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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这哥们儿-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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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还无所谓,船夫们就不行了,这部分人是属于“黑领阶层”,出的是牛马力,吃的是猪狗食,为什么?连舟船上的粮食也不准动用了,船夫们家境日下,能有什么好吃的充饥?

不过不要紧,“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大法在大宋也灵光,船夫们是干吗的?近水楼台还先得月呢,何况近粮的船夫?于是,就不止于沿途开吃了,盗卖很快成风,更有甚者,有盗卖恨太少的粮船,干脆被“人工事故”一沉了之,也省得交不了差不是?

官方也不是不破案,每年被制裁的船夫也不少,甚至连招募接班的也不容易了,可是每年的损耗还是倍增,一年竟达五十万斛(古容器,十斗,后为五斗),这情形都被扬州太守苏东坡了解的一清二楚,怎样执法?苏东坡面临考验。

恢复旧法?那就几乎等同公开支持走私偷税,朝廷能批复?就算能允许所请,可是以后自己岂不也要从此对违法闭上一只眼?

继续不干己事,听任漕运粮就这样损失下去?不损失船工们怎么活下去?这是个两难的选择题。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苏东坡掂量再三,终于两害之间选其轻了,立即上奏朝廷,言明利弊,建议恢复漕运旧制,结果朝廷迅速批复,从其所请。――皆大欢喜的日子又开始了。

可见苏东坡对法律的理解与执行都是相当灵活的,工作就一个标准:利民利国就行,哪怕是明暗违法,该装糊涂的时候也不妨糊涂一回。

就是在酒宴之上,此时的苏东坡也是表现的清醒与糊涂难以分辨,经常拿着酒杯而坐睡,朋友们没有人能分清这时的苏东坡是醒是睡,唯有苏东坡自己心里明白。

苏东坡自己在这期间所坐的饮酒诗序言中这样说:“吾饮酒至少,尝以把盏为乐,往往颓然坐睡,人见其醉,而我中了然,盖莫能其名为罪其为醒也。”

苏东坡饮酒名句:“江左风流人,醉中亦求名。”

如果苏东坡在政治斗争中也采取如此方略,那将会是何种局面?不好说,兴许能当上宰相,但是,那就是另一个苏东坡了。

看来苏东坡是准备安心做个合格的地方官吏了,执政一方,做好自己的份内的事情,心安也身安,当然要比在京师勾心斗角舒服安逸。可是事与愿违通常就是为苏东坡这类人才准备的,苏东坡的扬州太守当了不足半年,朝廷调苏东坡回京的命令又颁到了扬州。

这次给苏东坡委派的活路挺出人意外:兵部尚书兼差充南郊卤薄使并兼侍读。――一个文官武职兼京师风纪监察外带皇帝的老师。

八十五、兵部未必掌兵事

文人掌兵,是宋代的一大奇观,大宋皇帝最怕的就是武人得势,一旦效法太祖来个“黄袍加身”怎么办?所以,军事高层都是由文人兼职,苏东坡这次兼任的兵部尚书就属于这种情况。

其实苏东坡虽是个了不起的文人,但内心却一直倾心武事,尤其对国家边防,极为关注,很多诗作中都流露出对能率军出征抵御外族入侵的向往,这点咱们后文专篇细讲。

因为现在不能,现在苏东坡所兼的兵部尚书上不了前线,甚至连运筹于帏幄也做不到,原因简单:大宋的兵部其实是个摆设,充其量算是个转达上级指示的衙门,上级是哪家?是中书省,北宋兵部不过是中书省属下的一个衙门,而且不管什么国家兵事,只管些皇帝仪仗、卤簿、武举、义勇弓箭手等事。真正掌握国家军权的是枢密院!

大宋的枢密院与门下、中书、尚书三省及御史台,共同组成知院――也就等于内阁,一切被皇帝控制下的权力就从这里对下实施。而枢密院是直接对皇帝负责的军事最高领导机关,就连宰相也不得插手。

但苏东坡这个兵部尚书不同,主衔是翰林院直学士,有着与“知制浩”同样的替皇帝或摄政的太皇太后起草诏书的资格,也可以说是皇家顾问班子中的一员,这权力就不好说了。

别看那个“侍读”名称不大好听,其实并不是服侍皇帝读书,也不是伴读,而是实践中的皇帝老师,只不过没给挂上“太傅”荣衔罢了。

至于苏东坡新兼职的活路“南郊卤薄使”?那是个在朝廷举行南郊祭天大典时的阶段性活路,不过临时的权力也不小,那一会甚至皇家内苑也要听他的指挥与监察,更不用说文武百官了。

你别看这临时工不起眼,一旦挑出任何人的毛病,那这哥们儿就算在仕途玩到头了,甚至掉脑袋的可能都有,国家大典无小事,足以影响你三代九族。

刚被迫来到汴京的苏东坡上任便点了一个足以烧身的火药桶。

元祐七年南郊大典,苏东坡以卤薄使的身份引导圣驾。皇帝刚进入太庙,这时突然有皇宫的十余副车驾于乾明寺前争道抢行,队伍中还有供后妃专用的红色伞盖,要按以往习惯,百官跪拜让道避开就是了,谁敢惹皇家后宫?

