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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石青,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段龛淡淡地问石青。语气里透着绝望的死寂。
石青眯眼望着远方冲天的火光,语气比段龛更为淡然。“世间只有两个办法消灭仇恨。一个是不让仇恨产生,一个是仇恨的一方彻底消失。石某不愿养虎遗患,既然不能控制仇恨的产生,只好用第二种方法了。”
听了石青的解释,段龛迷惑之意更浓了,他思索着说道:“某虽是偏僻野人,也曾闻中原有言曰:仁者无敌。又有言曰:君子待人以宽。石青你没有听说过吗?”
“石某听说过。”
石青不自觉地露出些讥讽,道:“汝确是偏僻野人,不解中原贤人言中深意;汝需知道,无论是仁者或是君子,所施之仁、待之以宽的是我黎民百姓、父老乡亲,不是野兽强盗;若是对野兽强盗施仁、从宽,那就不是贤人而是蠢人了。”
“你……”段龛被石青的话语激得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他挣扎着,扭着脖子高叫道:“石青!士可杀不可辱——”
“士?如你这等士,石某想杀便杀,想辱便辱。汝又能如何?”石青嗤笑一声,不耐烦地站了起来,说道:“都拖下去,砍了!本帅不想浪费时间。”
段龛、段钦人头落地的时候,石青已下了寨墙,在孙家坞中随意漫步。
新义军胜了,孙家坞的民众却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孙家坞青壮本来不多,经历禀丘和昨夜两次战事,六七百青壮折损一半,坞堡中小半的家庭只剩下老幼妇孺,再没有顶梁的男人了。面对破败倒塌的房屋,孩童们目光呆滞,妇孺们嘤嘤缀泣。
转了半日,石青感觉心里堵得难受。挨到午后,他喊上陈然,戴洛,一道去找孙昱。
孙昱和孙颢领着一帮青壮在堡内四处修补房屋;见到石青,他连忙跑过来行礼。石青开门见山地问道:“孙坞主。你是否诚心归入新义军麾下?”
孙昱被这个问题唬得一怔,稍倾,答道:“能投入新义军麾下,受石帅庇护,乃孙昱之福,亦是孙家坞数千生民之福。孙昱诚心相投,绝不敢虚言欺诈。”
石青点点头,截然道:“不瞒孙坞主,新义军下辖坞堡农庄尽皆由军帅府统一打理,孩童治学、农时耕作、工坊制作、治安护卫各有专人负责。孙坞主若是诚心加入新义军,孙家坞也须如此办理。”
孙昱没有犹豫,连口应承道:“石帅。没问题,孙家坞愿意遵从新义军的规矩。”
“如此甚好。孙坞主帮助新义军剿灭段氏鲜卑,乃是有功之人;兼且深明大义,不贪恋私产,本帅很是欣慰……”
石青好生夸了一通孙昱,然后命令孙昱协助陈然安顿民生,协助戴洛整顿孙家坞防卫。
“孙家坞紧邻豫州,豫州军对新义军一直怀有敌意,为防范万一,石某有意让义务兵预备营驻防之地,孙家坞青壮另成一护卫队,忙时农耕,闲时受训,战时协助预备营防卫。孙坞主侄儿孙颢,踏实憨直,倒是很好的护卫队队正人选。至于孙坞主,帮助陈先生料理完堡中事物后,去军帅府吧,到时石某另有借用之处。”
几个人商量了一阵,将孙家坞和惠济河两庄管理、防卫人选敲定下来。随后石青漫步出寨,转回中军牙帐。
一见石青,王猛便急匆匆过来,禀报道:“石帅!枋头来信了。”
“哦?他们那边怎么样?”石青知道,王猛口中的枋头不再指氐人蒲氏,而是指新义军天骑营和屠军组成的联军。这支联军正不断向西,将原本在氐人控制下的势力一点点侵蚀掉吞没。
“遇到了一点麻烦。”王猛回道。
“嗯!麻烦?”
石青惊咦一声,有些不解地问道:“什么麻烦?老蒲洪还能给他们带来麻烦?上次是放走了八千人,可没让他们带兵甲回去,老蒲洪能为他们装备兵甲?”
