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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鸟亦自喜,新音变圆吭。
杖察观物化,亦以观我生。
万物各得时,我生日皇皇。
估计就是陶渊明在世,也只能叹服东坡诗意的超然化外;在《吏隐亭》中,诗人这样吟道:纵横忧患满人间,颇怪先生日日闲。
昨日清风眠北偏,朝来爽气在西山。
就好像朝廷纷乱的政局与远在密州的东坡已经无关了,东坡仿佛从文学中获得了精神上的解脱,或者说升华,这种精神上的升华似白云无心,飘浮出岫――诗人在他的“望云楼”诗中叹息:阴晴朝暮几回新,已向虚空付此身。
出本无心归亦好,白云还似望云人。
潇洒的诗人招人羡慕,超脱的词客令人向往,幽默的太守惹人喜爱,苏东坡的迷人之处在于:集潇洒、超脱、幽默于一身。
其实朝中的政敌不会忘记苏东坡,少数仍在位的朋友更不会忘记苏东坡,熙宁九年是个政局变幻莫测的年份,王安石、吕惠卿、曾布、等政要先后失势,尤其王安石,复相不久再度罢相,没人能知道国家下一步将会执行什么政策,地方官员更无法预料自己今后的命运,连苏东坡也不能。
一纸调令颁下:苏东坡调离密州,改派任职河中府太守。实际上这时苏东坡的密州太守任期未满,不是什么正常离任,但宋代也是下级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连询问源由的资格也不会有,没说得,接任去吧。
熙宁十年正月,苏东坡路经济南入京述职,当时苏辙全家正在济南。由于王安石在九年十月已经最后失势,苏辙大概认为改革政治体制的时机已到,已经携带表章先行入京,在济南迎接东坡的是三个侄子,两家久别重聚,自然格外欢喜。
宋代的济南就是一大城市,相比密州,新鲜有趣多了,苏东坡在此停留盘桓了一个多月,才带领两家人迁往京师。
宋制:地方长官就任新职,必须先到京师晋见,大概如同今天提拔某同志时必然会有上级给找去谈话一般,有些重要地方的官员还会得到皇帝的亲自召见,所以苏东坡必须先赴汴京述职。
正在京城的苏辙出京三十里来迎接哥哥及自己一家,这时突然接到一个奇怪的命令:不许苏东坡入京晋见!
这仿佛在告诉苏东坡什么:朝廷政局没有你苏轼什么事,一边站吧!进京都不允许,还谈什么重用?
其实一点也不奇怪,王安石虽下台,皇帝也明令停止了多项新法的实施,但朝中执政的还是王安石的旧部,朝廷中现在还是支持新政的人说了算,对于苏东坡这个反对新政的主力,执政者惧怕东坡滞留京师带来不利。
至于皇帝?估计是不好与苏东坡见面,苏东坡是由于反对新法被赶出京城的,而被苏东坡指责的那几项新法现在已经被皇帝终止了实施,难道要皇帝向东坡认错不成?
当然,皇帝或许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条不许苏轼入京的命令,对于一个地方太守的晋见,皇帝也确实难得关注;但苏氏兄弟二人却只好折回,住在了东城外的姻亲范镇家,不知道是否是由于苏辙提前在京师做了某些活动还是其它原因,等待允许入京晋见的苏东坡突然接到朝廷调令:调到河中府的任命已经取消,苏轼改任徐州太守。
徐州地处山东、江苏的交界,是个规模大于河中府数倍的大州,其军事位置极为重要,苏东坡接令就任的徐州太守兼任该地的军事长官,莫非朝廷要开始重用苏东坡了?
不过苏东坡还是没有急于赴任,先在范镇的东园给十八岁的儿子苏迈成了婚。
苏辙的任命也下来了,被派到河南商丘去做通判,这里距东坡任职的徐州不算太远,苏辙索性暂缓去商丘报到接任,随兄长一起去了徐州,一直在徐州和兄长同住了三个月之久,才回到商丘任上。
直到苏东坡接任徐州太守之后,东坡才明白了上级派他来执掌这鲁南苏北重镇的目的所在:朝廷是派他到徐州救灾来了。
徐州不光是个地控鲁南苏北大城市,军事上是个四战之地,地势上位于黄河故道不远,南部是云龙山耸立,北即面临急流,历朝此地洪灾频繁,其实是个兵祸天灾都经常光顾的地方。
这次徐州太守苏东坡遇上的是水火轮番交汇的天灾,先是久旱无雨,东坡身为太守,自然要带头去挺远的沂山龙嗣祈雨,谁知这次极灵验,大雨普降,老百姓旱情得解,无不歌颂太守恩德,此事远播京师,朝中东坡好友翰林学士李邦直专门寄诗给东坡致贺,东坡当然还是按老习惯回诗相和,就是这首抗天灾的和诗,日后却给东坡带来了几乎灭顶的人祸!
和诗中有如下大不敬之句:
半年不雨坐龙慵,
但怨天公不怨龙。
今来一雨何足道,
龙神鬼社各无功。
……
看来此时的苏东坡并未超然出世,而是比以前更加洒脱,显得有些幽默了,竟然跟天上的龙神开起了玩笑!可是:须知人间也有龙,假龙竟比真龙凶。更怕龙廷多蟹将,横行八方尤威风!
