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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进了保圣寺,檀香袅袅,巍峨静谧。四人也都是神情寡淡的沉默起来。站在天王殿中,郑易云轻声问道:“宁真,要不要上柱香?”
她正视着高高在上的佛像,坚定的说道:“佛语有云: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很多事情|事出有因,却是无缘。既然无缘,为何要一如既往?”她直视着有点仓皇的郑易云,继续说道,“我想,上天忘记给我缘分了。”
她继续说道:“红尘之事本就不在佛祖眼中,我们这些俗人为何还要打扰他们呢?都说上香虔诚,可是若是存了私心来扰佛祖,说到底就是自私罢了。”
话里有话,似是而非。郑易云和郁嘉平俱是浑身一震。不过很快宁真又恢复到一如既往的言笑晏晏。后又逛了万盛米行、沈宅、萧宅和王韬纪念馆。直到日暮夕下,景点刚好关门。
他们兜兜转转在悠长的古巷中,宁真的素手抚过店铺上华丽而且廉价的丝绸,甚至还拿起绣着红色花卉的方头巾包在头上,傻兮兮的对着郑易云扬颜,那个瞬间,郁嘉平看着她朝气灿烂的脸,几乎无法呼吸。她还试了一双百纳绣花鞋,走了两步,然后直接买了下来替换了脚上的毛靴。
郁嘉平想,小桥流水之所以会这般美好,因为有个宁真。宁真便是这水做的女孩,像开在这里的寂寞的野花,随风摇曳。
晚餐终究是郁嘉平坚持请客。四人进了一家餐馆。逛了半天,Delia是一点气焰都没有了,她懒懒的拽着郁嘉平的手臂,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他的身上,撒娇的说道:“嘉平哥,好累哦。下次我们找个有意思的地方去,怎么样?就像德国时候那样,就我们两人。
郁嘉平和宁真四目不经意的相交,又不经意的错开。晚餐的酒是沙洲优黄,足了江南的旖旎味。宁真没有吃多少菜,倒是饮了不少。波光粼粼的眸子在红艳艳的灯笼下一片潋滟,仿佛是灯火下西湖水上的一圈圈涟漪,欲说还休。她一杯接的一杯的自斟自饮。脸上脖颈和纤细的手指上都是嫣红一片。尤其是脖颈上郑易云啃噬出来的吻痕,分外红艳夺目。
晚餐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这顿尴尬而且沉默的晚餐终究走到了终点。宁真已经步履蹒跚,郑易云企图搀着她,她却反手推了一下郑易云,顺理成章的说道:“我没事啦,我累了,我们快去旅馆吧。”
晚上,古巷中的旅馆灯笼璀璨摇曳,在微寒的风中招摇,足了古代勾栏院迎来送往的味道。四人进了一家旅馆。究竟是要继续做戏吗?宁真熏染着媚意的目光分外坚定:“我们要开两间房。”
很快郁嘉平也接道:“我们也来两间房。”郁嘉平这一句话里,分明有了丝雀跃。其实本来郁嘉平就不可能与Delia同处一室。他对Delia确实不同,但是有些女人他会碰,而对Delia他从没有这种想法过。他没思量过为什么,或许,Delia是特别的吧,终究谁知道呢。
宁真直接回房洗漱休息。黄酒的后劲很足,她头疼欲裂。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终究还是难以入眠。夜里十一点钟,她穿戴齐整,一个人走了出去。悠长的古巷空无一人,灯笼摇曳,绣花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寂寞的回声。她扬起脸,面对着清冷的圆月,潸然泪下。伸出手,掌心空空荡荡。
转入另一条古巷,她浑身一震,转身仓皇的跑起来。身后的人影长腿迈出,连脚步声都格外坚定。他从她的背后直接一把用力的抱住她,醉意阑珊的叹息:“宁真,宁真。我很想你。”
晚上的酒他也喝了不少,满嘴烟味。他已经在古巷中待了很久,抽了很多烟。他不由分说的把她抵在墙上,俯下头,疯狂的吻上了她的唇。他禁锢着她挣扎的双手,舌头长驱直入,就是嘴里流进了她的咸涩的泪水,就是嘴中已经有了血腥味,他依然势如破竹。她终究停止了挣扎任他作为。他吞没着她的唇舌,满嘴的烟味和酒气缠绕难以言喻的情结。
他感觉到她的顺从,心底蔓延着沉甸甸的熨帖和满足,又缱绻了几番,才放开了她。黝黑的伏犀眼灿若星辰。带着暖意的粗粝的指尖抚摸上她的脸,叹息道:“宁真,你瘦了。”
她已经满脸是泪,毫不犹豫的推开他:“郁嘉平,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宁真,我们不仅有因,也有缘。不要再逃了,好不好?你非要辜负良辰美景吗?宁真,我才是陪你看风景的这个人。这个人不是许斌,不是何清,也不是郑易云,是我郁嘉平。”他按着她的肩膀,从喉咙吐出的嘶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是这么用力。
她不知所措。她不知所措。她真真切切的在心动。不似对许斌的无望,不似对何清的无奈,这颗心,在激烈的跳动,渴望着风花雪月小桥流水,渴望未来。她渴望这条悠长的古巷,眼前这个人,陪她一直走到尽头。
她仓皇往后退,“郁嘉平,你不要碰到我。”
或许她真的熟悉了他的身体,他的强势和铜墙铁壁让她退无可退。她眼睛里面的慌乱和挣扎没有一丝逃过他的眼睛,她分明动情了。他的薄凉的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毫不犹豫,长臂一伸,把她搂在怀里。他俯下头,在她的侧脸和脖颈上辗转。
他凶狠的啃咬着郑易云留下的那块痕迹,醋意丛生的说道:“宁真,就算是做戏,我也不喜欢姓郑的碰你。”
他没有过度,终究放开了她,牵起她冰冷的手,轻快的说道:“宁真,今晚,我们就彻夜不眠,如何?”