“不是蒲洪。应该是南和张氏。”
“南和张氏?”听到这个名字,石青便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王猛解释道:“是这样的。天骑营探报,上党郡五千人马从轵关(今济源市附近)而出,带有大量辎重车马,进入野王(今沁阳),与蒲洪会合。以此观来,这支人马应是南和张氏子弟张平的并州军,此行目的,必定为了救援氐人蒲洪。”
石青缓缓点了点头。皱眉思忖了一刻后,说道:“魏统大哥协助新义军力敌枋头军、段氏鲜卑,鏖战多日,战功不小。石某早有意向朝廷举荐。嗯,这样。景略兄在向朝廷报捷的奏本上加上两条。一是以石某的名义举荐魏统大哥为司州刺史。二是请朝廷允许新义军会同魏统大哥麾下精骑出兵河内,彻底剿灭蒲洪残余。”
“王猛遵命。”
王猛应承后,疑虑地问道:“石帅打算什么时候出兵河内?出兵多少?时至春耕,新义军鏖战数月,不仅将士疲累,误了农时,日后万一闹起饥荒……”
“景略兄勿须担忧,本帅明白其中轻重。”
石青安慰了一下王猛,随后思索着说道:“此次进兵河内,本帅打算只动用禁军精骑和本帅的亲卫骑,会合屠军和天骑营之后,我军步骑有万五之数,凭此足以扫荡河内。除此之外,新义军志愿兵、义务兵各营、各部一律回转青、兖,收割冬小麦,播种夏粟。景略兄也随大军回转。这段时间,景略兄在青、兖走动走动,多多了解青兖。从河内归来后,石某要与景略兄好生探讨青、兖民生之计。”
第六十九章 私器
三月底,新义军主力开始大规模回师。
白马渡陆营作废,衡水营所在的水寨暂时保留,以便为新义军沟通黄河南北;志愿兵步卒包括诸葛羽统带的亲卫步兵营、义务兵除戴洛营外,全部回转青、兖,军帅府将安排他们帮助青、兖民众春耕农作。
轻骑营、权翼精骑营例外,不用参与农作,石青命令两营移防历城,整训操演;历城的工匠正在打制马镫,权翼精骑将在轻骑营的协助下,配备马镫,摸索新战法。
义务兵戴洛营驻防惠济河,监视尉氏的豫州军;陈然暂时留在孙家坞打理民生事物,等待军帅府政务部、民务部来人接手。伍慈随王猛回转肥子,一方面抚恤战死、伤残士卒家人,一方面要将邺城来的宫女许配给有功将士。
魏统部精骑和石青的亲卫骑最后离开孙家坞,六千余铁骑在白马渡驻足,等待邺城方面的消息;一旦冉闵同意禁军精骑会同新义军进兵河内,他们将跨过黄河,会同枋头的屠军和天骑营,横扫河内。
在邺城回复之前,石青先收到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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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罢之后,石青捏着书信,发了一阵呆,随即来到帅案前,抓起纸笔,挥洒写道:“邺城来信,言道总帅及伯求等因谋逆被斩;乍闻噩耗,弟心痛如绞。总帅寡欲无求,岂是谋逆之辈……”写到这里,他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住手沉思。
毛笔被石青斜斜篡在半空,墨汁顺着狼毫缓缓下滑,在毫锋处攒了一大滴后,轻轻坠下,落到白纸上,然后向四周慢慢浸润,不一会儿,便在纸上铺洒出老大一团墨渍。
墨渍边缘毛毛糙糙,像无数触手张牙舞爪着扑上四周。石青的视线一落上去,心神似乎就被这些触手摄取,情不自禁地沉醉于这团黑暗的深邃之中,难以自拔。
过了许久,石青叹了一声,扔下笔,抓起写到一半的书信,三下两下撕得粉碎。随后扬声招呼左敬亭入帐。
“敬亭!你走一趟徐州,帮我给周大哥带几句话。”
石青神色极其慎重,沉声叮嘱道:“你告诉周大哥。就说国难当头,眼看中原就要遭受鲜卑人铁蹄的践踏,值此时刻,悍民军、乞活军、新义军应该携起手来,同心戮力,共抗外辱。个人的恩怨仇恨暂时不能计较,请他明了大义,不能因为一时的个人意气,作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石青不知道,就在他为周成担忧的这一刻,邺城皇宫,琨华殿上,另有一人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透过窗幔、门户,西坠的太阳将暖暖的春阳向大殿中洒了几缕,只是怎么也无法将大殿完全照亮;殿内大多都是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在阳光的衬托下,那些地方显得格外地阴凉晦暗。
阴暗之中,大魏皇帝冉闵居中高坐,新提拔的皇后族亲、大将军董闰,卫将军王泰,左将军蒋干,领兵省尚书胡睦,司空郎辏В惺橹胸┝跞旱攘艘涣沉萑坏胤至⒘讲唷�
此时并非朝议时间,六人之所以在此,乃是奉冉闵之招,前来商议司州刺史人选以及新义军出兵河内等诸般事宜。
这几天,大魏朝廷上下一直充满着一股喜气,文臣武将个个扬眉吐气;最后的威胁李农已被铲除,乞活军虽然散失了一部分,大部分却被冉闵收编,邺城内外真正成了悍民军一家之天下。新义军荡平段氏鲜卑的奏报更是锦上添花,让邺城的喜气也多了几分。
原本一切都很好,石青举荐魏统任司州刺史,有人反对,有人附和。
反对的人担心魏统与石青走的太紧,或者担心冉遇不满,因为刘国的司州军是豫州军赶走的,选拔司州刺史不能不顾及豫州牧的态度。附和的人言道魏统功劳不小,该当此任,否则会让将士寒心;或者说镇南将军难得进言举荐,不可让他失了面子。
无论是反对或是赞成,都是题中应有之意。众人各抒己见,只为了冉闵决策时有个参考。就在这团融融的气氛之中,豫州牧冉遇的加急奏本适时到了。这个奏本的到来,让祥和、热闹的廷议瞬间变得如冰一般的寒冽。
冉遇加急奏本的主要内容是举荐豫州豪雄乐弘担任司州刺史。
在座诸公皆知冉遇、石青失和。两人一为世家名门,位至一方牧守;一为一军之帅,官拜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