此事以后细述,先来了解抗洪抢险英雄苏东坡。
三十四、抗洪却需建黄楼
苏辙陪哥哥苏东坡一块渡过了初任徐州的前百日。
苏门的这两兄弟挺另类:哥哥东坡眼界开阔、嫉恶好辩、行为甚至有些天真烂漫、不顾后果;而弟弟苏辙却是沉稳寡言、做事务实,言谈谨慎。
对待朋友东坡一贯直言无隐,戏谑随意,谈笑风生之中往往隐藏些惊人的双关语;而苏辙偏对东坡这种性情甚为担心,弟弟竟然多次教导哥哥要注意祸从口出,有时甚至伸手去掩哥哥的快嘴,以示要“三缄其口”。
对于弟弟的劝诫,苏东坡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我当然清楚自己一向出言不慎。可是如果发现什么不对之处,就像在饭菜里找到个苍蝇一样,当然非要检出扔掉不可。”
苏辙则尽力劝兄长还是要明白“无事是福”,清闲难得:“一日空闲长似两日。所以,若人生七十岁都身处空闲,实际等于活了一百四十年。这是求长寿最易之方。”
不过看来苏东坡并不愿意空渡哪怕一百四十年,一生的行为照样我行我素,也许只有这样一个无拘无束的苏东坡才是真正的苏东坡,是我们需要的苏东坡。
当然,任何人都会遇到道德与得失的矛盾,一方面要保持英雄本色,另一面又要顾及到明哲保身,在苏东坡一生宦海生涯中,有时这样的冲突经常遇到,但往往这时的苏东坡才更显其刚的本性,苏东坡天性中有一股宁折不弯的本色。
要说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治理政绩,苏东坡在徐州任上表现的最为突出,数年之后,苏东坡就是有表现的愿望,恐怕命运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苏东坡到任徐州三个月之后,苏辙刚离徐州,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突临徐州!
这是距徐州以北约五十里处的黄河决口,苏东坡的前任曾设法疏浚过这黄河故道,但是空费钱粮五百万,堤坝也没能筑起,工程责任官员引咎辞职,畏罪自尽。
唐代李白就留下了“黄河之水天上来”的诗句,现在如同从天而降的黄水在徐州境南脱缰失控了!汹涌的黄水迅即淹没了几百里农田。首先灌满了徐州南面的梁山泊,顺京杭大运河、微山湖直冲徐州,水到徐州城边,绕城南下,但被城南的山地所阻,于是便积蓄高涨,大水围城月余,城外水深竟达两丈九尺!
一州太守如同航海中的船长,乘客都有权力弃船逃生,唯有船长不能,坐一艘海船上的老大,与坐船共存亡是起码的要求。
苏东坡此时也表现出了与徐州共存亡的勇气:大水围城期间,苏东坡奋不顾身,抢救城池,几十天不回家过夜,与士卒们一同住在城墙上的棚子里,监督加强外圈的城墙。
城内的富户纷纷欲借浮物逃难,苏东坡担心大量逃亡必然引起全城人心惊惶,则在城门下耐心劝阻他们:“我不走,你们最好也不要走。”太守以身作则,效果事半功倍,谁的性命还能比一州官长的命更值钱?徐州城内人心遂安。
自古水火无情,盘旋滚转的洪水即将越过东南外城城墙,苏东坡率领军民加强城基、增加城高。按最保守估计,新增高的城上之墙工程浩大,防水新墙需长九千八百四十尺,十尺高,二十尺厚。欲紧急完成这种工程,需要数千人之众。
徐州驻有不在太守统帅序列的皇家禁卫军――武卫营,苏东坡趟水踏泥亲赴军营去见统领,恳求他们协助筑堤抗洪。武卫营统领被苏太守感动的不顾朝廷法令――禁卫军只听从皇帝一人的命令――欣然应允:“大人都亲自监工,我们自然应当尽力。”
宋代的“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关键时刻永远都是人民子弟兵救苦救难。苏东坡在紧急施工城头的同时,派出部队在徐州北方开挖渠道,准备把洪水引入北方的黄河旧道――黄河在中国历史上曾改道多次。
这场大水围困徐州城长达四十五天之久,直到了十月初五,黄河被引回旧水道,靠近海州处东流入海,徐州城才算解除了威胁。据宋史载:“官吏分堵以守,卒全其城”。
洪水终于消退,百姓欣喜若狂,东坡也高兴地吟道:“入城相对如梦寐,我亦仅免为鱼鼋。”
徐州百姓欢天喜地,感谢太守尽职使全城得救,但苏东坡对临时的堤防不能放心,他连夜修表呈奏朝廷,附以详细的数字说明,请求朝廷拨款,重建石头城墙,以防患于将来。
政府正穷的挖空心思给百姓增税,哪能有这方面的余钱大兴土木?苏东坡空等好久之后,才醒悟中央的难处,于是修改了原定的计划,建议改用坚硬的木材加强堤防,不再用石头。
这下能节省大宗银钱,皇帝对他的成就特颁圣旨嘉许,次年二月,朝廷拨给徐州铜钱三万贯,米粮一千八百石,民工七千二百名,在徐州外城东南建筑了一条木坝。
新建的外围城墙上,东坡兴工建筑了一座楼纪念抗洪胜利:一百尺高,名之为黄楼,后来黄楼一词就成了苏东坡在徐州所作诗歌总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