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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记得初相遇 作者:未若雪(晋江2012-08-24完结)-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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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鸢连忙一同扶过阮苏白,于是三人进了屋。
  将阮苏白安置在床,彩鸢替他换了衣裳,又盖了厚厚的棉被,然后将热水烧上,洗了干净的毛巾,给他擦脸。
  高珺沂冷眼看着,倒并不帮忙。
  彩鸢也没喊她,也不多问,独自忙里忙外,心中叹气,暗想阮郎定是伤透了人家姑娘的心了。不过她没开口,高珺沂倒是先开了口,“穆姑娘与阮苏白相识多少年了?”她莫名地问了这么一句。
  “自他来天秀班,便认识了。”彩鸢浅浅一笑,“细细算来,也有八年了。”
  “八年?”这个数字令高珺沂微微吃惊,她没想过会有这么久,八年并不长,却足够遥远,远到她无法想象。
  彩鸢轻轻“嗯”了一声,“我从小就喜欢他,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她说,“毕竟穆家书香世家,家父不可能同意我与一个戏子来往。”微微一顿,她又道,“后来唐儿也迷上了他,她倒是很直接,每天都去看他,只是阮郎对我们都很温柔,却从来没有更进步一的交往。”
  高珺沂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彩鸢笑了笑,又说:“阮郎他是个好人,虽然他总是对很多姑娘甜言蜜语,但是他其实是一个好人,他其实……呵呵……”她轻叹一口气,“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这么说他倒是光风霁月的大善人了?”高珺沂淡淡问了一句。
  “他不是大善人。”彩鸢摇摇头,给高珺沂倒了一杯茶,“他只是一个好人。”
  高珺沂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彩鸢见她沉默,一笑道:“之前我和姑娘之间可能有些许误会,所以说过一些比较刻薄的话,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彩鸢会那样……不过是因为吃姑娘的醋罢了……”
  高珺沂有些尴尬,僵硬地笑了笑,说:“不会,珺沂自然不会介意。”
  “嗯。”彩鸢微笑着说,“阮郎高热未退,又喝了太多的酒,大概要睡上大半日才会醒了,彩鸢这便先回去了。”
  高珺沂皱起眉头:“穆姑娘不留在这里?”
  “明日唐儿成亲,家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本来想来告诉阮郎一声……”彩鸢向床上之人那边看了一眼,叹道,“如此只怕也不便让他知道了,我这就走了,姑娘保重。”
  高珺沂淡淡“哦”了一声,目送彩鸢走远,又看了看昏睡过去的阮苏白,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此人不醒,她留在此处作何?当真要照顾他吗?
  不过除此之外,似乎也别无他法。
  高珺沂坐到桌边,看着床上之人,喝了两杯茶,不禁又想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第十七章 爱恨情仇三千丈

  阮苏白昏睡不醒,安静地像个婴孩。
  鼻息一深一浅,微醺灼热,再看他双颊红晕,桃李染醉,隐隐显出一丝艳丽,然而更多的则是安然。
  这个人,醒着的时候慵懒潇洒,温柔多情;睡着的时候却秀雅端丽,宁静安详。
  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高珺沂又是发了一会儿呆。
  这就是那个曾经看穿她孤独的男子,她曾经因为他的温柔而无法自拔的男子;那个曾经说喜欢自己,曾经对自己无限深情的男子……
  那个——她以为可以相守一辈子的人。
  她以为不论他过去如何、出生如何、性情如何,她都可以不顾一切、矢志不渝,都可以……天荒地老……
  她想着,目光从男子脸上移向窗外,冰天雪地,银装素缟,茫茫一片,似乎什么也看不见,她却觉得她看见了许多过去,许多……本来应是令人快乐的回忆……
  然,那几日用尽了她一辈子的快乐,于是现在心中只有一片冰冷,再也不可能温暖起来了。
  她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心,然后又失去了所有……
  所以那个人的温柔再也不能令她高兴,那怎么样才能令自己高兴?或许,看到他痛苦至深,孤独到死,她会觉得高兴一点。
  她认识到自己的孤独,她以为自己也能看到他的孤独,她以为他们真的是一样的人……
  却原来,不过如此。
  原来,全是假象。
  高珺沂握着杯子的手在颤抖,她当初,竟以为誓言可以是真的,竟以为爱可以是真的,竟以为只要遵从自己的心,便真的能相依相伴、不离不弃。
  她相信了他那么多次,她原谅了他那么多次,她当初没有因为他是“凶手”而恨他,没有因为他隐瞒真相而恨他,甚至她同情他、她怜惜他……所以她以为,他也是一样……
  现在想来,还真是可笑。
  可笑之极。
  她原来竟会做如此傻事。
  阮苏白,他若真做了有违天理之事,自己断然不会顾念旧情。
  手中茶已凉透,高珺沂无心再喝,放下茶杯,便在屋子里仔细查看起来,想看看是否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其实自从皇帝定了案之后,她便毫无头绪徐,再者凶手已然抓到,本来便无需再查。但是关于阮苏白接近她的理由,她思来想去觉得于理不合,阮苏白一定隐瞒了什么,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总觉得不弄清楚,心中甚是难受空洞,于是她便回来找他,想看看他到底还能如何欺骗自己,如何算计自己。
  她似乎突然理解慧隐说的那句“爱与恨本无差别”,爱的时候心里满满的全是那一个人,恨的时候,竟也是如此……
  当爱不在的时候,人会变得痛苦,于是不如将爱变成恨,全心全意地去恨一个人,一如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有何不同?又有何不妥?
