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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个条例,让浦东事物俱由总工程局承办,吏而绕之,诸事与工程局商办。
除去总督大人的面子,其中更多的却是袁树勋将那浦东与自己的官位升迁挂上了钩来。
可即便是如此,因涉及到洋人,而且是不一般的体面洋人,袁树勋却没了底气,甚至心里头都恨起那陈瘸子的冲动,什么人不招惹非惹那洋人,洋人,连太后皇上都在洋人手里吃着了亏,更何况他一界商人。
心下虽恼着陈默然的冲动,可在沉吟片刻后,袁树勋还是开口说道。
“未扬,令祖于发匪乱时便迁至上海租界,这租界虽说是大清国的地界,可你也知道,那是洋人的地方,那查理是体面洋人,而且还是租界公董,你或是不知道,你前脚来的功夫,那英国领事就已经向本官提出抗议,这事……难啊!”
摇着头、叹着气,袁树勋面上带着可惜与无奈,可心下却没说之前在官厅里见那位领事馆的布鲁斯参赞时,他已经说出了“陈默然乃外洋归来之人,尚未入籍大清,其行与本官无关!”的话来。
之所说出那番话,不为其他只为不想旁生事端,现如今国事不靖,袁树勋也只好把陈瘸子给卖了!
袁树勋又是半晌无语,肖炘韧便明白其中或许大有曲折之处,脸色就黯淡下来。
“啊,未扬,你放心,虽说本官实在是无能为力,可然之那事,我今个就会向总督大人奏明,而且殴人之罪,又不是砍掉脑袋的大罪!顶多判个两三年的徒役,到时,洋人的面子维住了,也就不会再计较了。本官只需与工部局交涉,然后你们再使得银子,至多呆了两三个月,然之就会放出来!你就放心吧!”
放心……
这袁大人说的轻松,肖炘韧却知道若真判下来,那时才真正个是没指往了,就是只呆几个月,对公司的影响也是难以料想的。可袁树勋的话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了,对此他无能为力!只能去求总督!
“嗯!未扬,解铃还需系铃人,本官这边怕也只能如此了,你不妨在租界里头相想想法子。”
交待一句后,袁树勋便是一端茶杯,一旁的仆人见到主子的动作,便仰着下巴喝了一声。
“送客!”
离开上海道衙门,正准备上马车时,肖炘韧却看到凯瑟琳小姐的那辆白马车却停在他的马车后面,马车的车窗一推开看到车里的凯瑟琳,肖炘韧便走过去上了马车,马车内还有一个熟人,杰克,闸北巡捕房的总巡长。
“凯瑟琳小姐,路易斯巡长!劳您们费心了!”
上马车后肖炘韧向两人道着谢,一看他那表情,凯瑟琳和杰克便知道结果并不理想。
“解铃还需系铃人,袁大人也是无能为力!”
无奈的摇头轻叹着,肖炘韧心里只觉得无力,直到这会他才真正体会到这“租界”的国中之国是什么意思。
“是啊!现在只有一个人可以救出陈先生!”
杰克和凯瑟琳对视一眼,开口说道。
“谁?”肖炘韧一喜,连忙看着杰克。
“雅各布?沙逊!”
“雅各布?沙逊!”
肖炘韧一愣,是那条贪婪的毒蛇,他完全可以想象如果自己去求他的话,那沙逊会开出什么样的勒索条件来。
“我已经和陈先生提到过了,他只说了一句,把我从这里弄出去!”
听着杰克的话,肖炘韧苦涩的点下头。
“杰克先生,我现在去见一下然之,麻烦你给安排一下!”
这会两辆马车已经离开了上海道衙门朝着北部的租界驶去,车里的肖炘韧看着窗外的夕阳,心间的复杂全非凯瑟琳或杰克所能体会。
夕阳西下,马车沿着黄埔江畔的夯土碎石官路朝着租界行着,而在黄埔江上,三艘沙船却在船夫的摆动下,朝着江对岸的上海县划去。
船舱里,挤着四十来个穿着黑衣的身材壮实的汉子,这会他们大都是一言不发的坐着。张靖看着身旁的的几十号兄弟,这队里是抽生死签抽出来人,在离船前,根本没人知道是要去干什么,可也知道干的事,兴许是掉脑袋的活。
“弟兄们!”
张靖一抱拳,看着眼前的众人。
“我张靖苦哈哈半辈子了,打从来到上海,就没吃饱过几顿饭,家里有老娘要伺候着,让老娘跟着受苦,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从进了产业公司,老板待我等不薄,今个老板有事于咱们,便是当着报恩,这事咱们也要帮老板办成了!”
船上的人看着张靖,然后又左右看着,他们知道张队长说的是实话,老板待大家伙的确不薄,同时抱拳还礼。
“队长,老板有什么安排,队长只管吩咐!”
“常言道,富贵险中求!”
张靖一声低喝,看着眼前的众人,声音越来冷淡起来。
“今个,老板给了咱们一个机会,一是可报老板对我等的恩典,二老板许下了,若此事事成,每人赏现银百两!”
