咙被堵住,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相信月扬夫人,明知眼前这个女子不会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却仍是在临走之前任由内务府的人把她软禁起来,而今她有孕在身,竟然……竟然病成了这样……
脑子里忽地浮现出那些日子她是怎样含笑望着他,说着那些吴侬软语,像个忙碌的小妻子一般为他做着荷包,冒着夜寒站在床边等候他。
他几乎能看见清音殿门口夜夜摇晃着的明亮灯笼,分明是她执着等着他的真心。
“朕在这里,不要怕了……”他只能这样轻轻地对她耳语,看她把头埋在他臂弯里,一言不发地掉着眼泪,像只呜咽的小猫。
太医们匆匆赶来,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他冷冷地扫过他们,“先替陆芳仪请脉!”
是院判第一个上来,战战兢兢地请脉完毕,面色惨白地说,“启禀皇上,陆芳仪……陆芳仪有喜了……”
明渊一脚踢开他,“有喜了?朕还敢信你吗?好一个院判大人,竟敢以下犯上,欺瞒于朕!朕问你,月扬夫人当日滑胎一事是真是假?”
院判只差没跪地求饶,浑身颤抖地闭眼道,“下官罪该万死,犯下欺君之罪……求皇上赐臣死罪!”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亲妈……我真的是亲妈……哭泣中。
被大家说是后妈,心都碎了……挠墙去了……
☆、真相【二】
第六十章
宫女太监乃至太医们跪了一地;有人浑身发抖,有人低低啜泣;有人磕头求饶,有人全身僵冷。
明渊只觉得心下一阵寒意,他信任的妃子和臣子竟然都欺骗了他,他这个皇上究竟是有多好欺负?
“朕看你们一个二个都是嫌命长了,是不是要朕将你们全部问斩!”
面色阴沉到极点的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地跪倒的人,怒极攻心;却忽然察觉身后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这才意识到在这种场合下还有一个身子极度孱弱的人。
陆溪拽着他的袖子,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温柔而有力地摁住;“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朕就好,你身子弱,不要起来。”
陆溪定定地望着他,声音有些虚弱,却十分从容,“皇上,苏州皇陵遭到雷击,这本是自然所使,可难免惹来有心人的非议,说是……”她顿了顿,“说是凶兆,因此嫔妾恳请皇上暂且绕过他们,不要把事情扩大了,带来不好的影响。好在嫔妾和孩子都没事,能平安盼到皇上回宫,嫔妾……嫔妾已经很欣慰了。”
明渊看着她,很久也没说话。
就是那双明亮温柔的眼眸,好像永远都笼着一层无言的眷恋,这样不计付出地将他放在第一位,好像全世界在她眼里都只有他一个倒影。
明明自己已经受了这么多苦,却还是首先为他思量……
明渊握住她的手,“你且安心养好身子,朕自有分寸,不要忧心。”
他转过身去看着跪在面前的宫女太监,重重地道,“主子有难,没能及时上报,是为大过;主子病弱,伺候在跟前一丝不苟,是为大功。今日功过相抵,朕便不与你们计较,好生伺候着陆芳仪,若是再有半点差池,朕唯你们是问!”
安抚好陆溪,明渊来到清音殿的主殿里,先是指定了三位太医从今以后全权负责陆芳仪的身体状况,接着遣退了众人,独独留下院判和头破血流的李义才。
他只是冷冷的扫过两人一眼,两人就扑通一声齐齐跪下。
李义才没说话,院判颤声道,“下官罪该万死,求皇上饶命!”
明渊端起茶喝了一口,面无表情地说,“既是罪该万死,又谈什么饶命呢?”
院判发现自己失言,悔不当初,重重的磕了个头,“启禀皇上,下官不是要和月扬夫人一起欺骗皇上,实在是情势所迫,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这才隐瞒了她的谎言,望皇上看在下官没有参与谋害皇子一事的份上,从轻处理。”
明渊的茶杯砰地一声在他面前炸裂开来,下一刻,隐忍的声音怒道,“做了几十年的院判,竟然犯下欺君之罪,今日还敢跟朕讨价还价!还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给朕从实招来!”
李义才看着面如死灰的院判,深吸一口气,“皇上,请让下官代替院判大人陈述此事,院判大人确实是被下官所拖累,并不知情。”
他从月扬夫人找上他那一刻开始,连同小舅子触犯王法的事情也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月扬夫人是如何威逼利诱,又是如何设计陷害陆芳仪,全部交代的一清二楚。
明渊的面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最后几乎是哑着嗓子问了句,“你是如何良心发现,将滑胎药换成了安胎药?”
李义才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也无所畏惧了,“下官虽然利欲熏心,为了一己私利帮助月扬夫人欺骗了皇上,但下官从医多年,从未刻意伤害过无辜生命。下官可以违背良心帮月扬夫人制造出怀孕和滑胎的谎言,却断然不能亲手毁掉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他看着地板,却仍是隐瞒了一件事。可是事关妻儿性命,绝不可以说出来。
明渊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最后闭眼靠在椅背上,只觉得一阵倦意涌上心头。
“高禄,把他们交给内务府,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这句话令院判白了脸,却让李义才松了口气——只要不会累及家人,他死而无憾。
所有人都出去了,明渊静静地闭眼很久,心知肚明刚才那些最多不过是帮凶,真正的主谋……却是他信任宠爱很多年的那个女人。
“摆驾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