两人在万籁俱静的长巷中漫无目的的走着。清冷的月光和红艳艳的灯笼旖旎一片,两个身影终究相交相融,美好的不像话。不需要太多的语言,连脚步踩在石板上的声音都这么默契。她眼里的泪水,无法溢出,又无法退下去,含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他疯掉了,几乎是走一段,就把她抵在墙上疯狂的吻她,他怜惜的吻去她眸中的摇摇欲坠,连这样的咸涩都是甜美的味道。他的手紧紧的搂着她纤细的腰际,勒的她无法喘息。他想这样做想了多久了,那岁月静好的二十天,他根本就没近她的身。
凌晨的空气都是潮湿的寂冷,可是两人心里都跳跃着无法言喻的滋味,这种滋味轻而易举的把冷意驱散。他们就该这样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也没有永远。
再一次吻她的时候,她的手臂终究颤抖着一把抱上他的腰,用尽全身的力气,泪水夺眶。紧贴的两颗心,如雷跳动。他一身意气,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头里才罢休。长吻过后,他好心情的笑着道:“宁真,脚疼了吧,我背你到亭子里休息一会。”
他自然是知道她脚疼的。他亲手给她换了多少次鞋,有次她穿高跟鞋回来,脚上磨出了水泡黏上了袜子。她的脚似乎格外皮薄,哪怕是穿下坡跟鞋和平底皮鞋,都能磨出红肿。他弯下腰给她换鞋的时候,从来就没有一丝勉强。
她也难得矫情一下,五味杂陈的趴在他厚实的背上。他大笑:“宁真,你不要怕哈,我要起飞了。”说着便迎风跑了起来。空气中都是她惊慌的尖叫,“嘉平,你好好走路。”
“这样不好玩吗?”
“一点都不好。吓死我了。”
“你胆子还真小。就是个胆小鬼。明明就是喜欢我,还不敢,哈哈。”
“谁喜欢你了?”
“那我喜欢你,可以吧。宁真,我有点喜欢你了。”
“我……”
“对了,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再叫一声。”
“我不要……”
两人折腾到了红日初上,已经是凌晨四点。她的泪水终于断了线般,在他缠绵的吻中,她颤抖的抚上他冷硬的轮廓。
耳边都是许斌曾经说过的话:“宁真,你知道吗?我真想你夜夜陪着我,我们一起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散步,让路灯拉长我们的身影,然后肆无忌惮的拥吻,然后我们奔跑在马路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满脑子都是疯狂的畅想,都是和你一起,我们一起做所有浪漫的事。如果,我们在最好的年华遇到彼此该有多好?宁真,你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终究,能陪她去做这些的,不是许斌,不是何清,不是郑易云,而是郁嘉平。山塘街、寒山寺、甪直,所有的风景,陪她看的人,是郁嘉平。
他们真的是有因有缘吗?她波光粼粼的眸子直视着眼前的男人,如泣如诉:“嘉平,如果我什么都不要,你愿意娶我吗?”
如果我什么都不要,你愿意娶我吗?
郁嘉平浑身一震,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把推开她。脸上毫无例外已是冷厉一片。眉眼中都是烦躁,口气也不悦和凌然起来,“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宁真不是不婚主义吗?”
依稀郑易云的声音就在耳边:“你像一座迷宫,捉摸不透。如果是有挑战欲的男人会很想探险。但是,这样的人未必会愿意娶你。”
这就是她遇到的男人,他们一个二个企图攻克她的城池,然后弃若敝屣毫不犹豫。
没有人爱过她,从来就没有。从来就没有。
郁嘉平口口声声说的都是“我会爱你”“我们好好来一场”“这一次我们好好走”“我们好好看一段风景”。
终究是下的无情的蛊。
她早该想到,眼前这个人要的是什么。她这么胆小的人,是鼓足多大的勇气,想争取这么一下。她如此作茧自缚的人,怀着多大的疼痛破茧成蝶。她该有多卑微,才能承认自己喜欢上这个一次又一次践踏自己的人。
眸中的泪水慢慢慢慢的干涸,冰冷一片。她冷飕飕的笑道:“原来你郁嘉平也上当了呢。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你这样的人?我就要结婚了,和郑易云。”
他烦躁的抽出一根烟点燃:“你究竟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郁嘉平,这一晚是在报复你对我过去所做的一切。怎么样?这种滋味好不好受?”
她的唇角和眉眼都是讥诮,转身走的毫不留情。
果然,从没有人爱过我。从来就没有。从来就没有。从来就没有。
信是有缘。我再也不信了,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