声音不大,却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内,在听到现银百两时,无不同时睁大眼睛,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模样。
百两银子!对于这群苦哈哈惯了的苦力来说,根本就是天文数字,他们便是做梦也没想过会有一天自己会有这么多银子。
众人眼中的热切,让张靖满意的点了点头,报老板的恩典也好,为了银子也罢,只要大家伙能把这事件办成了,他们得赏钱,而他张靖得到的却是赏识。
机会人人都有,但却不是人人都能抓着住,苦了这么多年,他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取家伙,记住了,现在不论干什么,都和老板无关,若是失了手,你们只管说我是带头的,若是有一个人说……”
张靖眼光一冷,提着刀的右手却是抬了下,然后狠狠的看着这些人。
“那自是当然!自是当然!”
人群里几人干干的说着,箱子里的很快便发到了人手,人人提着长短刀,神情中显露出紧张,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良民,可现在这良民却变起了味来。
富贵险中求,果然不假,提着刀,看着暮色中越来越近的码头时,张靖只感觉心脏似要提到了嗓子眼里,额上也冒出了汉来,码头越来越近了,还有几十米远时,张靖手一挥,身后的几个人便咬着匕首跳进了黄埔江里,在他们跳下后,张靖才跟着跳下江。
几分钟后,第一个黑影摸到了岸边,空旷的码头仓库里,不时传着狗叫,黑影贴着地从怀里摸出一油纸包来,打开油纸包便把肉块扔了出去,岸旁水里的黑影大都是如此坐着,袋烟的功夫,原本的狗叫消失了。
又过了一会,一直躲在木制的货桥下的张靖,确信没了狗叫时,才顺着货桥的木柱爬上货桥,手提着刀招呼着人,朝码头院角的那间透着灯光的小屋跑去,黑衣、黑影,只有刀反着月亮。
屋里不时传出阵阵划拳声,听着其间传来的划拳声,张靖朝跟在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然后把压低身子,湿湿的手指在纸窗上点出一个洞来,透过那小洞,却看到屋里的木桌边,五六个壮汉正在那吃着肉、划着拳。
这看码头基本上都是各帮派的打手,个个都是手狠心黑的主,在码头上干过活的张靖等人自然是非常清楚,一打手势,一瘦子便窜到张靖的身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被裹着几层油纸纸包来,打开油纸包,其中却是四个竹管,上面都插着炮捻子。
“大哥,你就瞧好吧!只要扔进去,里头就是铁打汉子也撑不住!”
瘦子嘿笑着,递给张靖一根竹管儿,这工程队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馊点子都能想得出来,在他说话时,门旁的人这会已把门给反扣上了。
点着火的捻子在燃尽时,喷出股白烟来,浓烟带着刺鼻的辣椒味,那瘦子几乎是浓烟涌出的瞬间,便把竹管塞进了屋子里,刚一塞进去,屋里就传出一阵咳声,接着又响起叫骂声,反扣着的门也开始有人撞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四个竹管被塞了进去,浓烟伴着叫骂,更多的却是剧烈的咳嗽声。
“开门!”
门刚一打开,捂着口鼻剧咳的人刚一冲出来,便被棍棒猛击后脑打翻在地,不到一袋烟的功夫,码头上的六个看守就在被打翻后,又被绳子实实的捆了起来。
“让他们过来,去三号仓库!”
张靖边喊着边朝着三号仓库跑去,撬开仓库门门上的铁链借着油灯灯光,掀开帆布却只看到一个个码着洋字码的木头箱子。
“张大哥,这里头是什么东西!”
冲着问话的脑后把拍了一巴掌,张靖便喊了句。
“别费话,赶紧给我搬,把这里头的箱子都给我搬完了!”
这会大船上的人已经赶来了,百斤箱子基本上都是一人扛着一个,跑着朝着几十丈外的码头货桥冲去,箱子直接码上沙船,这些人或许不是干黑活的行家里头,可这搬东西却是他们的老本行,虽是摸着黑,可速度甚至比平时还要快上些。
“快点!再快点!”
旁边提着刀的张靖看着驮着箱子的往返的兄弟们,心已成捏成了一小把来,看着第一艘船离开码头时,张靖朝着租界的方向看了眼,他知道只要这次成功了,他也就有了晋身的资本。
人生有时就是如此,当一个人在这为改变着自己的命运而努力时,另一个人同样需要面对未知的命运,对于身在牢中的陈默然来说,他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从这间牢房里出去。
“把我弄出去!”
一看到肖炘韧,陈默然便吐出五个字来。这地方,他一天也不愿意再多呆!
“我的大少爷,要是你做事别那么冲动,至于落到这种地步吗?”
肖炘韧倒是开始抱怨了起来,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事情总算是变成了现实。
“然之,你做事说话,总是由着性子来,现在可好了!”
用力一拍牢门的铁栏杆,肖炘韧一副你就该如此的模样,这时他并不愿意表现出其它情绪,无论如何都要让陈默然吸取教训。
“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陈默然点下头,直视着肖炘韧,他说的是实话,自己做事说话有时候就是太过冲动。
“杰克,和你说了吧!”
肖炘