苏东坡才不理睬违反交通规则是何方神圣呢,当场于自己的车中草本上奏,弹劾这不看“红绿灯”的皇家权贵。皇帝于太庙中接到苏东坡的即兴表章,竟也格外重视,立即派人飞转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第二天就遣中使传命申敕有司,诏令严整仪仗车卫,自皇后以下,皆不准擅行中道,百官不需要拜迎。

看来苏东坡这哥们儿如果干交警,也是个好警察,执法不问身份,就是在今天也属难得。

但更重要的是显示了一点:太皇太后及皇帝对苏东坡无比器重,事无大小,所奏皆从,这还了得?其时的苏家小弟苏辙已经升任为门下侍郎,这实际上与“知政事”一样,就是宰相副职,在以前大都由宰相兼任;而现在的宰相是苏诵,唯有一个中书侍郎范百禄还是个外姓,莫非大宋朝廷真得快姓“苏”了?

有这苗头!当年十一月,苏东坡又被改迁为“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守礼部尚书。苏东坡历经磨难,不想当官非让当,现在离仕途绝顶宰相之位已经触手可及了!

苏门一时风光无限,东坡此时如日中天!

这时的苏东坡已经身居国宝级明星之地位,别说华夏大地,盛名已经跨越国界,走向世界,大有誉满全球之势!

据《渑水燕谈录》载:张芸叟出使辽国,在自己所住宿的宾馆中墙壁之上,也刻有苏东坡的《老人行》诗句,到了辽国书市,竟然苏东坡的诗词集为最热销商品,并且起名为《大苏小集》。张芸叟大为感慨,于宾馆的苏东坡诗句之下题句:“谁题佳句到幽都,逢著胡儿问大苏。”

这类事《坚瓠集》中也有记载,苏辙曾出使辽国,辽人大多见面就问:“大苏学士安否?”。使得苏辙回来后寄诗给哥哥东坡:“谁将家谱寄燕都,底识人人问大苏。

莫把声名动蛮貊,恐妨他日卧江湖。”

这是苏辙在提醒兄长:名声太盛不是什么好事,难免他日连醉“卧江湖”也受连累――不幸被苏辙言中!

可是,一个人的出名一旦“入轨”,就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了,“明星”们大多后来都成了傀儡,是受他(她)的“经纪人”尤其是媒体操纵的,就是官员一旦做大了,连衣食住行都要服从秘书们的安排指挥,那能如老孙这般逍遥自在?

不过苏东坡的名声在异国盛传,据载却是苏东坡咎由自取,据宋人笔记《珵史》载:苏东坡在知贡举时,恰逢辽国的使者来汴京,这位辽使也是位自持学广才高之辈,趁苏东坡在场时,给大宋文人们出了个他认为的绝对,对一帮大宋翰林们说:“我国有一旧对,仅一上句:‘三光日月星’,凡是对上的下句都免不了与上句冲突,我国是没人能对上了,听说贵国有位苏学士才高八斗,就此请教了。”

这是在故意难为领袖大宋文坛的苏东坡,从气势上压大宋一头。谁知苏东坡客气的对辽使说:“若是我能而君不能,有失大国的体面,这在我大宋早有成对:‘四诗风雅颂’,天生之对,没什么大不了的,请带回贵国吧。”

大家细品,果然天成,那四诗中的“雅”分为“大雅”“小雅”,四诗浓缩于三字,辽使叹愕欲退。

谁知临行时,苏东坡淡淡的说到:“我自己也有一对,敬请指教:‘四德元亨利’。”

辽使闻听大喜――你苏大学士终于出漏子了!易经中“元亨利贞”四字天下谁人不知?学士也能对出这种少一字的下联?

苏东坡不动声色继续说:“怎么?以为我忘掉一字?我两朝圣祖的名讳怎能不避?”(宋仁宗名帧,辽典宗名宗真)两国皇帝的先祖都有贞字同音,苏东坡避讳正是照顾了两国法令与邻国的关系,就连辽国的皇祖也给恭敬了一番。

辽使不由心服口服,能巧借避讳对绝联,天人!回去之后,还能不为苏大学士大大扬名?所以,苏东坡扬名辽国,事出有因。

至于大宋境内,那就更不用说了,举国遍是“骨灰级”“苏粉”,就连苏东坡的穿着,国人也争相模仿,估计苏东坡如加盟或兼职广告事业,做个跨国公司的代言人什么的,也能大大的猛发一笔!

据笔记《师友谈记》载:苏东坡给自己设计了种“酷毙”的帽子,高筒短檐,结果士大夫们纷纷效仿,直有点“今年流行高帽子”之趋势。

一直流行了九百年!文革中那游街时地富反坏右、外加走资派所带高帽,莫非也是继承了苏氏高帽传统?

是也不是?老孙不敢妄断,但北宋那时流行高帽绝对源于苏东坡。就连舞台上的相声表演家也拿来做了噱头,有次在给皇帝表演时,有一说相声的优伶开始逗哏调侃:“我的文章,天下第一!你辈哪能比得上咱?”

捧哏的配合:“为什么?”

“你们没见我头上戴的‘子瞻帽’吗?”

哄堂大笑!这时优伶所戴的道具帽正是被命名为“子瞻帽”的苏氏高帽,据载,就是皇帝也被逗得喷饭大乐!

不过,这皇帝笑过之后,却久久注视正在现场的苏东坡,那意味深长……插句闲话:是否“相声”这门以往的地摊艺术形式,在北宋时就已经风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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