  高珺沂暗自苦笑,便开始仔细查看。
  阮苏白的屋子十分简单,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什物,除了桌上一套茶具,墙角一个米缸之外,便是满架子的书籍。
  高珺沂对曲谱和佛经皆是毫无兴趣,不过那些佛经却引起了她的好奇,便随手拿了一本过来翻看起来。
  高珺沂微微皱眉,这是一本《仁王经》,随意翻了两页,不禁冷笑。这仁王,是指当时十六大国之国王,而佛对诸王各护其国,使国家安稳,因此为他们演说般若波罗蜜多深法之经文。能够受持讲说此经,则七难不起,灾害不生,万民丰乐。因此自古以来认为是护国三部经书之一,消灾祈福时,便读诵这《仁王经》。
  高珺沂心中咥然,这种安邦治国之经,不想此人也看。这倒甚是奇怪了,一个戏子,游走市井之间,莫非还要心怀天下了?
  高珺沂摇摇头将那书本放回去,再见阮苏白睡得十分烂漫,仿佛已是无碍。她沉吟片刻,找了张纸,提笔写下:案情线索已然明了,若有不服,明日日入之时,踏月桥一见。
  她写完看了看,找了个杯子压住纸张,便带门出去。
  其实案情并没有明了,她也没有想过阮苏白会不会来赴约,不过一个试探罢了,她很期待阮苏白的阴谋诡计。只是在此之前,她突然想到一个人,一个她上次忽略掉的人——
  魏承然。
  华府大小姐的未婚夫婿,永渊医馆的大公子——魏承然。
  一个她只见过一面差点忘掉的毫不起眼的普通男子。
  看起来没有什么心机,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不过上次混进华府的办法是阮苏白告诉她的,这个人也是阮苏白告诉她的,于是看起来再简单的事情,也似乎因为阮苏白而变得复杂。
  所以高珺沂认定,这个魏承然,一定有问题。
  于是她离开的夜阑阁,先去找了间客栈,更换了衣裳,方才的衣裳早已干透,也不知是干了还是结冰了,一直心绪不宁,竟也没有觉得多冷。
  然后她便去了永渊医馆。
  *******
  永渊医馆。
  太和最大最知名的医馆便是永渊医馆,老馆主魏永渊年事已高,除了在馆中偶尔研究药理之外,便不再插手医馆之事,再者其夫人早逝,这医馆诸事,便早早地交由其独子魏承然来处理。
  说到魏承然其人,高珺沂与其见过一面之后并未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只觉得他身材合中,样貌普通,行事简单,毫无城府,一心行医治病,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魏公子。”高珺沂也不乔装,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医馆之中,见到挑拣草药的魏承然,便先打了个招呼。
  魏承然从一堆草药中抬起头来,看了看走进来的女子,拱手而礼:“姑娘……”
  高珺沂打量了片刻,见医馆中并无他人,再见魏承然神色平淡,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来,于是便说:“天秀班的阮苏白阮公子感染了风寒,一直高热未退,不知用点什么药好?”
  “阮公子?”魏承然想了想说,“一般风寒容易医治,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不如魏某随姑娘亲自去诊治的好。”
  高珺沂沉吟道:“这倒不必了,只是普通风寒,你给抓点药就行。”
  “这……”魏承然犹豫着说,“这治病救人讲究望闻问切,这看都没看过就随随便便抓药,只怕不妥……”
  “难道魏公子与阮苏白交好,平日素有来往?”高珺沂瞪了魏承然一眼,心想此人委实麻烦,她不过略微试探,哪里是真要抓药?
  “这阮苏白阮公子在太和名气不小,魏某自然是识得的。”魏承然一本正经地说,“何况为医者,即便素不相识之人身染急症,也是要尽力医治……”
  “我说不必就不必。”高珺沂又瞪了魏承然一眼,这人口口声声为医之道,莫非真与阮苏白没有关系,与此案也没有关系?
  魏承然被高珺沂一瞪吓了一跳,摇摇头叹了口气:“那么魏某就抓点辛温解表之药。”
  魏承然当真转身去抓药,高珺沂一旁看了一会儿,突然道:“魏公子说素不相识之人也定要医治,那若是作恶多端之人病了,你可会救治?”
  高珺沂这话问的奇怪,然而魏承然并未惊诧,淡淡道:“自是也要尽力救治的。”
  高珺沂哧笑一声:“倒是清高圣人。”
  “不敢不敢。”魏承然回过头来朝着高珺沂行了个礼,忽然说,“这位姑娘可是说的阮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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